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阳奉阴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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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相府,蒂莲下车便见一黑一红两个少年等在敞庭的廊下,见她回来便迎上前。

    那黑衣佩刀的人她自然识得,是安帝的亲卫莫殇,但旁边那个雌雄莫辩的红衣少年却是头一次见,不由多看了一眼。

    二人上前齐齐拱手一礼,莫殇面带恭敬与和睦道,“蒂莲小姐,陛下有事相请。”

    又请?蒂莲心下暗叹,面上却笑道,“如何等在这里,岂不是显得我相府有失礼数。”

    莫殇闻言回以一笑,“陛下说了,让我们等在门口,蒂莲小姐一回来便请您入宫,不必更换宫装了。”

    “这么急?”,蒂莲失笑。

    “不是急事,更换宫装也要花费半个时辰,蒂莲小姐穿着也不合心意,陛下说了,随心些便好。”

    官宦命妇入宫都是按着品级穿朝服,江蒂莲没有品级,但是入宫也得穿宫装,才能显示对皇族的敬意,安帝却让她随意些,可见的确对她上了心。

    凤羽这样想着,不由细细打量面前这位名满京华的左相千金,姿容仪态的确算是极佳,除此之外还未看出什么别的。

    察觉凤羽的打量,蒂莲浅笑看向他,询问道,“不知这位大人是。”

    莫殇闻言刚要开口,凤羽便拱手一偮腼腆笑道,“御林军少都督凤羽,见过江小姐。”

    蒂莲黛眉微挑,神情诧异含笑,屈膝一礼,“是凤少将军,蒂莲失礼了。”

    凤家是历代帝王的直属亲卫,到了安帝,凤琰退位后执掌御林军的应该就是凤羽了,所以他才会与莫殇一同出现。

    不过凤家素来辈出冷绝之才,这位凤羽瞧着倒是内敛腼腆像个小姑娘,实在出乎蒂莲的意料。

    自然,无论心里如何思量,面上是不会表现出来的。

    既然安帝说了话,蒂莲自然也懒得再折腾,重新上了马车跟着莫殇和凤羽入宫。

    直到跨进御书房的门,蒂莲才心下叹了口气,皇宫果然是不合她心意的地方,一次来还能欣赏这宫阙的华丽与宏伟,两次来还能欣赏帝宫中各色美人,但是论到三次四次再来,蒂莲只会觉得憋闷与无奈。

    和前几次一样,安帝早已烹了茶在坐等蒂莲,她一到便挥退了侍候的宫人,蒂莲自然也不再拘礼,照旧与他相对落座。

    垂目打量桌上新换的彩色琉璃茶具,蒂莲闲适问道,“不知陛下今日宣召蒂莲,所为何事?”

    安帝眉目温和,将斟好的茶递到她面前,语气也很闲适,“脚上的伤好利索了?听说今日出门了。”

    忍下心中的不适,蒂莲月眸一弯,“陛下如今都派人盯着蒂莲的行踪了。”

    “朕可没有。”,安帝失笑不置可否的睨了她一眼,“你莫要生气,不过是皇姐今日入宫拜谒皇祖母,随口说起的。”

    盛华公主拜见太皇太后,你一个皇帝跟着掺合什么,强词夺理,蒂莲垂着目抿唇不语。

    见她似是真的不悦,安帝不由放缓声线,“好好,是朕不好,朕再不过问你的事了。”

    挽袖持杯,蒂莲浅浅抿茶,清缓道,“蒂莲自在惯了,最是不喜欢别人过问,陛下恕罪。”

    “是朕逾越了,再不会这样。”,安帝连忙转移话题,“朕今日找你来,是因着开春选秀之事,想听听你的建议。”

    蒂莲一顿,放下茶盏笑道,“陛下说笑了,充实后宫为皇家开枝散叶,乃是皇后娘娘的分内事,如何也轮不到蒂莲来多管闲事,这样的话蒂莲只当陛下没有说起。“

    安帝的笑意微敛,龙眸温和凝着她,“蒂莲,你知道朕为何想听你说。”

    “陛下。”,蒂莲垂目,清冷道,“陛下日后召见蒂莲,若是为了私事,请恕蒂莲死罪,怕是要抗旨了。”

    “你!”,浓眉紧蹙,安帝定定看着对面清绝冷漠的女子,只觉又怒又无奈,片刻沉下声,“谢珩煦骁勇有余,却睿谋不足,他配不上你。”

    月眸清抬,蒂莲难掩烦怒与冰冷看向他,“蒂莲的心意蒂莲知道,无需陛下来操心。”

    安帝压抑着怒火,手握成拳沉肃道,“操心?你知道你的心意,那你可知朕的心意!”

    “陛下!请恕蒂莲不敢猜测圣心,若是陛下无事交代,蒂莲便告退了。”,言罢骤然起身,转身便走。

    安帝惊怒交加,上前一把拽过她,“江蒂莲!”

