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故人相逢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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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华公主自是留在‘永寿宫’说话,蒂莲与江歌便先行退了出来。

    蒂莲目不斜视一派淡然,自各异打量的命妇小姐们身边走过,姐弟二人相携着下了台阶,往御花园去。

    此时的御花园早已人迹喧哗,蒂莲与江歌一现身,便引起许多人侧目。

    夏侯霖云被众星捧月般拥簇在湖亭上,江歌一眼便瞧见湖亭一角有个锦蓝华服的公子冲他招手,正是怀恩伯世子苏瑾,引得亭内众人纷纷瞧过来。

    蒂莲见状微侧首轻语道,“你去吧,我与云侯有些话说。”

    江歌本是打算跟蒂莲呆在一处,毕竟在他看来姐姐孤身一人难免会有人上前冒犯,自己守着她才放心些。但见她如此说,又四下看了一眼,便见离他们不远的廊下,月色华服的云侯正踱步过来,便知趣的颌首道,“姐姐和云侯结伴,我便放心了,一会子夜宴上我再来寻姐姐。”

    “不必挂念着,我自行入座便可。”

    见她笑意清浅,似是不容多言,江歌有些无奈的撇了撇嘴,低应一声,三步一回首的走了。

    云世礼一直等在园子口不远处,此时江歌前脚刚离去,未等旁人靠近蒂莲,他便到了跟前。

    二人皆是绝美出清骨如玉的人,园子里明红的灯火照应着印人眼眸格外匹配,身后一株白梅更衬绝俗雅致,站在一处相对笑语好似自成一方天地,让人只敢远观不敢亵渎。

    “我已派人给玉嫔传了消息,入宴前可引你们见上一面。”,如此说着,云世礼微微侧身示意,引着蒂莲踏上九曲廊道,二人一边低语一边踱步,片刻便远离了人迹稠密处。

    “方才在永寿宫大殿上见过了,看来她如今在宫中的确过的不错。”,蒂莲浅笑垂目,视线落在莲鞋的脚尖。

    云世礼微微颌首,温笑道,“安帝如今还是很宠爱她的,这样貌美又新鲜的异族女子,的确引起他的注意了。”

    “后宫中总是福兮祸所依,越是受宠越是须得小心了。”,眼下一顿,蒂莲抬眼目视前方,神情淡然,“进宫这些月,她和李琦已见过面,两人可有过接触?”

    “玉嫔陪着安帝时,倒是见过几面,安排在她身边的人,并未传出过她和李琦单独相见的消息。”

    盈唇微抿,蒂莲停下脚步侧身,清润的月眸微凉无波,“子煦失智的消息已是数月,娜姬在这期间必然心绪动摇过,且不论今日我与她见过之后能不能安抚住她,这几月里恐怕早为自己寻过旁的打算,安排在宫里的人还需盯的严密些,一旦发现她与李琦接触,我必要第一时间知道。”

    云世礼微怔,樱唇微抿,“你是说,她可能与李琦搭上了线。”

    “她是个有野心的人,必然不会安分的受我们桎梏,早在之前我便预料到她会为自己寻得另外的助力。”

    “如此一来,还要一心助她吗?”

    浅浅勾唇,蒂莲转身再次踱步,低清道,“无碍,除非她肯攀附苏家,否则无论寻到谁对我们来说都不足以为惧,若真是李琦,那还倒是和我心意了。”

    御花园的入口在东北角,园子偌大,今日前来入宴的人皆聚在中央的湖亭花亭间,是以蒂莲与云世礼到达的西北角假山林间,却是并无人影的。

    娜姬眼下还未到,二人站在一处假山窝内静等。

    此时已入夜,北方的冬日少见的出现清空,苍亮的圆月挂在中梢,一片敞亮幽静。

    云世礼侧首看向身边的蒂莲,月色下她一袭湘桂色宫装好似染了清辉,夜风起弄了鬓间垂落的幽明东珠,摇摇曳曳清灵生姿。她素手交叠置于腹前,微垂螓首静立如画,不知在想些什么。

    薄唇微抿,云世礼垂目解下身上的狐毛披风,上前半步搭在她肩头,蒂莲似是一惊回神,抬眼看向他。

    云世礼温浅含笑,将披风为她裹好,“宫装最是华丽,偏这只图仪容可观,却是不抵寒风的。”

    蒂莲垂目一笑,伸手扶了扶肩上的披风,“是啊,最是不实用。”

    云世礼无奈失笑,摇头叹道,“这世间女子不惜花费多少心思想要将自己妆点的更美,也只有你,天性不喜妆扮,真是委屈了这份姿容。”

    蒂莲盈唇微抿,扬了扬下颚不以为意道,“我乃是姿容天成丽质绝佳,哪里还需要妆扮,若是再美些,岂不是太没有天理了。”

    这份自傲得意的豪言壮语,着实另云世礼怔愣无语,半晌哭笑不得的瞧着她,一脸无奈的叹了口气。

    二人正自对视含笑,便听一道柔婉笑语自假山后传来,“江小姐此言的确属实,娜姬生平所遇,也只有一人可与江小姐比肩,不过她与江小姐却是两种异端风华了。”

