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章 谢枫亲事定,渣爹上断头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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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玉娥问云曦,云曦却是淡笑不语。 又知道她一向鬼主意多,便也没再问,而心中则对谢锦昆无比厌恶起来。 表面看着和气的人,原来是一匹披着人皮的狼。 难怪云曦的母亲铁了心要和离了,这等人,不配为人父! 青二得云曦的吩咐,飞快地离开了胭脂铺,直奔城东门的谢枫的办事衙门。 谢枫得知谢锦昆竟敢用卑鄙的手段算计他妹妹与赵玉娥,怒得踢飞了一张凳子,阴沉着脸提了剑就出了衙门。 他心中怒火冲天,谢锦昆!世上居然有这等卑鄙小人! 而青龙得了云曦的指示,也飞快地朝段奕的那所喧同别院跑去。 别院里,青一听到青龙的汇报,当场就暴跳起来,撸了袖子就要揍人。 他对闲闲坐着看书的段奕说道,“主子,谢锦昆那老匹夫这是活够了吗?” 段奕冷笑,“既然曦秀说不想放过他了,本王就不会放过他。出发z上他们。” 一行人又扮成了红衣门的人,堂而皇之的穿街走巷,惊得街上的人纷纷躲避,哭爹喊娘。 段奕的轿子从一条小巷子里穿梭而过。 小巷的另一头,坐着马车经过这里的顾贵妃眼神一眯。 “兰姑,那个假扮红衣门的人出现了!快!你们都给本宫追!” 兰姑也看见了,带着随行的十来个侍女飞快地朝段奕等人追去。 顾贵妃在马车里脱下厚重的贵妃服,换了身家常衣衫,又用面巾往脸上一包,提了一把剑,这才匆匆跳下马车也跟着追了上去。 一行人追出街市,终于追上了段奕的轿子。 “主子,咱们被那妖妇的人盯上了!” “现在还不是给她们引路的时候,得想办法甩开她们!”段奕吩咐道。 “是!”青一应道。 段奕受着重伤,青一与青峰两人死死的护着轿子。 青山的十来个人,与顾贵妃的十来个人厮杀起来。 随后赶来的顾贵妃发现那轿中的人始终不出来,她眼神一眯,难道有什么古怪? 她冷笑着提剑去刺。 青一与青峰不是她的对手,没几个回合,两人就受了伤。 二人又怕被她捉住暴露了身份,只得抬了轿子就逃。 青山的人则是死命阻拦。 但受了伤还抬着轿子跑,这速度明显就慢了许多。 “想逃?”她冷笑一声,将手中的剑用力朝那轿子掷去。 但这时,那轿子顶却忽然打开,里面一个蒙面的绯衣男子手持双剑冲了出来。 同时身子一转俯身而下反朝她刺去。 “呵——,居然不怕死!” 顾贵妃冷笑,抢过侍女手中的剑,手一转,身子一闪,反朝段奕刺去,同时一掌劈出。 但她的剑与掌力都打空了。 从轿中冲出的绯衣蒙面人,被一个忽然出现的绝色红衣女子,伸手一捞给带到一旁。 “死丑婆子,不要脸的丑八怪!这么丑了还出来害人?你妈就不担心你吓着小朋友?要是我谢甜有你这么丑,早就待在家里不出门了。哈哈哈——!” 一身妖娆红衣,一头垂膝长发的谢甜,眼波飞转看着顾贵妃笑得花枝乱颤。 她的身段本来就美,这副样子,更觉勾人心魂。 顾贵妃气得浑身发抖咬牙切齿,“谢甜,你还没死?” “老娘当然不会死!老娘死了,这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不是落在你的头上了?这怎么可以?老娘死了也会从棺材里爬出来将将你这丑婆子踩到脚下!” 一身红衣飒爽的谢甜,腰间挂着一个酒葫芦,一手捏着一缕飘到额前的一缕墨发,一手握着一根长长的红绸。 她扭头看着顾贵妃,眼波生媚,笑得妖娆。 众人都只觉得,这春日里所有的花儿都不及她的容貌之美。 她的美不是闺中女子涂脂抹粉精描细化的妆容,也不是顾贵妃身上靠华丽贵气的美服与珠钗衬出的尊华美。 而是天地间自然生成的美,苗条的身段,如雪的肌肤,黑如墨的长发,灿若寒星的眸子,艳如樱桃的唇瓣,没有一处不是极致。 一颦一笑不矫揉造作,行动间又有男儿的洒然。 连兰姑等人看得也目不转睛。 “看什么看?还不快追!”顾贵妃怒得大骂。 原来,段奕趁着二人吵架时,早已命所有青山的人全都收了手,抬着轿子一一退去。 兰姑等人要追,却被谢甜拦住了。 她拦在巷子口,一边同兰姑等人厮杀,口里一边絮絮叨叨。 “丑婆子,我说你究竟要不要脸?端木斐不要你,你便要天下长得所有同他相像的男子都臣服于你!你弄死了多少个长得像端木斐的男子? 你大我徒儿小奕儿十五岁,却一直肖想他!你也好意思?还对我徒儿身边的女人下手。好在我徒儿洁身自好,不要你这老丑婆子!连看也不屑看一眼。 呀呀呸!你恬不知耻的还往上贴,可别人下不了那个嘴!你还是爱你那个公共男人皇帝老儿去吧!嘻嘻嘻!” “段奕居然是你的徒弟?吖——,谢甜!本宫饶不了你!”顾贵妃被人揭出短处,气得身子发抖,脸色发白,提着剑就朝谢甜杀来。 谢甜的身子却一闪,躲开了兰姑与顾贵妃几人的合力刺杀。 红绸乱舞,顾贵妃的剑怎么也近了她的身,而她的脸上反被谢甜的红绸抽了一下,头发被抽散,珠钗也被打落在地。 “谢甜,本宫不杀你,誓不为人!”一身狼狈的顾贵妃气得跳脚,却奈何不了谢甜。 因为顾贵妃的人多,谢甜也只是趁对方听她说话分了心的空隙里,打了顾贵妃一记耳光,再近不了顾贵妃的身。 再纠缠下去,神秘人又会出现,谢甜旋即抽身跳了开来。 “哎哟,不好意思,丑婆子,端木斐与老娘有约,今天不陪你玩了f辞,嘻嘻嘻——”谢甜的身子一闪,已跃上了屋顶。 “端木斐?端木斐还活着?谢甜,你给本宫说清楚,他是不是还活着?他在哪儿!”顾贵妃惊叫着追上去。 但谢甜却如一只云中雀儿一样,眨眼便不见了人影。 “谢甜!你个妖女!”顾贵妃被谢甜骂了一场,打了一耳光,想还击时,对方又不见了。 她只觉得一口恶气赌在心头,上不去下不来,身子在发抖,脸色死白,整个五观都因愤怒而扭曲着。 原本妖娆的脸,却因狞狰而丑陋了。 兰姑见她情况不对,忙问道,“娘娘,你还好吧?” “好什么?假冒红衣门的人与谢甜同时出现,这是巧合,还是他们是一伙的?快给本宫去查!” 红衣门是她的,居然有人敢冒充她?她抓住那人一定要他不得好死! “是,娘娘!” …… 谢锦昆在云曦的指引下,一路朝南宫辰的那所设在城郊的宅子走去。 已经离宅子不远时,这时,忽然从他们的后面传来诡异的叮叮咚咚的琵琶声音。 众人朝身后看去,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红红……红红……红衣门?” 一众人吓得两腿发软。 有的人则是尖叫起来,“跑啊,逃命啊!” 谢锦昆与芍药躲在马车里吓得不敢吱声,心中不停地念着佛。 前一辆马车内,赵玉娥也吓得不轻,她紧紧地拉着云曦胳膊。 “曦儿……别怕……,咱俩在一起每回都能逢凶化吉呢。” 云曦微微弯唇,抱着她,“是,玉娥姐在,曦儿不怕。” 忽然,她们坐着的马车门开了。 一个蒙面的红衣男子双手一伸,将云曦拦腰抱了出去。 “曦儿!”赵玉娥扑身上去抢,马车内的青裳一把抱着她,对她说道,“赵秀,那是自己人,别怕。秀不会有事。” “怎……怎么……怎么回事?”赵玉娥一时反应不过来,脸上因为惊吓依旧是苍白一片。 青裳道,“待会儿回了府里,奴婢会同秀一起给赵秀解释,但现在没时间了。” 她又对赵玉娥的丫头叮嘱一番,不得乱说曦秀的事。 