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申请调离,二少你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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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训练场上,聂然和安远道就像是杠上了一样,两个人笔直地站在那里。

    那些士兵们原本以为安远道会跑过去揍一顿那个女兵,再不济也是讯吃一顿,可让他们大跌眼镜的是,安教官陪站?!

    天!那个安魔头竟然陪着那个女兵罚站,这算怎么一回事儿?

    难道安魔头怜香惜玉了?

    不可能啊,就他让人家小姑娘站在那里八天的情况下,这人已经残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但其实安远道很冤枉,分明就是这个丫头片子自己不肯认输非要死扛着,关他什么事情!

    只是他内心的苦闷并没有人知道。

    转眼间两个人就这样站到了傍晚时分,冬天的天色黑的极快,顷刻间就全部暗了下来。

    白天的训练队员都已经吃好了晚饭在教室里听新闻联播和尚军事课程,整个训练场里就剩下聂然和安远道了。

    安远道从进预备队开始就没一个人站过这么长时间,空旷的训练场上除了呼啸而过的风声,并没有别的声音。

    这么死寂的地方,一个小姑娘就这么一宿一宿的站着,不得不说安远道此刻还真有点佩服起来了。

    他斜睨了身旁的聂然一眼,“你还能站?”

    聂然一动不动地用鼻音短促地答了一声,“嗯。”

    听到她还有力气回答自己,安远道轻哼了一声,暗自嘀咕了句,“忍耐力倒是挺不错的。”

    聂然牵了牵唇角,这点时间算什么忍耐力。

    在前世被吊在海边暴晒和寒冷的双重袭击她都能撑过五天,更不要提只是安静地站在这里了。

    这比起以前可好了不止一点点。

    “教官你要是坚持不住,可以先走。”她很是好心的对身旁的安远道说。

    安远道一听,马上竖眉嚷嚷了起来,“开什么玩笑!我坚持不住!老子当年打越战的时候,你个小屁孩儿刚刚在嘬奶呢!”

    可说话之后安远道就觉得好像一大男人对一小姑娘说嘬奶这件事不太合适,轻咳了几声后就立刻转移了话题,“咳咳咳……那个太无聊,不如聊聊天。”

    聂然舔了舔刚才因为说话而又裂开的唇,勾着笑道:“我还头一回听到罚站可以聊天的。”

    “有什么不可以的!来,聊天!”

    安远道早就憋闷了一下午,闷坏了。

    好不容有个借口,两个人聊聊天打发打发时间也是挺好的。

    “……”

    安远道见聂然不说话,索性自己先开了个头。

    “我说,方亮真的是你新兵连的教官?”

    这件事当时在车上的时候他不是亲耳听到的吗?这有什么好值得反复去确认的?

    聂然扬了扬眉,“嗯”了一声,静静地等着他的下文。

    安远道皱着眉头,“难道那臭小子没教你军令如山四个字吗?”

    当初他教那臭小子第一堂课的时候,可就告诉他什么叫做无条件服从的!

    这小子难不成看人家小姑娘,心头一荡漾,连最基本的东西都没教?

    聂然听到他的问题后这才明白过来,合着打算从这里做切入点来劝训自己啊。

    她缓缓地扭头过去,原本白嫩的小脸早已被冻得青白,只是那双眼眸晶亮不已,“他没有告诉你,我问候过他大爷,还差点拿刀削了他头皮的事吗?”

    安远道当场惊得跳了起来,“什么?!那个臭小子居然被你差点削头皮?”

    他安远道手上的兵竟然被一丫头片子差点削头皮?!这……这……这……这臭小子,等这件事完了之后,他非要把那臭小子从头到尾的好好训练一遍才行!

    而此时正在看新闻联播的方亮莫名地打了个喷嚏。

    聂然看着身旁安远道咬牙切齿,紧握拳头的愤怒模样,又想了想在新兵连方亮还算对自己不错,最后还是补了一句,“我偷袭的。”

    安远道怒气冲冲地扭头对聂然说道:“那也不行!一班的人被六班的人偷袭,简直奇耻大辱。”

    他培养训练了那么久,结果被一丫头片子给差点撂倒,太丢人了!

