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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高气爽,今日原是个让人心情舒朗的日子,然而宁封坐在衙门里,却是眉头紧锁,他查赵豫被刺一案已有数月,一无进展,赵坚十分的生气,多次提起来,颇有责备之意,只是并没有交于旁人。

    他肩头胆子甚重。

    端起案头的茶喝得几口,他又重新翻起卷宗来。

    门外一个小吏敲了门,他抬起头,发现那小吏面有喜意,忙询问道:“可是查到什么?”

    小吏快步进来,急促的道:“其中一个嫌犯有些眉目,小人盘查时,有人认出他,说见过他明香楼出没过,有次为个头牌与人打架,正好他在场,便记住了,说他左眉梢有颗很大的痣,可不是吗,那人是真有痣呢!大人,这回总算能差个清楚了!”

    宁封也有几分雀跃,可他从来都是心思缜密的,问道:“此人现在何处?”

    小吏就有些畏缩的样子:“大人,那人说完便说家中有事,小人要他一起来见大人,他偏是不肯怕惹到麻烦,脚底抹油似就溜走了,小人没来得及拦住……”

    实在奇怪,不过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宁封道:“你快些派人去洪县。”

    他此前居无定所,来来去去认识的地方无数,小吏不一定知道明香楼,可宁封却知是洪县的,就在长安城三十里外一处县城,此县城不像晋县安稳,常有盗匪出没,又或是占山为王,在赵坚未不曾定都长安的时候,是极为混乱的。

    没想到,那刺杀赵豫的人竟然是与洪县有关?

    他摇一摇头,倒也不急着下定论。

    小吏答应一声就要离开。

    宁封又叫住他:“你可记得告密之人的容貌?”

    那是在大街上,人来人往的,那人还带着草帽,小吏使劲想了一想:“十之六七是有的,那人皮肤微黑,鼻子略有些塌……”

    “稍等。”宁封将笔拿出来。

    小吏一边说,他一边画,等到说完,宣纸上已经有一个男人的样貌了。

    “没想到大人还有这般的才艺。”小吏夸赞道,“这与小人见过的真的很像!”

    宁封站起来把宣纸交给他,叮嘱道:“你私下去查,绝不要告诉任何人,务必查清楚此人的来历……”他拍拍小吏的肩膀,“整个衙门,你是本官最为信任的,相信你一定会做好。”

    这个任务只交给他,小吏得到青睐,心花怒放,连声道:“是,小人一定不会让大人失望!”

    他把宣纸揣在怀里匆匆而去。

    宁封负手立着,满心疑惑,此前数月都不曾有任何线索,在今日却在一个小吏手里有了突破,洪县,他心想,世上事真有那么凑巧吗?不过他相信两件事一定是有关联的。

    他都得要查出来。

    案情有了好转,自家主子却并没有欢颜,云莱看在眼里,忽然想到宁封以前说的,他并不喜欢当官,看来当官果然不是一件好事,远不如做个国师来得自在。

    云莱笑着朝茶盅里倒了些热水,说道:“大人,很快便要到重阳了,大人要不要去历山走走?吹吹山风,看看景色,人也神清气爽一些,大人可是在衙门里待得够久了,人都要发臭了,难得休息一下罢。”

    宁封闻言抬起袖子闻了一下,果真是一股怪味,心里一想,真是数天没有好好洗漱了,他点点头:“也好。”又吩咐,“多烧些热水来。”

    云莱忙去了。

    他又忙得会儿方才出来。

    日头此时已经西斜,在天边染出血一样的残红,他抬头看着,莫名的有种凉意从全身蔓延开来,十七年前,他也是站在这样的天空下,过不了多久,一群盗匪夜袭宁家,杀光了他的家人,他在那天夜里,浑身是血的逃了出来。

    后来遇到广成子,说他有慧根。

    他是不信慧根的,他只知道,不幸会使人成熟。

    宫里。

    赵坚得了消息,听说宁封或可要查出幕后凶手了,他心里又是欣慰又是悲痛,欣慰是儿子的血仇马上就要得报,悲痛的是,就算杀了那人,又有何用呢,终究是救不回儿子!