赵玉娥想了想,貌似曦妹妹被人抱出去的时候,一点也不反抗,似乎还在笑。 这可有点反常,不像曦妹妹的性格。 又见青裳一脸平静,她这才松了口气。 另一辆马车里,谢锦昆将头伸了半个到马车外看情况。 他看见一个红衣人抓了谢云曦进了轿子,轿子又被几个人抬着一路向前方一所大宅子而去,脚步匆匆。 紧接着,所有红衣人都离开了。 谢锦昆的心中开始盘算起来。 虽然红衣门的门徒们抢走了谢云曦,让他无法拿回被夏玉言母女带走的二十万两银子,但似乎是有失有得。 如果去举报红衣门的藏身之地的话…… 他得意的笑起来。 芍药不解,“老爷,这人都被抢走了,你还笑?咱们就拿不回那二十万两银子了,怎么办?” “哼,你们妇人懂什么?”谢锦昆白了芍药一眼。 他正要命马车折返,忽然,又是一阵马蹄声响,一队官兵骑马而来。 谢锦昆从飘起的车帘子里往外看去,顿时吓得脸都白了。 他马上将头伸回来,二话不说地揪起芍药一顿打,“你个死贱人,敢害赵秀,老夫打死你!” 芍药伸手去拦,又哭又骂,“老爷,你为什么打我啊。” “就要打死你个贱人!” 他出手狠重,芍药被他打晕了过去。 “砰!”马车门被人一脚踢开了。 谢枫脸色阴沉沉的出现在车门口,看着他一言不发。 谢锦昆吓得心头咯噔了一下。 但他飞快地平复好了心情,口里却道,“谢枫,这个贱人居然将玉娥骗来这里想害人,被老夫发现了,你快将她抓起来送交老夫人。老夫先去报官好抓她的同伙。” 他不等谢枫说话,推开马车的另一边的车门猛地跳了下去,提袍子拔腿就跑了。 被谢锦昆找来相助的一二十个汉子,因为还在等着谢锦昆发赏钱,都没有走。 此时见谢锦昆跑了就要去追,被青二与谢枫带来的人全都打得趴倒在地。 前面的马车里,青裳与丽儿扶着赵玉娥走下马车朝这边走来。 赵玉娥见那谢锦昆跑了,而谢枫没去追,有些诧异。 “枫,他竟然叫了一伙人将我与曦妹妹围在胭脂铺里,逼着曦妹妹交银子呢9叫几个男人想……,可你怎么将他放跑了?” 赵玉娥愤恨的咬着牙,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气得泪珠儿在眼里打着转。 谢枫走来将她揽在怀里,安慰她道,“不会让他逍遥下去,曦儿跟我商量好了,要他去办一事儿,所以,才先放走他。” “什么事?”赵玉娥抬头看向谢枫。 眼眶中还闪着泪花,越发显得晶莹闪亮。 谢枫心中是又愧疚又恼恨。 道貌岸然的生父竟对赵玉娥与曦儿下毒手,他心中对二人感到愧疚,又不能亲手杀了谢锦昆而心中愤恨。 “总之,他是自己寻死!”谢枫怒道。“眼下,我先送你回宅子,谢锦昆溜走了,还有一个同伙,得交与老夫人处置!” 谢府里,欢喜等着赵玉娥回府的谢老夫人,见赵玉娥嚎啕大哭的回来,又惊又吓又怒。 “这……这是怎么回事?”谢老夫人搂着赵玉娥一阵心疼。 丫头丽儿马上跪下来,挑了挑眉,挤出两滴眼泪说道,“是老爷与芍药姨娘干的,他们还想毁秀的清白呢p了十个男子要对秀非礼。 要不是谢枫公子巧遇相救,秀就回不了。 呜呜呜呜——,老夫人,一定得为秀做主啊! 芍药姨娘说,将秀毁了,老夫人就会倒下。这府里的主子就只剩她与老爷了。府里的钱也全是他们的了。她今后生了儿子,就是这府里的大少爷了。这谢氏,也全是他们夫妻二人的了。” 谢枫,青裳还有青二见赵玉娥的丫头看着人小胆子小,居然生着一张利嘴,不竟刮目相看。 这样添油加醋一说,老夫人不打死芍药才怪。 但几人又都一想,那女人,不打死,不解心头之恨! 果然,谢老夫人气得脸都白了,身子发着抖。 “什……什么……,啊?敢算计玉娥?还想害死我这老婆子?夺谢府钱财?痴心妄想! 来人!把芍药拖到府里的前院,叫全府的人都出来!我老婆子要当众处罚那个贱人!” 很快,被谢锦昆踢晕过去的芍药由两个粗使婆子用冷水泼醒,拖到前院正厅前的大院子里。 谢府的所有仆人左右各站了一排。 芍药清醒后,看到面前的阵势,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事情没得逞还被老夫人抓住了,她可活不了了。 她哭着喊道,“老夫人,不关妾身的事啊,是老爷,是老爷的主意。” “你和他,老身一个也不会放过!这府里,你可是被老身下令杖毙的第一人,我总是想,谁人无错?改过就好,哪知你们一犯再犯!那便不能再活!” 谢老夫人端坐在院子中间的大椅子上,脸色黑沉沉。 她的手一招,马上上来两个婆子,摁着芍药就开打。 却不堵着口,那芍药的惨叫声一声高过一声,吓得一众仆人大气也不敢出。 谢老夫人冷眼看向众人,又道,“谁再敢对表秀心存恶心,便是这个下场!谁再敢做对谢府不利之事,毁坏谢府名声的,便是这样的下场!姨娘,老爷,一样得重罚!” 芍药满脸不甘心,为什么?明明都安排好了,怎么就出错了? 青赏在她面前蹲下来,微微一笑,“知道哪儿输了吗?因为你惹了不该惹的人。敢惹曦秀的人都得死。安氏,月姨娘,现在是你。” 芍药满脸惊恐,这才想起为什么那谢云曦看向她时一脸的诡异笑容。 忽然,两个婆子加重了棍子上的力道,芍药惨叫的声音渐渐地小了,身子歪倒不动了。 一百棍子不到,一片血肉模糊。 仆人吓得都不敢议论,院中鸦雀无声,再看向赵玉娥与谢老夫人时,人人惧怕。 “马上拖到城外乱葬岗去扔了!”林嬷嬷叫来两个仆人吩咐着。 “是。” 芍药被杖毙,谢府里更是死气沉沉一片。 谢老夫人由金珠扶着走到府里的最高一处假山上。 放眼望向府里各院,她长长叹了一口气。 “老夫人为何叹气呢?”金珠问道。 “我做了一件糊涂事,几十年白活了。”她神色黯然的说道。 这府里的所有事,如今细细想来,皆是由收了谢锦昆做养子开始。 收安氏进门,安氏的几个子女个个惹事,府里不见进账,还得频频出银子替他们平事。 气走夏玉言,府里如今成了一副空架子。 到头来,谢锦昆居然还想害她? 她真是养了一条白眼狼。 “老夫人为什么这样说?”金珠问道。 “老话说得好,这人啊,三岁看到老,还真不假。谢锦昆年轻时就是个不孝的人,他连自己卧床不起的祖父也不管, 拿走看病的银子去买一身新衣,就可知,他骨子里是一个自私的人,当初,我就怎么被他蒙蔽过去了?” 金珠安慰道,“不是他蒙蔽老夫人,是老夫人一直关注的是他的妻子夏氏啊。夏氏是个孝女。 所以,老夫人您别为这事伤感了。咱谢氏下半年不是要选长公子吗?老夫人到时候再选一个啊。” “再选一个?可选谁好?”谢老夫人长叹一声。 林嬷嬷往假山这儿走来,说道,“老夫人,表秀说有重要的事同您说。还有,枫公子也要向您告辞。” 谢老夫人又望了一眼假山下的各处院落,说道,“枫公子啊?正好,我还有话同他说说。” 回了百福居,她见一众丫头婆子全站在院子里,不禁挑了挑眉,“怎么回事?” 丫头婆子面面相觑,纷纷摇头。 林嬷嬷笑道,“老夫人,表秀说有话同您私下说。所以叫人都出来了。” “私下说?”谢老夫人一脸的狐疑,便也没有带侍女,独自走进了屋里。 里间屋里,并排跪着二人。 “老夫人。” “外婆。” 谢老夫人看着二人吃了一惊,站着没往前走。 赵玉娥一脸绯红,伸手推了一下身旁的谢枫,“你说。” 谢枫也是窘着脸,纠结了一会儿,这才抬头朗声道,“枫,愿娶赵玉娥秀,护她一世平安,求老夫人成全。” 说着,他磕了一个头。 谢老夫人的脸上没有惊喜,而是带着审视的表情看着他,又看了一眼赵玉娥。 “你想娶玉娥?” “是,因为今日来的匆忙,没有备下厚礼,明日定会补上,求老夫人成全。”谢枫又磕下头来。 “你救了玉娥,想她嫁你?”