    “马上我就不是六班的人了。”突然,聂然遥望着远处,似呢喃似自语般小小地叹了一句。

    耳尖的安远道听到后,唰的一下转过头看着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随即很得瑟地仰着头,用一种鼻孔朝天的神情,斜斜地扫了聂然一眼,“不想做六班的人?怎么,你想进一班啊?我告诉你,不可能!就你这种不知道服从的人,我不会收的。”

    但心里却在默默盘算着,能站在这里坚持八天,还一动不动,这忍耐力算是过关了。

    刚听她说差点把方亮的头皮给削了,身手看来也算是凑合。

    综合评估下来,勉强是个苗子。

    就是这个性子还要好好磨磨才行!

    其实季正虎没说错,自己这次这么针对六班,的确是抱着私心的。

    一是折腾折腾聂然,二也是想测试下聂然,看看到底她的体能到底有多少。

    现在测评下来,还行!

    所以他哼哼唧唧地一脸嫌弃样道:“除非……你现在认输,而且以后都保证乖乖的训练,我就勉将就将就的考虑考虑。”

    考虑?她都惹出这么大的烂摊子出来,他还考虑自己进一班?而且她从头到尾都没说过要进一班好不好!

    他的脑路到底是怎么转的。

    她眼底地惊讶一闪而过后,没有任何犹豫地拒绝:“不要。”

    安远道一听,以为她这是不肯服输的意思,火气顿时噌噌噌就冒了起来,他难得好心不介意这次的公然顶撞事件,甚至还要把她收入自己的班级里,没想到这丫头却这么倔!

    “你个丫头片子是打算非要站到死吗?”

    对于安远道怒气冲冲地质问,聂然显得很是淡定,她凉凉道:“我很惜命的。”

    “你惜命?你这样不吃不喝不睡还惜命?”安远道怒瞪着她,得恨不得把眼睛给瞪脱窗。

    聂然耸了耸肩,并不搭话。

    气氛一下子又沉默了下来。

    黑暗中,大风一声又一声地席卷过整片训练场。

    时间慢慢地过去,安远道觉得实在是无聊的很,最后实在憋不住,又贱兮兮地和聂然说起了话。

    “你为什么当初要拒绝进预备部队?”

    聂然本来还想打算保存体力再拖个两三天,可偏偏耳朵边有个聒噪不已的安远道,一刻都不能消停。

    她是真不知道安远道可以那么的话唠,完全没有季正虎那种很严肃的教官样子。

    聂然当下闭着眼,没好气地说:“因为觉得女兵不如男兵。”

    被戳痛了软肋的安远道又想起了上次在营长办公室的打脸事故,于是怒声道:“喂!你要拿这个损我到什么时候!”

    “你不说话我就不损你。”

    “……”

    然后,世界瞬间就安静了。

    天空从墨黑渐渐地开始亮了起来,直到天际线的那一端出现了些许的光亮后,起床号也随之响了起来。

    聂然在听在起床号后,心里默默地记一笔,第九天。

    快了,应该快到了……

    她慢慢地睁开眼睛,看到安远道站在自己的身边没有半分要动的样子,不由得皱了皱眉问:“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号子声都响起来了,他不应该带着自己的尖子兵们去训练了吗?

    “哼!老子打算和你死扛到底。”安远道头一偏,气呼呼地道。

    聂然眯着眼看了看远处从寝室楼匆匆忙忙跑下楼的士兵们,“一班的人没有了教官,岂不是停止训练开始放假了?”

    “预备部队那么多教官,不会让他们停止训练的。”安远道也跟着她的视线看了眼正在集合的一班士兵。

    反正到时候回去自己好好再加班加点把这几天的份额给训练回来就可以了。

    聂然看安远道那冷哼无谓的样子,问了一句,“自己的兵交给比人管,你不怕?”

    安远道一仰脖子,怒道:“预备部队的教官每个都是好样的,有什么好怕的!”

    “是吗?”

    “当然了!”

    看他那口是心非的逞强样子,聂然才不相信他的那些鬼话呢,就从听他每次聊起一班时对一班的那种自豪感就知道,那些人他可是花了不少心血培养的。

    现在突然放手,怎么可能真的放心。

    安远道一直盯着出操跑远的一班,直到消失不见后这才收回了目光,却无意间撞见了聂然那带着深意地笑后,他变得讪讪了起来。

    轻咳了几声后,他又一次地转移了话题,“我说,你这丫头不吃不喝不睡还能熬这么久,到底是怎么坚持的?”

    这几天虽然有人一直给她送吃的,可她一口都没动过,甚至连口水都没吞咽过。

    就这份坚韧,一班那几个猴崽子都估计没几个人能比。

    “想着那天绕着山路像白痴一样跑了十几圈,也就坚持下来了。”

    聂然语气淡淡,却噎得安远道愤恨不已,“你这样迟早会吃亏的!”