    蒂莲微微侧首,便见月色下一霞色锦绣杜鹃宫装的柔婉美人自假山后踱步而出,她望着蒂莲时花容笑颜好不亲和。

    “玉嫔娘娘。”,蒂莲清笑低唤。

    见她并未行礼,娜姬亦毫不在意,看了眼一旁负手而立的清绝男子,再看向浅笑盈立若云月画卷的女子。

    “本宫只当是云侯有事要谈,未想到江小姐也在。”,她面色虽无波动,心下却转了几思,早在之前便听闻云侯与江蒂莲乃是挚交,却未想到二人相处间还隐约有些情愫。不过这情愫,怕是只襄王有心神女无梦了。

    见到江蒂莲,娜姬不由想到与谢珩煦有关的另外一个女子,那个妖冶如火聪敏睿智的女子,如今谢珩煦落得这般地步,她也不知流落到哪里了。

    将她若有所思的神情看在眼中,蒂莲月眸浅弯,“今日却是我托了世礼,约娘娘前来一见的。”

    乌蓝的凤眸波光流转,娜姬面上笑意微敛,柔语道,“江小姐今日要见本宫,可是因着谢将军?江小姐如此为谢将军深谋熟虑,果真是情谊深厚,本宫深感敬佩。”

    蒂莲清声失笑,静静与她对视,片刻微微勾唇,“看来你在宫中这几月,融入的不错,这样我就放心了。”

    纤眉微蹙,娜姬一脸狐疑的看着她,一眨不眨盯着她笑时月眸中一闪而过的幽芒,犹豫道,“江小姐...,莫非我们曾见过吗?”

    她被送入京后一直藏匿在荣国公府上,虽是见过许多谢家人,蒂莲这样的姿容,若是见过,必然不会忘才对,可她分明一丝印象都没有。

    蒂莲低眉一笑,上前半步眼睑掀起看向娜姬,“北关将军府一别,看来娜姬如今贵为后宫娘娘,却是将我忘的一干二净了。不过这不要紧,只要你还记得我们是盟友便好。”

    凤眸大睁,娜姬惊得花容失态,一脸难以置信怔怔看着蒂莲,樱花般的唇瓣颤抖道,“你...你是,不可能。”,望着面前与灵姬绝然不同的容颜与姿韵,娜姬不由后退一步一脸惶然。

    蒂莲笑而不语,云世礼见状浅浅勾唇,淡然道,“玉嫔娘娘可认出来了,莫要忘了是谁要助你得到眼前乃至更高的荣华富贵的。如今她回来了,娘娘可该定心才是,莫要做些得不偿失的事情。”

    他的话印证了娜姬心底的惶然与惊愕,她茫然的看了眼云世礼,柔美精致的姿容已是苍白失色,再看向蒂莲时,只觉手脚微凉。

    “灵姬..,不,该是蒂莲小姐,当日在北关,你便想好了要送我入宫,分散皇上的心思,是不是?你从不是要助我达成心愿,而是在利用我!”

    与她的惊愕与羞恼不同,蒂莲静立浅笑神色安然,“娜姬,你何以要如此震惊呢?当日我便说过,我们的处境截然不同,你也曾意料到,我并非是歌舞姬不是吗?我说过,我们要互帮互助,我视你为盟友,从未想过利用你。”

    娜姬的神色微微缓和,却依旧冷若冰霜,她轻轻颌首冷笑道,“你也说过,下次再见,我便会知道你是谁。”

    蒂莲垂目清笑,“虽然出乎你的意料,但希望没有让你失望。”

    怔怔看着她,许久后娜姬才似调整了心绪,她闭目长叹一声,幽然笑道,“我早该想到的,在皇上身边这么些日,自知道他一直派人四处追踪江蒂莲那日起,我便该猜到,你是与谢珩煦一同离京的。之所以乔装成那般模样,也是为了避人耳目吧。能够让谢珩煦听命与你,这世上除了江蒂莲,怕是再没有另外一个女子了。”

    黛眉轻挑,蒂莲淡然笑道,“今日来寻你,一是为了叙旧,二是为了坦白我的身份,三嘛,相信你也该安心了,当初我们的约定,不会因为子煦失智一事有所改变,从始至终,助你的人不是他,而是我。”

    娜姬闻言低眉睑目看不清神色,她的声音低柔悠缓,“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不会傻到自毁助力。”

    蒂莲亦低垂眼睑淡淡一笑,轻悠悠道,“但愿吧。”

    乌蓝的凤眸猛的抬起,娜姬微咬唇瓣,神情间有些闪烁不安,怔怔望着蒂莲道,“知道谢珩煦遇到变故,还被李琦替代了权位,我是曾动摇过,但今日见到你我便安心了,只要你还肯助我,我必然不会违背我们的盟约。”

    蒂莲闻言不置可否的歪了歪头,侧目笑睨着她,“记得你当日在北关,曾说过,不会对李琦付出心,哪怕你曾动摇念起要依附与他,也一定要记住你说过的话。娜姬,若是你动了情,我们的合作便到此为止,你知道,我能助你得到更高的尊荣,也同样能让你摔得粉身碎骨。”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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