她又看向玉娥,“他救你,你便要以身相许了?” 两人见谢老夫人的语气有些冷,忙一起抬起头来。 谢枫知道,赵玉娥是谢老夫人的心头宝,这一关还不容易过。 他又磕下头来,郑重说道,“老夫人,并不是今日枫救了玉娥秀,玉娥要以身相许,而是枫认识她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只因她热孝在身,枫才没有明说。 但今日出了这样的事,枫想着,一定要站出来公开身份好好的护着她。 如果老夫人觉得枫还配不上玉娥,枫可以努力证明自己的能力,只求在玉娥孝期满之前不要将她许给别人。” 赵玉娥也磕下头来,“求外婆成全,玉娥认识枫公子是在去年的时候,他救玉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玉娥觉得他是今生的良人,他也是诚心相求的。” 谢老夫人又看了他二人一会儿,微微一叹说道,“都起来吧,谢枫,我答应你就是了,不将她许给别人,但娶玉娥,得看你的表现。 倘若你有一番成绩,我便将她嫁给你,否则,她孝期一满只能嫁别人。而且,这期间,谢府也不会帮你,你可明白?” 谢枫心中松了一口气,“枫明白,枫会证明给老夫人看的。” 谢枫离开谢府后,林嬷嬷打发走了其他侍女,问老夫人,“老夫人可有答应枫公子?” 谢老夫人看了她一眼,说道,“玉娥选他,我也满意,但是,我忽然想起玉娥的娘与她那忘恩负义的爹。 当初,赵淮也只是一个布衣,得了谢媛与我的资助,一飞冲天了,最后却又对谢媛爱理不理,宠妾灭妻。 我担心玉娥会步她娘的后尘,这才对谢枫说想考验考验他。” 林嬷嬷道,“老奴瞧着,枫公子是个本分的人,不像当初赵姑爷那般滑头。” “我也这么认为,但是,如果现在公开他二人的婚事,谢枫哪怕是凭借真本事爬上去的,也会招人非议。 被人看不起。还不如压着他们的婚事不公开,给他一点激励,让他立一番建树。” 林嬷嬷眼睛一亮,笑道,“还是老夫人想得周到。” …… 谢锦昆见谢枫果真放他走了,心里暗喜,一口气跑到皇宫前。 他如今是布衣之身进不了宫里,只得老老实实的候在宫门前。 出了几两银子,他打听到顾贵妃的轿撵出了宫。 出了宫就得回,他守在宫门口就是了。 果然,一个时辰后,顾贵妃的轿撵到了。 他喜得飞奔过去,跪在轿前,“娘娘,臣打听到了红衣门的消息,特意在此候着娘娘来汇报。” 红衣门,整个京中的人都在找,但是,一点消息也没有。 如果他揭发有功,贵妃一定会重新启用他。 想到这里,谢锦昆心中美滋滋的。 顾贵妃跟着那红色轿子在城中转了好久,连个影子都没有看到,又被谢甜打了一巴掌还被嘲笑了一场,心中本来就烦闷着。 见谢锦昆来报说看见红衣门的人,她的两眼一眯。 果然在城中,敢装成她的样子,出来装神弄鬼,她饶不了那人! “快说,在哪儿?” “在城郊,一个庄子里。”谢锦昆说道,同时,心中也窃喜起来,顾贵妃果然在关注这件事儿。 “马上带路!兰姑,给他一匹马!” 一行人跟着谢锦昆又转道往城郊的宅子而去。 …… 云曦被段奕抱进轿子里。 青山的众人见谢锦昆匆忙跑走了,段奕这才命人隐藏了起来。 他沉着脸问云曦,“又在冒险!谢锦昆敢害你,直接打了再说,打死了有本王在,何必费这番周折?” 云曦冷笑道,“就这么一棍子将他打死了,不是可惜了?也太便宜他了!眼下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怎么能错过?” 段奕柔柔的抚着她的脸,半晌才道,“曦曦想做什么,本王当然支持了。但是,下回记得提前跟我讲,这里,南宫辰与元武帝随时会来,有危险!” “他们来了正好。” “为什么?” 云曦狡黠一下,“来了正好狗咬狗!” …… 谢锦昆领着顾贵妃一行人到了南宫辰设在城郊的宅子前。 “你说的地方就是那儿?”顾贵妃指着前方隐在树林中的宅子问道。 “娘娘,没错,就是那儿!”谢锦昆说道。“下臣两个时辰前就看见有红衣门的人进了宅子,那轿子还一直停在宅院前面呢。” 两人说话时,一顶红色的轿子由四人抬着推门进了前方宅子里。 顾贵妃的眼睛一眯,果然在前面。 敢装成她的样子,就得死! “谢锦昆,前面带路,兰姑带了人冲进去!” “是,娘娘!” 谢锦昆以为报了案就等着领赏便好了,哪知还要打头阵,心中是叫苦不迭。 两个侍女拖拽着谢锦昆,兰姑提了剑当先,顾贵妃紧跟在后面。 一行人蒙着面朝宅院冲去。 撞开了门,果然见院中停着一顶红色的轿子。 宅中的护卫看见她们这批蒙面人闯进来,也叫出不少人来,两方厮杀在一处。 谢锦昆吓得躲在一处角落里,不敢动。 忽然,宅子门前有人喊了一声,“皇上驾到——” “抓刺客了!” “围住她们!” 霎时,整个宅子四周都喊起了震耳的喊杀声。 顾贵妃吓了一跳,老皇帝怎么会来这里?还是—— 这是一个陷阱?用谢锦昆做诱饵骗她来的? 老匹夫,该死! 顾贵妃用力朝谢锦昆掷去一剑。 嗷唔—— 那一剑刺在谢锦昆的大腿上,他疼得满地打滚,不住的哀嚎。 兰姑边杀边退站到顾贵妃的身旁,也不顾不上去管谢锦昆了,带着几人仓皇而逃。 有一部分人去追顾贵妃,一部分人抓着没有逃掉的受伤的人。 “皇上,这儿有一顶红色的轿子,刚才难道是红衣门的人?” 元武帝沉着脸,“公子回来了没有?” 护卫道,“还没有,刚才那些人身手不凡,公子重伤未愈,倒是躲过了一劫。” 两个护卫抓住谢锦昆说道,“皇上,这儿有个没有蒙面的人!” “皇上饶命啊,下臣是被人劫持而来,下臣什么也不知道啊!” 宅子的护卫说道,“胡说,皇上,这人与刚才那伙人是一起来的,还说着话呢。” 元武帝看向那几个被抓的顾贵妃的侍女,喝问道,“说,逃走的是什么人?” 两个受了伤的侍女自知说出了也是死,不说更会受苦,如果嫁祸他人,便会无事了。 因此,两人都指着谢锦昆说道,“是他请的杀手,他不仅勾结了红衣门的人,还逼着奴婢们来行刺,否则,就要杀奴婢的家人。” “你们胡说!”谢锦昆吓得身子发抖。 他拼命的磕头,“下臣没有,下臣没有啊j上,臣冤枉啊,是顾……” 两个侍女见他想搬出顾贵妃来,知道会坏事,皇上一定会将她们当场就杀了。 一人扑上前去暴打谢锦昆,“你敢威胁我们?想杀我家人,我饶不了你!” 两拳下去,将谢锦昆打晕了,侍女又悄悄的捏了他的穴位,令他醒了也不会讲话。 “大胆,皇上面前也敢行凶?” 护卫们将两个侍女拉开。 元武帝沉着脸,谢锦昆居然知道这里?这么僻静的地方也被他发现了?还勾结红衣门,这人就不可以活! 他咬牙怒道,“来人,将谢锦昆送交顺天府,打入死牢!” …… 谢锦昆被关进顺天府的消息传到谢府,谢老夫人只微微抬了一下眼帘,又继续的念着经文。 衙役们要进府搜寻,被关在了门外。 守门的人指着门口的告示说道,“谢老夫人已宣布同谢锦昆脱离母子关系了,这便不是他的府邸,这是谢氏的府邸,想查,得皇上下旨。” 夏玉言从夏宅走出来,看了那告示一眼,二话不说揭了下来。 云曦不解地问她,“娘,你揭这个干什么?” 夏玉言冷笑,“贴在这里,谢锦昆看不见,我要拿到牢里给那人看看。” …… 顺天府的地牢里。 谢锦昆一身狼狈的蹲在牢房一角,牢房里阴暗嘲湿,臭气熏天,令人作呕。他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是真实的事。 不,他这一定是在做梦,梦醒后,他还是谢府的大老爷。 牢房的楼梯口有脚步声传来。 透着天窗上射来的光亮,他看到那是两个女人。 