    “放心,就这一次。”

    风越发地肆虐起来,老天像是针对聂然,先是下雪后是大风,吹得她感觉头越来越疼,就像是针扎着自己,细细密密地。

    她手掌心已经掐的没有了知觉,于是她只能闭着眼,死死地咬着干裂的唇,那唇上的血口子被她的贝齿一咬,再次开裂了起来。

    鲜血渗了出来,血肉一片模糊。

    时间越来越久,风又变大了些许。

    远处的天际线厚重的云层又开始压了过来。

    一旁的安远道感受着大风的侵袭,不禁对聂然有些怨了起来,这种天气正适合给那些兔崽子们上跳伞训练,这下好了,全被这丫头片子给搅和了。

    这一怨一怒之下,话也多了起来。

    “你说你这丫头年纪轻轻的,脾气怎么那么倔呢,这都第九天了……”

    “你知不知道现在部队里的人都拿你当笑话看……”

    “第一天进来就顶撞教官,你这是要一战成名啊……”

    耳边安远道的声音就没有停下来过,那紧箍咒似的碎念让她的头更痛了几分,她皱着眉头就是一声呵斥,“闭嘴!”

    除了当新兵的时候被自己的教官训斥过外,已经很多年没被人训过的安远道冷不丁的被一个菜鸟给训了,不禁让他怔愣了三秒。

    但很快他就怒了,“你……你敢吼我?臭丫头片子你吼教官,你要死啊!你顶撞我也就算了,让我陪站我也忍了,现在还吼我,你还吼我!”

    他向来不对女兵动手,可闭嘴这两个字明显是超过他底线了!

    安远道一把抓过聂然的肩膀,却看到聂然苍白的脸上有着不正常的绯红,而且那嘴也被血给染得格外刺眼。

    他心头一惊,“喂!你怎么了?”

    聂然用最大的力道挣脱了他的手,皱着眉很嫌弃地道:“你太吵!”

    那虚弱的声音和滚烫的手,安远道立刻惊诧了起来,“你看看你身体都烫成这幅样子了,为什么不说?!”

    刚刚抓着她肩膀的时候,浑身的灼热都透过衣服传递到他手中,而且最重要的是那衣服是湿冷的!

    一定是前天下雪,这丫头片子在雪里站了一天,所以衣服都湿透了,又加上隆冬的大风一吹,衣服都变成冰碴子了。

    “走,去医务室!”安远道想抓着她去医务室,这一刻他还挺庆幸六班的人为这丫头片子和医务室里的人打招呼,把所有的急救用品都准备好。

    他刚想把聂然往训练场外拉,但没想到被挣脱开来,在一拉一拽中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她的腿早已就没了知觉了,原先不过就是凭着一口气在撑着,现在摔倒在地上后,整个腿根本爬不起来,就像是不存在一样。

    “不行,我还能站!”

    只见她吃力地跪在地上,慢慢的用手撑着,紧接着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安远道看她那倔驴的样子,气得恨不得在她屁股上来一脚,“你他妈要疯啊这是!”

    这身体都烫得可以煎鸡蛋了,她竟然还要站?

    “你看看你自己折腾成什么鬼样子了,倔个什么劲儿啊!”

    眼看着安远道又要走上来拽自己,聂然虚弱的眼眸里闪过一道凌厉,“走开,我还能站!”

    安远道刚想抓她肩膀的手在看到她那记眼神后,不由得滞了滞,最后气不打一处地道:“行!行!烧死你算了!”

    聂然努力地站直了身体,可因为刚才又是摔又是挣脱的,早已将力气用尽,此时只觉得眼前一片眩晕,看出去的东西重影叠叠,整个人都开始晃了起来。

    最终在坚持了几秒后,脚下一软,这个人就朝着雪地倒去。

    她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当时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完了!还是没坚持住!

    然而,就在她闭眼静等着最后那一记狠狠的摔倒时,突然耳边传来了极快的脚步声,接着她就摔进了一个结实而温暖的怀抱之中。

    “聂然!”

    那焦躁的声音好熟悉啊!

    她嘴角微微勾起,“终于……”来了两个字还未吐出,彻底陷入了黑暗之中。

    安远道原本想要去接人,结果看到一臭小子动作比自己还快,一把搂住了那丫头片子不说,还满脸焦急的样子,不由得怒道:“你是那个班的?这时候不跑去训练,来这里干什么!擅自离队你找死吗?”