    月眸寒戾,双手被他制住,蒂莲下颚高昂丝毫不惧的与他对视,素容冷的犹如结了冰霜。

    面对她这副冷若冰霜又倔强清傲的神情,安帝既怒的浑身颤抖,又无奈怕伤了她,只能压抑着火气好言相哄,“不要跟朕耍孩子脾气,不要仗着朕喜爱你便伤害朕一片痴心。”

    “陛下在说什么。”,蒂莲勾唇冷笑,“蒂莲听不懂。”

    “蒂莲。”,安帝紧紧蹙眉长叹一声,忍着将她抱入怀里的冲动,温缓诱哄,“你知道,你都知道,你那么聪明睿智,怎么会不懂朕对你的心意?若非喜爱你,又如何能容忍你抗旨不尊,若非喜爱你,朕又怎么会寻找各种借口想要见你,你知道,可你还是来了,你对朕并非是没有心意的,是不是?”

    蒂莲险些失笑出声,她月眸微弯却丝毫没有笑意,“陛下,蒂莲不敢说实话,因为怕陛下恼羞成怒,那样的话会很麻烦。”

    安帝心下一窒,喉间滚动,温和笑着犹如哄慰心爱的女子一般轻言细语温柔如水,“蒂莲,没关系,朕喜爱你,终有一日会感化你也爱上朕,朕是天子,你若答应朕入宫,朕册封你为贵妃,待你生下皇子朕便封他为太子,扶持你入主中宫,你想要什么朕都答应你,只要你陪在朕身边,好么?”

    听到这番哄鬼的话,蒂莲真的笑了,而且笑声清晰月眸明媚。

    安帝看的痴迷呆怔,定定看着她的笑颜一眨不眨,这样绝代的容貌此时浮上璀璨的笑容,清丽优雅难掩风情,他第一次见到蒂莲这样的笑,顿觉这世间再也没什么能比她美。

    正自他痴狂迷恋间,便见蒂莲笑颜不改,轻柔妖娆的声线勾人心弦。

    “陛下。”,蒂莲上前半步,呵气如兰呢喃魅惑,“如陛下所说,陛下如此爱着蒂莲,怎么舍得蒂莲屈居人下呢?蒂莲不要做什么贵妃,好听些是宠冠六宫,实际上还不是个妾侍么?”

    “莲儿。”,安帝痴迷的望着她,失神柔哄,“这只是权宜之计,只要你入宫,有朕护着,便是皇后都不能对你无礼,朕答应你,只要你生下皇子,一定寻机将你抬上后位,册封我们的孩子为太子,好不好?”

    月眸低垂掩下内藏的阴冷与厌恶,蒂莲轻声呢喃,“陛下撒谎,蒂莲不信。”

    看她一改方才的态度,安帝心下喜出望外,此时已经完全认为蒂莲是答应他要入宫,当然百般柔情恨不能将这天下都许诺给她。

    安帝扶住她的肩头静静看着她,声线柔和宠溺,龙眸难掩温暖柔爱。

    “朕是天子,一言九鼎,尤其是许诺给你的,朕都会做到,莲儿要相信朕。”

    蒂莲只觉一阵恶心,她垂着目素手轻握,强忍住要杀了他的*,黛眉轻蹙神情忧郁,看的安帝心间抽疼,恨不能好好怜爱她一番。

    “蒂莲不能入宫。”

    浓眉紧蹙,安帝扶着她的肩急问,“为何?你是担心与谢珩煦的婚事?无碍,朕会想办法解除了它还你自由。”

    轻轻摇头,蒂莲抬眼淡静的看着他,月眸乌沉话语清缓,“蒂莲不喜欢皇宫,这里都是血雨腥风,还要与太多女子分享一个男人,蒂莲自幼便自强,曾起誓此生绝不与人共侍一夫。”

    安帝大急,龙眸泛起血丝,抓着她的手力道不自觉加大,“莲儿,这世间哪里有只娶一人的男子,朕乃是一国之主,后宫便是关系到前朝,那些人都是逢场作戏,朕心中只有你一人啊。”

    真的当她是个不韵世事的少女吗?夏侯安,待到我能翻云覆雨的那日,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陛下,您实在不算了解蒂莲,名分和地位这种莫须有的东西,蒂莲从不在乎,陛下也不要为了我而做出违背祖制受人非议之事。”

    安帝一怔,眸底的急迫与柔和渐渐暗沉,缓缓松开她退后一步。

    眼睑轻颤,蒂莲素手交叠置于腹前,退后一步屈膝行礼,清柔疏离道,“陛下对蒂莲情深意重,蒂莲无以回报,蒂莲知道陛下的心意了,日后还会一心效忠陛下。”

    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安帝温和的眸子幽沉而清润,看着面前美若繁花又如清云高月般的女子,只觉心口紧缩寒凉,不由失声喃喃道。

    “你若是心中只有谢珩煦,朕默许你嫁给他,只要你也能留在朕身边。”

    前朝有许多此类之事,数代帝王皆与朝臣的妻女有染,但所知之人皆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无碍与社稷和自身的利益,谁也不会傻到去捅这样的马蜂窝。

    夏侯安既然能说出如此恶心人的话,可见蒂莲在他心中,也终究不过是个女子。果然,这世上只有谢珩煦,才会因为她是江蒂莲而爱着,任何话任何事都全心的尊重她。

    而夏侯安所说什么心中只有她一人,纯粹是骗鬼,分明是他的占有欲作祟,蒂莲的与众不同激起了他的野心与征服心,他只是不希望蒂莲这样的女子落到旁人手中。

    蒂莲始终低垂着眼睑不曾再看他,将礼行完,便微微垂着首后退几步,转身大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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