一个墨绿色衣衫的中年妇人与一个紫衣的忻娘。 两人渐渐的走近了。 他扯唇冷笑,张了张口想骂上两句,却发现说不话来,只得愤怒的看着二人。 夏玉言走到牢房前,看了他一眼,扯唇冷笑,然后从袖中将一张告示扔在他的面前。 她讽笑道,“谢锦昆,你积极钻营,没想到到头来还是一场空吧?谢老夫人已将你除族了。 不仅如此,还和你脱离母子关系。你这辈子,自私,狠毒,活该你的人生在这阴暗的牢房里度过!” 谢锦昆捡起那张纸,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拼命的摇头,用口型喊着“不不不——” “不?哈哈哈——”夏玉言忽然哈哈一笑,眼角溢出泪来,她愤然说道,“谢锦昆!你知道吗?从你娶我的那一天开始,我便想杀你! 你将林生推下了河是不是?你杀了他只为娶到我,但你知不知道我还是知道了真相,因为林生的尸体打捞上来的时候,他的手里捏着你袖子上的一缕线脚。” 谢锦昆冷沉着脸看着夏玉言,咬牙不吱声。 夏玉言又呵呵一笑道,“但我又放弃杀你了,因为找到林生的那一天,我想跟着他去时,发现自己怀孕了,大夫说我已有两个月身孕。 所以我想着,你谢锦昆不是想娶我吗?那我便嫁!反正我无依无靠身无分文,正走投无路时,有人愿意养我跟林生的儿子,我有什么意见? 你谢锦昆挣下的家业给了枫儿,林生在九泉之下也会欣慰! 你这等恶人,不用我来动手,自有老天来收你了 ̄哈,哈哈哈——” 夏玉言忽然大笑起来,笑中有泪,带着凄然。 云曦惊愕的看着她,原来谢枫不是谢锦昆的儿子! 不是更好,这等恶人,他不配有后! 谢锦昆怒得拼命的摇着牢房的栏杆,伸手想打夏玉言,被云曦抬脚给踢飞出去。 噗! 谢锦昆撞到身后的墙上,吐了一口恶血。 夏玉言嫌弃的看着他,又呵呵笑道,“还有一件事告诉你,那个死去的女儿也不是我生的。你怎么配让我替你生儿育女? 那是你的一个婢女生的,你酒后乱性毁了她,事后却又不承认,只为她长得丑。那丫头生下孩子后一气之下跳井了。我见那孩子可怜便抱进自己屋里说是自己生的。反正你从不管我,也不会注意。谁知啊,你害死了她!可怜她才活了三个多月。你这辈子,无儿无女,白活一场!你来人世一场有何意思?” 谢锦昆的脸上半是怆然,半是惊愕,死死地盯着夏玉言。 然后,他的眼神往一角看去,眼底生起一丝恐惧与担忧。 云曦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里有什么?那里—— 女牢的方向! 她扶着夏玉言的胳膊微微一笑,“不,娘,你记错了,谢老爷还有一个女儿呢,正关在女牢里。 但是呢,他忘记了同谢二秀关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女子,那便是玉娥姐的庶妹——赵嫤。 赵嫤糊里糊涂被关进了牢里,要是咱们告诉她,她是被谢二秀的母亲也就是安氏害了才关进来的,娘,你说,赵二秀会不会一气之下杀了谢二秀?” 夏玉言随口道,“牢里没刀子。” 云曦微笑道,“可以想别的办法啊。” 一只长长尖尖的金钗被她从头发上拔下来,捏在手里。 金钗上泛着浅浅幽幽的光,平时看着是诱人的金饰,此时看着渗人,那分明是一只凶器! 谢锦昆跳起来扑向牢房的栅栏边,使劲地摇着门,口里“啊啊”的叫着。 但没人理他。 …… 云曦与夏玉言已向女牢的方向走去。女牢里的一间牢房里。 赵嫤与谢云容各自蹲在一角。 两人听到脚步声同时抬起头来。 赵嫤的脸上被安夫人划了好几刀,再加上在牢里关了几个月,又没人来看她送吃的,一张脸只余一双眼还像个人样子,整个人如同地狱里的许一般恐怖。 头发乱蓬衣衫脏乱,浑身都是怪味。 她看向云曦一脸的嫉妒,翻了个白眼,将头扭过。 谢云容也早已失了贵秀模样。 见云曦与夏玉言一起走来,她呵呵冷笑起来,“算你们命好,没死成!” “我的确命好,我活了两人的命,而你,只有一条命!”云曦的眼底闪过一丝戾色,“你到我家与那谢蓁想害我全家死,谢蓁已下了地狱,你却还活着,谢蓁说她不服,让我来催你!” “你……你想干什么?”谢云容见她眼神凌厉的看着自己,又拔下一根金钗,捏在手里把玩,心中不免渗得慌。 那尖尖的金钗看着让人不寒而栗。 “你害我,我岂能坐视你害?顺天府的案子审得太慢了,你居然还活着?”云曦浅浅一笑,将金钗扔给赵嫤。 “你……想杀我?你这个恶女!”谢云容尖叫起来。 云曦冷笑,“你想杀我的时候,想杀我全家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你才是恶女?”她转身对赵嫤说道,“赵二秀,你知道你是怎么进牢里来的吗?因为那天你进安府穿的一身红衣是谢二秀的母亲安氏准备的。 她在那身衣衫里放了毒。后来安世子出了事,安氏怕担责,便将所有责任推到了你的身上,可以说,你替谢二秀的母亲坐了一场牢。” 赵嫤将金钗抓在手里,此时前后一想,的确是这么回事。 “我饶不了你!”赵嫤抓着金钗扑向谢云容。 谢云容才关进来没多久,早已又惊又吓,身子娇弱。 而那赵嫤,云曦发现她虽然一身邋遢,但行动敏捷,眼睛灵动,可见在牢里这少吃的地方是靠抢食活下来的。 长期养尊处优的谢云容一定不是她的对手。 果然,只听“啊”的一声惨叫,长而尖的金钗已扎进了谢云容的一只眼睛里。 云曦与夏玉言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转身朝牢房外走去。 赵嫤像是疯了一样,将谢云容摁在地上一阵猛扎。 谢云容疼得惨叫着,口里叫嚷起来,“谢云曦,你不要太快活太得意了,有个人一直在打听你!打听地图刺青的事,我已经告诉他你的身上有刺青,那个人不放过你的,他会要你的命!啊——” 云曦赫然转身,喝问道,“是谁?” 但谢云容已没了声响,一张脸已经被赵嫤扎成了蜂窝,早已气绝身亡。 云曦的脸微微有些发白。 夏玉言以为她是被谢云容的死像吓着了,将她搂在怀里,柔声说道,“走吧,曦儿,再没人欺负咱们了。” 打听刺青地图? 她的眼神微微一眯,是谁? …… 谢老夫人与谢锦昆断绝关系后,再加上元武帝发下话来,顺天府的案子审得很快,次日,谢锦昆便被推到菜市口开斩。 人头落地,人生定格。 夏宅。 夏玉言听说谢枫已向谢老夫人求娶赵玉娥,惊讶了一瞬,旋即高兴着去备礼物去了。 谢枫站在楔园中望向碧蓝神色有些怏怏。 云曦拉着他坐下,递了杯茶水给他,“哥,你怎么啦?向玉娥姐求亲怎么又不开心了。” “谢锦昆必竟——” “他不是你父亲。”云曦道,原来谢枫纠结的是这个,谢锦昆今日上了断头台,而谢枫却还穿戴一新的去见未来娘子家的家人,他这是心生愧疚了。 谢枫赫然看向她。 “娘亲口说的,谢锦昆杀了你的生父,娘嫁给他的时候,已经怀孕两个月了。” “这个老匹夫!”谢枫暴跳起来。 云曦拦住了他,“哥,这件事情隔了这么多年,娘重新说起心中自是伤心的,你就不要再去问她了。 那谢锦昆过了午时就开斩,有皇上的人监督着呢,必死无疑,所以,你现在最大的事便是去送礼,抓紧时间给曦儿娶个嫂子回来。” 谢枫低头看着云曦,“对,你说得对,他必死!” …… 夏玉言与谢枫带了礼物去了谢府。 云曦站在夏宅的府门口相送。 她正要转身进府时,见门前有一辆马车走过,从车上掉下了一卷画轴。 云曦走过去捡在手里。 “曦秀。” 前面的马车停下了,从车上走下一人。 天青色长衫,笑容温和,正是段轻尘。 “你的东西掉了。”云曦将画卷递过去。 “嗯,是我未婚妻的画像。”他微笑着走过来伸手去接。 哪知云曦递去,他接得慢了一些,画卷掉在地上散开了。 画卷上女子的容貌,让她惊在当地。 那分明是—— 她的模样!