    “聂然,聂然!”那男人看着自己怀里已经晕死过去的聂然,连忙一把将她抱起,着急的就对着安远道大吼了起来,“医务室在哪里?在哪里?!”

    先是被聂然吼,现在又被这臭小子吼,安远道这下也怒了,“我说你小子他妈到底是谁啊!你哪个班的,教官是谁!”

    “医务室在那头,去吧。”突然之间,一道平静的声音插了进来。

    安远道和那男人齐齐回头一看,竟然是李宗勇。

    “谢了,李……营长!”那人顿了顿后,着急忙慌地抱着聂然就往李宗勇所指的方向慌忙跑去。

    安远道看着那男的抱着聂然就像是一阵风刮过,怒声问道:“营长,这小子是谁啊!”

    李宗勇笑呵呵地看着那奔跑的身影,笑着道:“他是新来的指导员。”

    “新来的指导员?”

    他们预备部队好像不需要指导员吧?

    ……

    黑暗中,聂然像是沙漠旅人一样,毫无头绪地走在这荒凉死寂的空间中,她觉得好渴,浑身发烫,就像是要死了一般。

    而就在这时候,她突然感觉自己的嘴唇上湿润润的,她下意识地张开嘴去舔,只是舔了几下,就已经没有了。

    她皱着眉头,还想要继续寻找,倏地一个温软的东西贴近自己,很快温热的液体缓缓流入她的嘴里。

    是水,是水!

    越来越多的水滴入她的口中,她口渴难忍的不停地大口吞咽着。

    有了水分的补充,她只觉得自己喉咙口没有再像是火烧火燎似得,渐渐地再次昏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慢慢睁开了眼睛。

    雪白的房间,刺眼的阳光,恍惚她感觉自己回到了那个基地里的实验室。

    只是那桌子上摆放的不是药品,而是破碎的四肢和尸体。

    基地上没有医务室,只有实验室,有最基本的药,挺过去就算你命大,挺不过去就直接拉上解剖台,被当成实验用品。

    “怎么样,好点了吗?”一个声音从门口响起,聂然下意识地朝他看去。

    一张陌生的脸瞬间闯入了她眼前。

    聂然警惕地看着那个人,“你是谁?”

    只见那人板着脸,冷冷地回答道:“我是新进来的指导员。”

    新来的……指导员?

    “名字呢?不会以后都打算让我叫你指导员吧。”聂然扬了扬眉,看着他。

    “你还有以后吗?当面顶撞教官,你会退出预备部队的。”那名指导员面无表情地将手里的水杯和药片递了过去。

    聂然只是看了眼他手里的药片,并没有去接,而是反问道:“我昏过去之后是安教官送我来的吗?”

    “你不记得了?”那人有些惊讶地看着她,似乎是想从她的眼中寻找了一些蛛丝马迹。

    “不记得了,昏过去的人哪里还会记得。”

    见她一脸茫然的样子并不像是作假后,那人不经意间紧绷的身体稍稍松了松,“嗯,是他送你来。”

    然后将药片再次递到了聂然的面前。

    聂然嘴角轻勾,也不再继续说下去了,默默地接过药片和水,乖乖地吃了下去。

    她躺在床上,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位忙前忙后的指导员看。

    没过多久,医务室外的脚步声就多了起来,门一推开,就看到严怀宇首当其冲地站在最前面。

    他一看到聂然盯着自己看的时候,怔了一下,然后激动地跑了进来,“小然子,你醒啦?”

    “你可真能睡啊,五天了才醒。”乔维在一旁笑着调侃道。

    身后的古琳立刻跑到她的床边,静静抓着聂然的手,“你总算醒了,你知不知道你昏了五天,你快吓死我了。”

    “你这人真是不要命!”方亮和汪司铭是最后进来的,方亮那责怪的语气里中满是无奈。

    可护犊子一般护着聂然的严怀宇他立马就不客气了起来,“干嘛这么说我们六班的人,你们一班很闲吗!要不是那个安远道害我们小然子,小然子也不会受那么大的罪!去去去,你们走开!”

    严怀宇本来就不喜欢一班和安远道,现在小然子倒下来全是因为安远道后,他更加不待见一班和安远道起来了。

    把他唯一觉得这个部队里最有趣的人给折腾的差点死掉,他不会放过这群家伙的!

