第三百八十五章 赖瞎子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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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死!”

    “外来户,也敢在这里装大!”

    “哥几个,抄家伙!”

    对桌一群人,吆五喝六就动起手来。

    赖瞎子面色冷峻,丝毫不惧,握着破碎的半个啤酒瓶伸手将地上的胖子拉了起来,用酒瓶锋利的缺口直接抵在了胖子的脖子上。

    脖子上一阵剧痛,玻璃显然已经割破了肉皮。

    胖子一动不敢动,唯恐自己的大动脉一股浓血飙出来。颤颤巍巍大喊道:“都特麽别动,他玩真格的呢……”

    眼看着胖子脖子上已经渗出了血,几个人吓了一跳,赶紧怔住身,惶恐地看着赖瞎子。

    在燕城的夜里,大街上因为喝了酒打架斗殴的多了去了,不过就是男人们发泄的一种方式,他们哪想到,今天碰上了茬子,对方一出手,就是杀人取命的套路。

    “老哥哥,别,有……有话好好说,没有解不开的结,咱们萍水相逢,不至于……”

    几个人哆哆嗦嗦,胖子浑身透汗,全都吓坏了。

    赖瞎子不屑一顾地冷笑了一声,猛然将胖子推了出去,幽幽吐出一个字:滚。

    这几个家伙看着赖瞎子猩红的双眼,竟然一声没吭,赶紧拉起胖子仓皇地跑掉了。

    赖瞎子拿起餐巾纸,淡定地擦了擦手上的血,重新坐了下来。

    “岁数一天比一天大了,火气得小一点了,小心心梗,半身不遂啥的,到时候我还得给你擦屎倒尿。”王劫看着有些落寞和苍老的赖瞎子,心里有些不太舒服。但嘴上却还是那副调侃的语气。

    “还不是你小子给我搞的。”赖瞎子幽幽道:“孩子,我养了你八年,求过你什么吗?”

    王劫摇摇头道:“没有。”

    “我这人吊儿郎当,没当过爹,带你是破天荒,所以,没有经验。”赖瞎子苦笑一声,淡淡道:“没给过你什么荣耀,也没给过你什么关心……”

    “不是,赖大师,您没事吧?”王劫一笑道:“我听着怎么有点像是获奖感言呢!”

    “你别插嘴!”赖瞎子白了王劫一眼继续道:“人说,多年父子成兄弟,咱们爷俩好像从一开始就跟哥俩是的。我不是不想好好对你,实在是我不知道怎么养孩子,怎么带你一起长大。现在你突然离我越来越远了,才发现有许多遗憾。今天我想说,小子,我没求过你什么对吧?”

    “对。”王劫认真道:“我现在的命都是您老给的,说起来,您好像还真没求过我为你做点什么。”

    “那好,我现在求你!”赖瞎子站起身,端着酒,朝王劫道:“王劫,你随我回云城吧。如果你不喜欢云城那种小城市,你可以去阳城,海城,去姑苏,总之,就别在燕城了。”

    王劫听明白了,淡淡道:“老爹,说来说去,你不是在求我,你还是不想让我复仇,对吗?”

    “对,我就是不想让你报仇!”赖瞎子忽然大声道:“你年纪轻轻,大把的光阴,做什么不好?花花世界,朗朗乾坤,天南海北,你都走过了吗?报仇,报仇,你从十二岁开始,就想着报仇,你怎么就不想想自己?我就算是求你,你放弃吧!”

    “为什么啊?”王劫怒吼道:“既然你知道,这么多年我想的都是报仇,为什么还要劝我?”

    “因为我想让你好好的生活,好好的活。”

    “难道真相不重要吗?如果没有真相,没有复仇,我活着没有意义。”

    “这世界上没有真相。就像洋葱没有心,你剥开一重,剥开一重,只会让你看着越来越恶心,你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我不信!”王劫大声道:“我只知道,坏人就得有恶果,否则,我这么多年夜里重复的被驱逐的噩梦岂不是白做了。”

    “这么说,你……是不会答应我的请求了!”赖瞎子愕然道。

    “是的!”王劫冷声道:“孩儿不孝,老爹,这辈子,什么事我都能听你的,唯有报仇,我决不放弃。”

    赖瞎子胸膛剧烈的起伏着,摇了摇头,喃喃道:“你终究不是我儿子,否则,我早就狠狠抽你几个大嘴巴子了!”

    “可你是我老爹!”王劫目光坚决,一笑道:“您放心吧,我一定好好活着,我还得给您老养老送终呢。”

    赖瞎子落寞极了,摇摇头道:“孩子,有些真相,你自己未必受得了。你才二十岁,只知世道善恶,却还不知道人心苦毒。你一定会后悔的!”

    赖瞎子说到这,站起身,拿起了自己的墨镜,淡淡道:“我回云城了。在燕城这些日子,我什么都没做,其实我就是不想面对你而已。林家角楼里烧死的人是谁我不知道,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你母亲确实没有病死在医院。如果你决意要寻找真相,决意要不顾一切复仇,那我告诉你,事情和几十年前的林家实业大楼火灾有关。我在桃李街11号买了一个小阁楼,你有空可以去一趟,那,给你留了个线索……”

    说完,赖瞎子转过身去,有些颤抖着离开了。

    王劫站起身,先过去扶他一把,可赖瞎子似乎有感知一般,背着身挥了挥手,决绝地上了一辆出租车。

    王劫不知道赖瞎子为什么突然会如此情绪失控,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坚决反对自己报仇,但是,他有两件事已经确定,第一,赖瞎子一定已经知道一部分真相;第二,这个真相并不是自己想要的。

    可是,这对于耿耿于怀了八年的王劫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老板,结账,隔壁桌的也都在这了!”王劫丢下几张钞票,起身朝着老宅子的方向缓缓离去。

    回到家,马大华竟然还没睡,侯在门口。

    “小少爷,您终于回来了,您什么时候下的车啊!”

    王劫淡淡笑道:“路上碰见了个大凶之罩,我下去避避灾。怎么,马师傅也敢情趣,改天带你一起去快活快活!”

    “大凶之罩?”马大华喃喃嘀咕一声,忽然明白了过来,猥琐一笑道:“嗨,看我蠢得,以前只知道小少爷是个才子,原来小少爷还是个风流才子。我说的怎么到了家没见到您呢……”

    王劫上楼的时候,收到了一条信息:老哥,对不起,我也没见到母亲最后一面。那天,给你发送消息的时候,我在澳.洲,我回来的时候,看见的也是一捧骨灰。

    王劫喃喃道:也就是说,只有王伯钧和傅贵以及老宅子的人才知道真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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