赵玉娥问云曦,云曦却是淡笑不语。 又知道她一向鬼主意多,便也没再问,而心中则对谢锦昆无比厌恶起来。 表面看着和气的人,原来是一匹披着人皮的狼。 难怪云曦的母亲铁了心要和离了,这等人,不配为人父! 青二得云曦的吩咐,飞快地离开了胭脂铺,直奔城东门的谢枫的办事衙门。 谢枫得知谢锦昆竟敢用卑鄙的手段算计他妹妹与赵玉娥,怒得踢飞了一张凳子,阴沉着脸提了剑就出了衙门。 他心中怒火冲天,谢锦昆!世上居然有这等卑鄙小人! 而青龙得了云曦的指示,也飞快地朝段奕的那所喧同别院跑去。 别院里,青一听到青龙的汇报,当场就暴跳起来,撸了袖子就要揍人。 他对闲闲坐着看书的段奕说道,“主子,谢锦昆那老匹夫这是活够了吗?” 段奕冷笑,“既然曦秀说不想放过他了,本王就不会放过他。出发z上他们。” 一行人又扮成了红衣门的人,堂而皇之的穿街走巷,惊得街上的人纷纷躲避,哭爹喊娘。 段奕的轿子从一条小巷子里穿梭而过。 小巷的另一头,坐着马车经过这里的顾贵妃眼神一眯。 “兰姑,那个假扮红衣门的人出现了!快!你们都给本宫追!” 兰姑也看见了,带着随行的十来个侍女飞快地朝段奕等人追去。 顾贵妃在马车里脱下厚重的贵妃服,换了身家常衣衫,又用面巾往脸上一包,提了一把剑,这才匆匆跳下马车也跟着追了上去。 一行人追出街市,终于追上了段奕的轿子。 “主子,咱们被那妖妇的人盯上了!” “现在还不是给她们引路的时候,得想办法甩开她们!”段奕吩咐道。 “是!”青一应道。 段奕受着重伤,青一与青峰两人死死的护着轿子。 青山的十来个人,与顾贵妃的十来个人厮杀起来。 随后赶来的顾贵妃发现那轿中的人始终不出来,她眼神一眯,难道有什么古怪? 她冷笑着提剑去刺。 青一与青峰不是她的对手,没几个回合,两人就受了伤。 二人又怕被她捉住暴露了身份,只得抬了轿子就逃。 青山的人则是死命阻拦。 但受了伤还抬着轿子跑,这速度明显就慢了许多。 “想逃?”她冷笑一声,将手中的剑用力朝那轿子掷去。 但这时,那轿子顶却忽然打开,里面一个蒙面的绯衣男子手持双剑冲了出来。 同时身子一转俯身而下反朝她刺去。 “呵——,居然不怕死!” 顾贵妃冷笑,抢过侍女手中的剑,手一转,身子一闪,反朝段奕刺去,同时一掌劈出。 但她的剑与掌力都打空了。 从轿中冲出的绯衣蒙面人,被一个忽然出现的绝色红衣女子,伸手一捞给带到一旁。 “死丑婆子,不要脸的丑八怪!这么丑了还出来害人?你妈就不担心你吓着小朋友?要是我谢甜有你这么丑,早就待在家里不出门了。哈哈哈——!” 一身妖娆红衣,一头垂膝长发的谢甜,眼波飞转看着顾贵妃笑得花枝乱颤。 她的身段本来就美,这副样子,更觉勾人心魂。 顾贵妃气得浑身发抖咬牙切齿,“谢甜,你还没死?” “老娘当然不会死!老娘死了,这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不是落在你的头上了?这怎么可以?老娘死了也会从棺材里爬出来将将你这丑婆子踩到脚下!” 一身红衣飒爽的谢甜,腰间挂着一个酒葫芦,一手捏着一缕飘到额前的一缕墨发,一手握着一根长长的红绸。 她扭头看着顾贵妃,眼波生媚,笑得妖娆。 众人都只觉得,这春日里所有的花儿都不及她的容貌之美。 她的美不是闺中女子涂脂抹粉精描细化的妆容,也不是顾贵妃身上靠华丽贵气的美服与珠钗衬出的尊华美。 而是天地间自然生成的美,苗条的身段,如雪的肌肤,黑如墨的长发,灿若寒星的眸子,艳如樱桃的唇瓣,没有一处不是极致。 一颦一笑不矫揉造作,行动间又有男儿的洒然。 连兰姑等人看得也目不转睛。 “看什么看?还不快追!”顾贵妃怒得大骂。 原来,段奕趁着二人吵架时,早已命所有青山的人全都收了手,抬着轿子一一退去。 兰姑等人要追,却被谢甜拦住了。 她拦在巷子口,一边同兰姑等人厮杀,口里一边絮絮叨叨。 “丑婆子,我说你究竟要不要脸?端木斐不要你,你便要天下长得所有同他相像的男子都臣服于你!你弄死了多少个长得像端木斐的男子? 你大我徒儿小奕儿十五岁,却一直肖想他!你也好意思?还对我徒儿身边的女人下手。好在我徒儿洁身自好,不要你这老丑婆子!连看也不屑看一眼。 呀呀呸!你恬不知耻的还往上贴,可别人下不了那个嘴!你还是爱你那个公共男人皇帝老儿去吧!嘻嘻嘻!” “段奕居然是你的徒弟?吖——,谢甜!本宫饶不了你!”顾贵妃被人揭出短处,气得身子发抖,脸色发白,提着剑就朝谢甜杀来。 谢甜的身子却一闪,躲开了兰姑与顾贵妃几人的合力刺杀。 红绸乱舞,顾贵妃的剑怎么也近了她的身,而她的脸上反被谢甜的红绸抽了一下,头发被抽散,珠钗也被打落在地。 “谢甜,本宫不杀你,誓不为人!”一身狼狈的顾贵妃气得跳脚,却奈何不了谢甜。 因为顾贵妃的人多,谢甜也只是趁对方听她说话分了心的空隙里,打了顾贵妃一记耳光,再近不了顾贵妃的身。 再纠缠下去,神秘人又会出现,谢甜旋即抽身跳了开来。 “哎哟,不好意思,丑婆子,端木斐与老娘有约,今天不陪你玩了f辞,嘻嘻嘻——”谢甜的身子一闪,已跃上了屋顶。 “端木斐?端木斐还活着?谢甜,你给本宫说清楚,他是不是还活着?他在哪儿!”顾贵妃惊叫着追上去。 但谢甜却如一只云中雀儿一样,眨眼便不见了人影。 “谢甜!你个妖女!”顾贵妃被谢甜骂了一场,打了一耳光,想还击时,对方又不见了。 她只觉得一口恶气赌在心头,上不去下不来,身子在发抖,脸色死白,整个五观都因愤怒而扭曲着。 原本妖娆的脸,却因狞狰而丑陋了。 兰姑见她情况不对,忙问道,“娘娘,你还好吧?” “好什么?假冒红衣门的人与谢甜同时出现,这是巧合,还是他们是一伙的?快给本宫去查!” 红衣门是她的,居然有人敢冒充她?她抓住那人一定要他不得好死! “是,娘娘!” …… 谢锦昆在云曦的指引下,一路朝南宫辰的那所设在城郊的宅子走去。 已经离宅子不远时,这时,忽然从他们的后面传来诡异的叮叮咚咚的琵琶声音。 众人朝身后看去,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红红……红红……红衣门?” 一众人吓得两腿发软。 有的人则是尖叫起来,“跑啊,逃命啊!” 谢锦昆与芍药躲在马车里吓得不敢吱声,心中不停地念着佛。 前一辆马车内,赵玉娥也吓得不轻,她紧紧地拉着云曦胳膊。 “曦儿……别怕……,咱俩在一起每回都能逢凶化吉呢。” 云曦微微弯唇,抱着她,“是,玉娥姐在,曦儿不怕。” 忽然,她们坐着的马车门开了。 一个蒙面的红衣男子双手一伸,将云曦拦腰抱了出去。 “曦儿!”赵玉娥扑身上去抢,马车内的青裳一把抱着她,对她说道,“赵秀,那是自己人,别怕。秀不会有事。” “怎……怎么……怎么回事?”赵玉娥一时反应不过来,脸上因为惊吓依旧是苍白一片。 青裳道,“待会儿回了府里,奴婢会同秀一起给赵秀解释,但现在没时间了。” 她又对赵玉娥的丫头叮嘱一番,不得乱说曦秀的事。 赵玉娥想了想,貌似曦妹妹被人抱出去的时候,一点也不反抗,似乎还在笑。 这可有点反常,不像曦妹妹的性格。 又见青裳一脸平静,她这才松了口气。 另一辆马车里,谢锦昆将头伸了半个到马车外看情况。 他看见一个红衣人抓了谢云曦进了轿子,轿子又被几个人抬着一路向前方一所大宅子而去,脚步匆匆。 