    六班和一班永远势不两立!

    看着严怀宇那愤怒的眼神,方亮又想到下午还有一场严苛的训练后,他只是仔细叮嘱了一番,“你好好休息,别的都不要多想。”

    接着就离开了医务室。

    而跟在他身后的汪司铭全程没有说过一句话,看了聂然一眼后也就走了。

    严怀宇看着那两个人就不爽,很是嫌恶盯着那两个人的背影嘟囔,“赶紧走!看了只会惹人心烦!”

    “马上午休结束要训练了,你们不去吗?”

    严怀宇一看从里间走出来的人后,瞬间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哦对了,小然子!给你介绍一下,咱们营地新进来的指导员!叫……叫……”

    叫了半天,严怀宇也没想起来他叫什么,好像从一开始这人就没报过自己的名字。

    于是索性也就略过了名字。

    “反正就叫指导员!咱们营地唯一的一个指导员。”严怀宇指着他,继续对聂然说道:“这几天都是指导员在医务室里照顾你呢。”

    “哦?那我可要好好感谢指导员这么精心地照顾我。”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精心两个字被她咬得稍重了些许,让那人的眉宇间不自觉地颤了一下。

    “不必,这只是我的职责所在。”他板着脸说完之后,又重新走进了里间。

    “他……一直都这么说话?”

    “嗯,很冷吧,这人就一张死人面瘫脸,从进营地之后就没笑过。”严怀宇显然对于指导员那冷漠的态度已经习以为常了。

    “是吗?”她的眼睛盯着那扇门看,嘴角勾起了一抹若有似无地笑。

    见她总是盯着那扇里间的门,严怀宇有种被忽视的感觉,他凑到聂然的面前一下子挡住了她的视线问道:“小然子你这回醒过来后不会还要继续去站吧?”

    他已经被小然子的坚持给彻底折服了,九天,足足站了九天啊!

    非人类!

    当初他在一班做野外受训科目也不过三天三夜盯着目标不动而已,可小然子却可以笔直地站在那里九天,简直是拿命在拼啊!

    在她昏迷的时候,严怀宇的心特别的矛盾,既着急聂然怎么还不醒,可又怕醒过来之后她倔脾气的要求挂着盐水坚持罚站。

    所以此时此刻他很是纠结地看着聂然。

    “医生说你再吹风,就要肺炎了。”

    聂然看他眉头打结的样子,笑着摇头,“不站了,好累。”

    当下四个人都齐齐松了口。

    “太好了!我好怕你会挂着水继续去站呢!”古琳抓着聂然的手,一脸感谢苍天的模样。

    “放心,我很惜命的。”

    她虽然说的很真诚,但听的人却对此表示沉默。

    惜命?就为了和教官赌气,站九天,最后发烧烧得差点肺炎,如果这种人也能算是惜命的话,那预备部队其余一百四十九个还活着的人算怎么回事。

    聂然看他们不回答自己,也知道他们不相信自己的话,索性拉高了被子躺平在了床上。

    严怀宇见她这架势像是要继续睡的样子,立刻问道:“喂,你还要睡啊?”

    “我一个病人我不多睡会儿,难不成现在去训练?”聂然连眼皮都懒得掀,凉凉地说道。

    “你心也忒大了吧!这事儿都惊动到营长了,你也不好好想想怎么对付过去。”

    严怀宇真是她给打败了。

    自己这儿替她担心着急得上火,她倒好,像个没事人似得,该吃吃该睡睡,一点没耽误。

    “头疼,懒得想。”聂然一把缩进了被子里。

    严怀宇恨铁不成钢地责怪着,“这会儿知道装死了,早干嘛去了!”

    “让我再睡会儿,我好累哦。”声音从被子里闷闷地传了出来。

    气得严怀宇站在那里直瞪眼。

    “离集合还有三分钟,要是迟了罚三十公里!”从里间走出来的指导员冷冰冰地命令着。

    站在床边的几个人一听,当下就往门外跑。

    这几天他们可是吃尽了这位指导员的苦了,原本以为指导员对待他们会犹如春天般温暖,结果后来才发现那根本就是白日梦。

    因为那凶残程度比起季正虎和安远道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有隐隐超过的势头。

    惹得那群本来看到这位指导员帅气年轻俊俏皮相的女兵们在一次深刻的训练后,对他纷纷敬而远之,恨不得能离他八丈远还嫌不够。

    皮相算什么,命才是最重要的啊!