    他在月下往地上撒了一盅酒。

    贺玄站在他身后,眸色暗沉,有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忍过来的,也许就是为看赵坚这一刻,或者更为绝望的另一刻。

    他端起酒盅,也尽数撒了。

    赵坚此时道:“你最近为操练已是病了一回,朕知晓你忌惮周国,可还是身体要紧。”他转过头来,满是关切的看着贺玄,“朕如今没了豫儿,阿蒙又伤卧在床,可就只剩下你了。”

    他的口气,像总是把他当成半个儿子看待。

    贺玄道:“臣只是想为皇上分忧。”

    “那也得有个度。”赵坚往回走了几步,很是严厉的道,“朕可不想再看到你病倒,你要是一病不起,朕可真要后悔命你去整顿军队了!”

    贺玄便道:“臣谨遵皇上旨意。”

    “这还差不多。”赵坚上下打量他一眼,“你这阵子好好歇息一下,等过了重阳,朕还得让你去衡州一趟,毕竟整个朝廷,只有你最为合适,年轻一辈里也无人能比,像宋国公虽是老当益壮,可轮到打游击,却是你最擅长的。”

    “皇上谬赞了。”

    他语气淡淡,但赵坚也习惯了,反正贺玄这样的将才,只要他听从命令愿意为朝廷效力便是,别的他现在丝毫不想与他计较。

    毕竟统一江山才是最为紧要的。

    贺玄离开皇宫,元逢已经忍不住不满了:“知晓王爷才病过,还说要去衡州,衡州的匪徒水陆都很精通,太会折腾人了,王爷还不如在长安呢,也没有去那里来的劳累。”

    他喋喋不休的,贺玄嘴角挑了挑。

    衡州……

    到那时,只怕他是不用去的。

    昨夜下了一整夜的雨,杜若早上起来浑身无力,靠在枚红色的大迎枕上动也不想动,鹤兰见状,连忙用手在她额头一摸,只觉掌心滚烫的一片,她吓得连忙把玉竹叫过来。

    “你也摸摸。”她催道。

    玉竹便也去摸,反应跟她是一样的,哎呀叫道:“姑娘病了!”

    鹤兰听了后悔不止:“奴婢看前两日就有些不对头,姑娘还说没事儿,可不就严重了。”

    两家才分家,长辈们忙得团团转,杜若是怕添麻烦,且又不觉得有多不舒服,只当是因为贺玄的事情,晚上睡得少了,谁知道会真的生病呢!

    她拉一拉被子:“别大惊小怪的,人吃五谷杂粮又不是神仙,谁还不会病呢?你快去请大夫,祖母,母亲那里别一惊一乍的。”

    鹤兰答应声便走了。

    玉竹道:“姑娘可想吃东西?”

    “吃些粥罢。”杜若仍是躺着没动,“到时就端上来,反正我便算下去,娘瞧见了也是不准的。”

    在家里,她就是被父母捧在手里疼的,她自己也很清楚。

    玉竹就叫一个小丫头去厨房说。

    大早上的,谢氏就在对账本接见管事,听说女儿病了,忙让管事们先退下,她急忙忙就过来,坐在床头拉着杜若的手道:“怎么突然就病了?是不是晚上着了凉。”她拿手背在她额头上试了又试,“我今日忙没怎么顾得上你,这秋天是最麻烦的,忽冷忽热,是不是她们服侍不周?”

    玉竹在旁边听得,吓得脸色发白。

    她们这些下人的命运有时候就光凭主子一句话。

    杜若忙道:“怎么会呢,她们别提多周到了,是我自己不好。”

    这女儿就是善良,从来不说丫环不是,谢氏扫玉竹一眼,给杜若掖一掖被子:“还好你的底子好。”

    没有再提丫环,可玉竹还是有点儿忐忑,她想到上回的事情,说道:“风热会给的,是不是王爷那日来的缘故。”

    那是好几天前了,谢氏皱起眉头,训斥道:“玄儿又不是光见过若若一个人,你浑说什么?”

    两个人是关在过一个厢房里,不过谢氏可不愿提这一茬,玉竹被骂得再不敢说了,她本来还想说贺玄每回来都会见姑娘呢,两个人又离得近,可现在哪里敢说。

    倒是杜若脸忍不住的发红。

    贺玄生着病的时候,亲过她的,该不会真的过给她了吧?