紧接着,所有红衣人都离开了。 谢锦昆的心中开始盘算起来。 虽然红衣门的门徒们抢走了谢云曦,让他无法拿回被夏玉言母女带走的二十万两银子,但似乎是有失有得。 如果去举报红衣门的藏身之地的话…… 他得意的笑起来。 芍药不解,“老爷,这人都被抢走了,你还笑?咱们就拿不回那二十万两银子了,怎么办?” “哼,你们妇人懂什么?”谢锦昆白了芍药一眼。 他正要命马车折返,忽然,又是一阵马蹄声响,一队官兵骑马而来。 谢锦昆从飘起的车帘子里往外看去,顿时吓得脸都白了。 他马上将头伸回来,二话不说地揪起芍药一顿打,“你个死贱人,敢害赵秀,老夫打死你!” 芍药伸手去拦,又哭又骂,“老爷,你为什么打我啊。” “就要打死你个贱人!” 他出手狠重,芍药被他打晕了过去。 “砰!”马车门被人一脚踢开了。 谢枫脸色阴沉沉的出现在车门口,看着他一言不发。 谢锦昆吓得心头咯噔了一下。 但他飞快地平复好了心情,口里却道,“谢枫,这个贱人居然将玉娥骗来这里想害人,被老夫发现了,你快将她抓起来送交老夫人。老夫先去报官好抓她的同伙。” 他不等谢枫说话,推开马车的另一边的车门猛地跳了下去,提袍子拔腿就跑了。 被谢锦昆找来相助的一二十个汉子,因为还在等着谢锦昆发赏钱,都没有走。 此时见谢锦昆跑了就要去追,被青二与谢枫带来的人全都打得趴倒在地。 前面的马车里,青裳与丽儿扶着赵玉娥走下马车朝这边走来。 赵玉娥见那谢锦昆跑了,而谢枫没去追,有些诧异。 “枫,他竟然叫了一伙人将我与曦妹妹围在胭脂铺里,逼着曦妹妹交银子呢9叫几个男人想……,可你怎么将他放跑了?” 赵玉娥愤恨的咬着牙,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气得泪珠儿在眼里打着转。 谢枫走来将她揽在怀里,安慰她道,“不会让他逍遥下去,曦儿跟我商量好了,要他去办一事儿,所以,才先放走他。” “什么事?”赵玉娥抬头看向谢枫。 眼眶中还闪着泪花,越发显得晶莹闪亮。 谢枫心中是又愧疚又恼恨。 道貌岸然的生父竟对赵玉娥与曦儿下毒手,他心中对二人感到愧疚,又不能亲手杀了谢锦昆而心中愤恨。 “总之,他是自己寻死!”谢枫怒道。“眼下,我先送你回宅子,谢锦昆溜走了,还有一个同伙,得交与老夫人处置!” 谢府里,欢喜等着赵玉娥回府的谢老夫人,见赵玉娥嚎啕大哭的回来,又惊又吓又怒。 “这……这是怎么回事?”谢老夫人搂着赵玉娥一阵心疼。 丫头丽儿马上跪下来,挑了挑眉,挤出两滴眼泪说道,“是老爷与芍药姨娘干的,他们还想毁秀的清白呢p了十个男子要对秀非礼。 要不是谢枫公子巧遇相救,秀就回不了。 呜呜呜呜——,老夫人,一定得为秀做主啊! 芍药姨娘说,将秀毁了,老夫人就会倒下。这府里的主子就只剩她与老爷了。府里的钱也全是他们的了。她今后生了儿子,就是这府里的大少爷了。这谢氏,也全是他们夫妻二人的了。” 谢枫,青裳还有青二见赵玉娥的丫头看着人小胆子小,居然生着一张利嘴,不竟刮目相看。 这样添油加醋一说,老夫人不打死芍药才怪。 但几人又都一想,那女人,不打死,不解心头之恨! 果然,谢老夫人气得脸都白了,身子发着抖。 “什……什么……,啊?敢算计玉娥?还想害死我这老婆子?夺谢府钱财?痴心妄想! 来人!把芍药拖到府里的前院,叫全府的人都出来!我老婆子要当众处罚那个贱人!” 很快,被谢锦昆踢晕过去的芍药由两个粗使婆子用冷水泼醒,拖到前院正厅前的大院子里。 谢府的所有仆人左右各站了一排。 芍药清醒后,看到面前的阵势,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事情没得逞还被老夫人抓住了,她可活不了了。 她哭着喊道,“老夫人,不关妾身的事啊,是老爷,是老爷的主意。” “你和他,老身一个也不会放过!这府里,你可是被老身下令杖毙的第一人,我总是想,谁人无错?改过就好,哪知你们一犯再犯!那便不能再活!” 谢老夫人端坐在院子中间的大椅子上,脸色黑沉沉。 她的手一招,马上上来两个婆子,摁着芍药就开打。 却不堵着口,那芍药的惨叫声一声高过一声,吓得一众仆人大气也不敢出。 谢老夫人冷眼看向众人,又道,“谁再敢对表秀心存恶心,便是这个下场!谁再敢做对谢府不利之事,毁坏谢府名声的,便是这样的下场!姨娘,老爷,一样得重罚!” 芍药满脸不甘心,为什么?明明都安排好了,怎么就出错了? 青赏在她面前蹲下来,微微一笑,“知道哪儿输了吗?因为你惹了不该惹的人。敢惹曦秀的人都得死。安氏,月姨娘,现在是你。” 芍药满脸惊恐,这才想起为什么那谢云曦看向她时一脸的诡异笑容。 忽然,两个婆子加重了棍子上的力道,芍药惨叫的声音渐渐地小了,身子歪倒不动了。 一百棍子不到,一片血肉模糊。 仆人吓得都不敢议论,院中鸦雀无声,再看向赵玉娥与谢老夫人时,人人惧怕。 “马上拖到城外乱葬岗去扔了!”林嬷嬷叫来两个仆人吩咐着。 “是。” 芍药被杖毙,谢府里更是死气沉沉一片。 谢老夫人由金珠扶着走到府里的最高一处假山上。 放眼望向府里各院,她长长叹了一口气。 “老夫人为何叹气呢?”金珠问道。 “我做了一件糊涂事,几十年白活了。”她神色黯然的说道。 这府里的所有事,如今细细想来,皆是由收了谢锦昆做养子开始。 收安氏进门,安氏的几个子女个个惹事,府里不见进账,还得频频出银子替他们平事。 气走夏玉言,府里如今成了一副空架子。 到头来,谢锦昆居然还想害她? 她真是养了一条白眼狼。 “老夫人为什么这样说?”金珠问道。 “老话说得好,这人啊,三岁看到老,还真不假。谢锦昆年轻时就是个不孝的人,他连自己卧床不起的祖父也不管, 拿走看病的银子去买一身新衣,就可知,他骨子里是一个自私的人,当初,我就怎么被他蒙蔽过去了?” 金珠安慰道,“不是他蒙蔽老夫人,是老夫人一直关注的是他的妻子夏氏啊。夏氏是个孝女。 所以,老夫人您别为这事伤感了。咱谢氏下半年不是要选长公子吗?老夫人到时候再选一个啊。” “再选一个?可选谁好?”谢老夫人长叹一声。 林嬷嬷往假山这儿走来,说道,“老夫人,表秀说有重要的事同您说。还有,枫公子也要向您告辞。” 谢老夫人又望了一眼假山下的各处院落,说道,“枫公子啊?正好,我还有话同他说说。” 回了百福居,她见一众丫头婆子全站在院子里,不禁挑了挑眉,“怎么回事?” 丫头婆子面面相觑,纷纷摇头。 林嬷嬷笑道,“老夫人,表秀说有话同您私下说。所以叫人都出来了。” “私下说?”谢老夫人一脸的狐疑,便也没有带侍女,独自走进了屋里。 里间屋里,并排跪着二人。 “老夫人。” “外婆。” 谢老夫人看着二人吃了一惊,站着没往前走。 赵玉娥一脸绯红,伸手推了一下身旁的谢枫,“你说。” 谢枫也是窘着脸,纠结了一会儿,这才抬头朗声道,“枫,愿娶赵玉娥秀,护她一世平安,求老夫人成全。” 说着,他磕了一个头。 谢老夫人的脸上没有惊喜,而是带着审视的表情看着他,又看了一眼赵玉娥。 “你想娶玉娥?” “是,因为今日来的匆忙,没有备下厚礼,明日定会补上,求老夫人成全。”谢枫又磕下头来。 “你救了玉娥,想她嫁你?”她又看向玉娥,“他救你,你便要以身相许了?” 两人见谢老夫人的语气有些冷,忙一起抬起头来。 谢枫知道,赵玉娥是谢老夫人的心头宝,这一关还不容易过。 他又磕下头来,郑重说道,“老夫人,并不是今日枫救了玉娥秀,玉娥要以身相许,而是枫认识她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只因她热孝在身,枫才没有明说。 但今日出了这样的事,枫想着,一定要站出来公开身份好好的护着她。 如果老夫人觉得枫还配不上玉娥,枫可以努力证明自己的能力,只求在玉娥孝期满之前不要将她许给别人。” 赵玉娥也磕下头来,“求外婆成全,玉娥认识枫公子是在去年的时候,他救玉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玉娥觉得他是今生的良人,他也是诚心相求的。” 谢老夫人又看了他二人一会儿,微微一叹说道,“都起来吧,谢枫,我答应你就是了,不将她许给别人,但娶玉娥,得看你的表现。 倘若你有一番成绩,我便将她嫁给你,否则,她孝期一满只能嫁别人。而且,这期间,谢府也不会帮你,你可明白?” 谢枫心中松了一口气,“枫明白,枫会证明给老夫人看的。” 谢枫离开谢府后,林嬷嬷打发走了其他侍女,问老夫人,“老夫人可有答应枫公子?” 谢老夫人看了她一眼,说道,“玉娥选他,我也满意,但是,我忽然想起玉娥的娘与她那忘恩负义的爹。 当初,赵淮也只是一个布衣,得了谢媛与我的资助,一飞冲天了,最后却又对谢媛爱理不理,宠妾灭妻。 我担心玉娥会步她娘的后尘,这才对谢枫说想考验考验他。” 林嬷嬷道,“老奴瞧着,枫公子是个本分的人,不像当初赵姑爷那般滑头。” “我也这么认为,但是,如果现在公开他二人的婚事,谢枫哪怕是凭借真本事爬上去的,也会招人非议。 被人看不起。还不如压着他们的婚事不公开,给他一点激励,让他立一番建树。” 林嬷嬷眼睛一亮,笑道,“还是老夫人想得周到。” …… 谢锦昆见谢枫果真放他走了,心里暗喜,一口气跑到皇宫前。 他如今是布衣之身进不了宫里,只得老老实实的候在宫门前。 出了几两银子,他打听到顾贵妃的轿撵出了宫。 出了宫就得回,他守在宫门口就是了。 果然,一个时辰后,顾贵妃的轿撵到了。 他喜得飞奔过去,跪在轿前,“娘娘,臣打听到了红衣门的消息,特意在此候着娘娘来汇报。” 红衣门,整个京中的人都在找,但是,一点消息也没有。 如果他揭发有功,贵妃一定会重新启用他。 想到这里,谢锦昆心中美滋滋的。 顾贵妃跟着那红色轿子在城中转了好久,连个影子都没有看到,又被谢甜打了一巴掌还被嘲笑了一场,心中本来就烦闷着。 见谢锦昆来报说看见红衣门的人,她的两眼一眯。 果然在城中,敢装成她的样子,出来装神弄鬼,她饶不了那人! “快说,在哪儿?” “在城郊,一个庄子里。”谢锦昆说道,同时,心中也窃喜起来,顾贵妃果然在关注这件事儿。 “马上带路!兰姑,给他一匹马!” 一行人跟着谢锦昆又转道往城郊的宅子而去。 …… 云曦被段奕抱进轿子里。 青山的众人见谢锦昆匆忙跑走了,段奕这才命人隐藏了起来。 他沉着脸问云曦,“又在冒险!谢锦昆敢害你,直接打了再说,打死了有本王在,何必费这番周折?” 云曦冷笑道,“就这么一棍子将他打死了,不是可惜了?也太便宜他了!眼下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怎么能错过?” 段奕柔柔的抚着她的脸,半晌才道,“曦曦想做什么,本王当然支持了。但是,下回记得提前跟我讲,这里,南宫辰与元武帝随时会来,有危险!” “他们来了正好。” “为什么?” 云曦狡黠一下,“来了正好狗咬狗!” …… 谢锦昆领着顾贵妃一行人到了南宫辰设在城郊的宅子前。 “你说的地方就是那儿?”顾贵妃指着前方隐在树林中的宅子问道。 “娘娘,没错,就是那儿!”谢锦昆说道。“下臣两个时辰前就看见有红衣门的人进了宅子,那轿子还一直停在宅院前面呢。” 两人说话时,一顶红色的轿子由四人抬着推门进了前方宅子里。 顾贵妃的眼睛一眯,果然在前面。 敢装成她的样子,就得死! “谢锦昆,前面带路,兰姑带了人冲进去!” “是,娘娘!” 谢锦昆以为报了案就等着领赏便好了,哪知还要打头阵,心中是叫苦不迭。 两个侍女拖拽着谢锦昆,兰姑提了剑当先,顾贵妃紧跟在后面。 一行人蒙着面朝宅院冲去。 撞开了门,果然见院中停着一顶红色的轿子。 宅中的护卫看见她们这批蒙面人闯进来,也叫出不少人来,两方厮杀在一处。 谢锦昆吓得躲在一处角落里,不敢动。 忽然,宅子门前有人喊了一声,“皇上驾到——” “抓刺客了!” “围住她们!” 霎时,整个宅子四周都喊起了震耳的喊杀声。 顾贵妃吓了一跳,老皇帝怎么会来这里?还是—— 这是一个陷阱?用谢锦昆做诱饵骗她来的? 老匹夫,该死! 顾贵妃用力朝谢锦昆掷去一剑。 嗷唔—— 那一剑刺在谢锦昆的大腿上,他疼得满地打滚,不住的哀嚎。 兰姑边杀边退站到顾贵妃的身旁,也不顾不上去管谢锦昆了,带着几人仓皇而逃。 有一部分人去追顾贵妃,一部分人抓着没有逃掉的受伤的人。 “皇上,这儿有一顶红色的轿子,刚才难道是红衣门的人?” 元武帝沉着脸,“公子回来了没有?” 护卫道,“还没有,刚才那些人身手不凡,公子重伤未愈,倒是躲过了一劫。” 两个护卫抓住谢锦昆说道,“皇上,这儿有个没有蒙面的人!” “皇上饶命啊,下臣是被人劫持而来,下臣什么也不知道啊!” 宅子的护卫说道,“胡说,皇上,这人与刚才那伙人是一起来的,还说着话呢。” 元武帝看向那几个被抓的顾贵妃的侍女,喝问道,“说,逃走的是什么人?” 两个受了伤的侍女自知说出了也是死,不说更会受苦,如果嫁祸他人,便会无事了。 因此,两人都指着谢锦昆说道,“是他请的杀手,他不仅勾结了红衣门的人,还逼着奴婢们来行刺,否则,就要杀奴婢的家人。” “你们胡说!”谢锦昆吓得身子发抖。 他拼命的磕头,“下臣没有,下臣没有啊j上,臣冤枉啊,是顾……” 两个侍女见他想搬出顾贵妃来,知道会坏事,皇上一定会将她们当场就杀了。 一人扑上前去暴打谢锦昆,“你敢威胁我们?想杀我家人,我饶不了你!” 两拳下去,将谢锦昆打晕了,侍女又悄悄的捏了他的穴位,令他醒了也不会讲话。 “大胆,皇上面前也敢行凶?” 护卫们将两个侍女拉开。 元武帝沉着脸,谢锦昆居然知道这里?这么僻静的地方也被他发现了?还勾结红衣门,这人就不可以活! 他咬牙怒道,“来人,将谢锦昆送交顺天府,打入死牢!” …… 谢锦昆被关进顺天府的消息传到谢府,谢老夫人只微微抬了一下眼帘,又继续的念着经文。 衙役们要进府搜寻,被关在了门外。 守门的人指着门口的告示说道,“谢老夫人已宣布同谢锦昆脱离母子关系了,这便不是他的府邸,这是谢氏的府邸,想查,得皇上下旨。” 夏玉言从夏宅走出来,看了那告示一眼,二话不说揭了下来。 云曦不解地问她,“娘,你揭这个干什么?” 夏玉言冷笑,“贴在这里,谢锦昆看不见,我要拿到牢里给那人看看。” …… 顺天府的地牢里。 谢锦昆一身狼狈的蹲在牢房一角,牢房里阴暗嘲湿,臭气熏天,令人作呕。他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是真实的事。 不,他这一定是在做梦,梦醒后,他还是谢府的大老爷。 牢房的楼梯口有脚步声传来。 透着天窗上射来的光亮,他看到那是两个女人。 一个墨绿色衣衫的中年妇人与一个紫衣的忻娘。 两人渐渐的走近了。 他扯唇冷笑,张了张口想骂上两句,却发现说不话来,只得愤怒的看着二人。 夏玉言走到牢房前,看了他一眼,扯唇冷笑,然后从袖中将一张告示扔在他的面前。 她讽笑道,“谢锦昆,你积极钻营,没想到到头来还是一场空吧?