    她脸颊直发烫。

    大夫来之后给她开了方子,等到下午睡过午觉,谢月仪同杜莺,杜绣都来了,见到杜莺,她连忙道:“你坐远些,你本来就体弱,我可不能离你太近。”

    “说得好像豆腐似的。”杜绣笑了笑,“而今二姐可不像以前呢。”

    分了家,唐姨娘不曾跟过来,父亲又懒,竟是把账本都交给杜莺看,听说她每天都看许久的账本呢,说出去都没人信。

    可见遇到钱财的事情,这二姐姐也不免俗。

    杜绣心里有怨,不知道祖母为何要这样待她,怎么说唐姨娘也是她的生母,而今不见天日,连父亲的面都见不到,就关在那阴暗的地方,那是要把她一辈子给框死了,再也没有出头之日!

    她对杜莺怎么看得顺眼?

    当初就是她冤枉唐崇,才连累唐姨娘。

    看着不声不响的人,却是那么狠毒,也不知她们母女俩怎么就惹着她了?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她杜莺是连半边的路都不给她们走。

    杜莺对她的话并不理会,笑着道:“这风热我三天两头得一回的,早同我习惯了,还用你过吗?”

    这话倒让杜若又心酸又好笑。

    她道:“我吃了药已经舒服多了,你们别一个个还来看我。”

    “就指望你好了,我们重阳出去玩呢。”杜莺道,“到时候我把琴也带出去,叫舅父好好弹几曲给我们开个眼界,山顶听曲,别提多风雅了。”

    她的言语有几分的洒脱,杜若看着她,忽然觉得杜莺有哪里不太一样,可又说不出来。

    几人说得会儿话,三个姑娘就告辞走了。

    临走时,谢月仪悄声道:“我给你带了一些枫糖。”

    枫糖是很甜的,给她吃完药使得,杜若笑起来,连声道谢。

    可不知为何,这次大夫开的方子好似并不太对症,她竟是三日都没有好透,谢氏就有点着急,杜凌心疼妹妹,路上遇到贺玄说起此事,贺玄惊讶道:“她病了吗?”

    “风热,热总是不退。”

    贺玄道:“上回给我看病的大夫,你们请了没有?”

    “请了,可竟然看不好。”

    贺玄想一想:“我正好要入宫。”

    杜凌大喜。

    下午,贺玄就同金大夫来杜家了,杜云壑听说竟为此事请了太医,连说杜凌胡闹,只是三日没有好算的什么,毕竟也是风病,不是那么好治的,她又惯来娇生惯养受不得苦,治个七八天也是正常。倒不是说他不疼女儿,实在是惊动到御医有点小题大做。

    可谢氏才不管,女儿第一要紧,既然皇上都准了,他废话什么?

    她笑眯眯的就领着金大夫去看杜若,贺玄很自然的走在后面。

    杜若听说请了御医,也是大吃一惊,她还是第一回见到金大夫,极为的好奇,很仔细的打量他,金大夫给她把完脉,很快就开了方子。

    听说不严重,谢氏松了口气,送他出去,贺玄第一次来闺房,很有些新鲜,不过谢氏在他不敢造次,不能好好的观赏,只在她床边站了站,瞧得一眼便是要走的,故而说话也简短:“是不是因为……”

    杜若脸一下就红了,恨不得钻到被子里去,急道:“才不是!”

    这对话旁人是听不明白其中的深意的。

    贺玄笑一笑:“希望你重阳节前能好了。”

    杜若撇嘴道:“都请了御医还能不好吗……”她想到金大夫的样子,顿一顿问,“那个,他到底是不是青木谷的传人?他不是从武山来的吗?”

    还真信话本里说的,贺玄道:“武山有没有青木谷难说,不过话本里青木谷传人最终的结果你可还记得?”

    杜若一时没想起来。

    等到她想起来时,贺玄已经走了。

    《诚安郡王》话本中道,青木谷传人脑后生有反骨,诚安郡王一剑将他刺死,青木谷被焚烧殆尽,自此消失在世间。

    杜若靠在迎枕上,半响回不过神,他这话到底是何意思?

    凭她,恐怕是想不明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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