谢老夫人已将你除族了。 不仅如此,还和你脱离母子关系。你这辈子,自私,狠毒,活该你的人生在这阴暗的牢房里度过!” 谢锦昆捡起那张纸,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拼命的摇头,用口型喊着“不不不——” “不?哈哈哈——”夏玉言忽然哈哈一笑,眼角溢出泪来,她愤然说道,“谢锦昆!你知道吗?从你娶我的那一天开始,我便想杀你! 你将林生推下了河是不是?你杀了他只为娶到我,但你知不知道我还是知道了真相,因为林生的尸体打捞上来的时候,他的手里捏着你袖子上的一缕线脚。” 谢锦昆冷沉着脸看着夏玉言,咬牙不吱声。 夏玉言又呵呵一笑道,“但我又放弃杀你了,因为找到林生的那一天,我想跟着他去时,发现自己怀孕了,大夫说我已有两个月身孕。 所以我想着,你谢锦昆不是想娶我吗?那我便嫁!反正我无依无靠身无分文,正走投无路时,有人愿意养我跟林生的儿子,我有什么意见? 你谢锦昆挣下的家业给了枫儿,林生在九泉之下也会欣慰! 你这等恶人,不用我来动手,自有老天来收你了 ̄哈,哈哈哈——” 夏玉言忽然大笑起来,笑中有泪,带着凄然。 云曦惊愕的看着她,原来谢枫不是谢锦昆的儿子! 不是更好,这等恶人,他不配有后! 谢锦昆怒得拼命的摇着牢房的栏杆,伸手想打夏玉言,被云曦抬脚给踢飞出去。 噗! 谢锦昆撞到身后的墙上,吐了一口恶血。 夏玉言嫌弃的看着他,又呵呵笑道,“还有一件事告诉你,那个死去的女儿也不是我生的。你怎么配让我替你生儿育女? 那是你的一个婢女生的,你酒后乱性毁了她,事后却又不承认,只为她长得丑。那丫头生下孩子后一气之下跳井了。我见那孩子可怜便抱进自己屋里说是自己生的。反正你从不管我,也不会注意。谁知啊,你害死了她!可怜她才活了三个多月。你这辈子,无儿无女,白活一场!你来人世一场有何意思?” 谢锦昆的脸上半是怆然,半是惊愕,死死地盯着夏玉言。 然后,他的眼神往一角看去,眼底生起一丝恐惧与担忧。 云曦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里有什么?那里—— 女牢的方向! 她扶着夏玉言的胳膊微微一笑,“不,娘,你记错了,谢老爷还有一个女儿呢,正关在女牢里。 但是呢,他忘记了同谢二秀关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女子,那便是玉娥姐的庶妹——赵嫤。 赵嫤糊里糊涂被关进了牢里,要是咱们告诉她,她是被谢二秀的母亲也就是安氏害了才关进来的,娘,你说,赵二秀会不会一气之下杀了谢二秀?” 夏玉言随口道,“牢里没刀子。” 云曦微笑道,“可以想别的办法啊。” 一只长长尖尖的金钗被她从头发上拔下来,捏在手里。 金钗上泛着浅浅幽幽的光,平时看着是诱人的金饰,此时看着渗人,那分明是一只凶器! 谢锦昆跳起来扑向牢房的栅栏边,使劲地摇着门,口里“啊啊”的叫着。 但没人理他。 …… 云曦与夏玉言已向女牢的方向走去。女牢里的一间牢房里。 赵嫤与谢云容各自蹲在一角。 两人听到脚步声同时抬起头来。 赵嫤的脸上被安夫人划了好几刀,再加上在牢里关了几个月,又没人来看她送吃的,一张脸只余一双眼还像个人样子,整个人如同地狱里的许一般恐怖。 头发乱蓬衣衫脏乱,浑身都是怪味。 她看向云曦一脸的嫉妒,翻了个白眼,将头扭过。 谢云容也早已失了贵秀模样。 见云曦与夏玉言一起走来,她呵呵冷笑起来,“算你们命好,没死成!” “我的确命好,我活了两人的命,而你,只有一条命!”云曦的眼底闪过一丝戾色,“你到我家与那谢蓁想害我全家死,谢蓁已下了地狱,你却还活着,谢蓁说她不服,让我来催你!” “你……你想干什么?”谢云容见她眼神凌厉的看着自己,又拔下一根金钗,捏在手里把玩,心中不免渗得慌。 那尖尖的金钗看着让人不寒而栗。 “你害我,我岂能坐视你害?顺天府的案子审得太慢了,你居然还活着?”云曦浅浅一笑,将金钗扔给赵嫤。 “你……想杀我?你这个恶女!”谢云容尖叫起来。 云曦冷笑,“你想杀我的时候,想杀我全家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你才是恶女?”她转身对赵嫤说道,“赵二秀,你知道你是怎么进牢里来的吗?因为那天你进安府穿的一身红衣是谢二秀的母亲安氏准备的。 她在那身衣衫里放了毒。后来安世子出了事,安氏怕担责,便将所有责任推到了你的身上,可以说,你替谢二秀的母亲坐了一场牢。” 赵嫤将金钗抓在手里,此时前后一想,的确是这么回事。 “我饶不了你!”赵嫤抓着金钗扑向谢云容。 谢云容才关进来没多久,早已又惊又吓,身子娇弱。 而那赵嫤,云曦发现她虽然一身邋遢,但行动敏捷,眼睛灵动,可见在牢里这少吃的地方是靠抢食活下来的。 长期养尊处优的谢云容一定不是她的对手。 果然,只听“啊”的一声惨叫,长而尖的金钗已扎进了谢云容的一只眼睛里。 云曦与夏玉言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转身朝牢房外走去。 赵嫤像是疯了一样,将谢云容摁在地上一阵猛扎。 谢云容疼得惨叫着,口里叫嚷起来,“谢云曦,你不要太快活太得意了,有个人一直在打听你!打听地图刺青的事,我已经告诉他你的身上有刺青,那个人不放过你的,他会要你的命!啊——” 云曦赫然转身,喝问道,“是谁?” 但谢云容已没了声响,一张脸已经被赵嫤扎成了蜂窝,早已气绝身亡。 云曦的脸微微有些发白。 夏玉言以为她是被谢云容的死像吓着了,将她搂在怀里,柔声说道,“走吧,曦儿,再没人欺负咱们了。” 打听刺青地图? 她的眼神微微一眯,是谁? …… 谢老夫人与谢锦昆断绝关系后,再加上元武帝发下话来,顺天府的案子审得很快,次日,谢锦昆便被推到菜市口开斩。 人头落地,人生定格。 夏宅。 夏玉言听说谢枫已向谢老夫人求娶赵玉娥,惊讶了一瞬,旋即高兴着去备礼物去了。 谢枫站在楔园中望向碧蓝神色有些怏怏。 云曦拉着他坐下,递了杯茶水给他,“哥,你怎么啦?向玉娥姐求亲怎么又不开心了。” “谢锦昆必竟——” “他不是你父亲。”云曦道,原来谢枫纠结的是这个,谢锦昆今日上了断头台,而谢枫却还穿戴一新的去见未来娘子家的家人,他这是心生愧疚了。 谢枫赫然看向她。 “娘亲口说的,谢锦昆杀了你的生父,娘嫁给他的时候,已经怀孕两个月了。” “这个老匹夫!”谢枫暴跳起来。 云曦拦住了他,“哥,这件事情隔了这么多年,娘重新说起心中自是伤心的,你就不要再去问她了。 那谢锦昆过了午时就开斩,有皇上的人监督着呢,必死无疑,所以,你现在最大的事便是去送礼,抓紧时间给曦儿娶个嫂子回来。” 谢枫低头看着云曦,“对,你说得对,他必死!” …… 夏玉言与谢枫带了礼物去了谢府。 云曦站在夏宅的府门口相送。 她正要转身进府时,见门前有一辆马车走过,从车上掉下了一卷画轴。 云曦走过去捡在手里。 “曦秀。” 前面的马车停下了,从车上走下一人。 天青色长衫,笑容温和,正是段轻尘。 “你的东西掉了。”云曦将画卷递过去。 “嗯,是我未婚妻的画像。”他微笑着走过来伸手去接。 哪知云曦递去,他接得慢了一些,画卷掉在地上散开了。 画卷上女子的容貌,让她惊在当地。 那分明是—— 她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