    跑了一半路程的严怀宇突然又折返了回来,拍了拍聂然的被子,“小然子等明天下午放假我再来看你啊,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然后一溜烟儿地就跑出了医务室。

    聂然听他们都走了的样子,这才把头从被子里钻了出来。

    “把粥喝了。”还未抬头,就看到一碗带着蛋花的粥闯入了自己的眼帘之中。

    聂然看了看他刻板严肃的脸,接过粥喝了一口,赞许地点了点头,“味道不错,指导员以前经常做饭?”

    “嗯。”他点了点头。

    聂然几天没有吃过东西,这是她的断食了九天后又昏迷了五天后的第一餐,所以呼噜噜的一口气就把粥喝了个干净,她舔了舔嘴角的粥,感叹着,“那以后指导员的老婆可有口福了。”

    那人在看到她舌尖在唇角扫过时,眼神明显黯了一下,声音里有些强忍着的低哑。

    “你现在应该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聂然装傻似地问:“什么怎么办?”

    “你以为你躺在这里这件事就结束了吗!”指导员接过聂然的碗,又很贴心的将手里的毛巾递给了他。

    “会结束的,很快马上就要结束了。”聂然微微一笑地接过了他的毛巾,擦了擦后,又倒下去睡了。

    一连三天,聂然每天在部队里过着吃了睡睡了吃的懒猪生活,而那位指导员呢自从她醒了之后除了早上值班要出操之外,就天天寸步不离地给她当老妈子做饭。

    “指导员,你怎么那么闲啊?不用去训练他们吗?”午餐结束后,聂然挂着水躺在床上,看着那位冷面指导员替自己细心擦手的样子,很是惬意地问道。

    “他们有教官,不需要我时时刻刻盯着。”他头也不抬的继续擦着。

    “那你来这里干什么?你存在的意义不是训练他们,难不成是专门来当仆人照顾我?”聂然的话语里听上去像是开玩笑,可不知怎么的,那只给她擦着手的毛巾却不小心停顿了一下。

    聂然看了眼那只顿了一秒的手,像是没注意地笑道:“不过指导员你放心,很快你就解放了。”

    说着,聂然就抽走了他手里的毛巾自己擦了起来。

    那位指导员听到她最后那句话后,不禁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很快就要解放了?她这是什么意思?

    ……

    又过了两天后,聂然在感觉到自己的腿已经完全没有问题后,她第一件事情就是在午休的时间去了一趟教官办公室。

    “报告!”她站在门口,清脆地喊了一声。

    季正虎一看到是自己班上的聂然后,严肃地问道:“什么事。”

    “报告教官,这是我的申请调令,请教官批准!”聂然将一份早已在进部队前就已经准备好的申请调令递到了季正虎的面前。

    聂然的声音响亮脆生,让周围的教官们忍不住纷纷抬头望向了她。

    这还是头一回听到有人想从预备部队调走的!

    “申请调令?”季正虎同样微微惊讶地看着那张薄薄的A4纸。

    “是的!”得到了聂然的肯定回答后,季正虎有些皱眉了起来。

    “你想得美!你还没服输呢!惩罚还没结束!”

    对于其他人来说聂然要申请调离是头一回听到,但对于安远道来说,这是他听到的第二回了!

    调离,这丫头片子给自己捅了那么大的篓子,她说走就走,哪里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趁着现在必须要治治她才行!

    已经想好了一大推说词在肚子里的安远道就等着她那句不服后就连发开火,可结果……

    “我服输了。”

    那轻飘飘的四个字当下把他刚要打算开口训斥的话重新给憋回肚子里去了。

    “什么?!”安远道惊愕地瞪大眼看着她。

    “对不起,安教官!在休息期间我想了很多,我觉得在部队里就是应该无条件服从教官,可我不仅不服从,还当面顶撞,给部队带来了非常糟糕的影响,所以我申请离开。”聂然说的一本正经,痛彻心扉,像是彻底觉悟的样子,把安远道给停在了杠头上,那口气上不上下不下的,憋得极其难受。

    “靠,你这会儿想到给部队带来不好影响了?你前几天脑袋里的是浆糊啊!”安远道这下愤怒的也顾不得实在大庭广众之下就爆了个粗口出来。

    这丫头片子是故意的,是故意的!

    前几天还有着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气势非要和自己干到底,现在却一副恨不能跪地求饶以求饶恕的样子,变脸都没她快!

    正恼怒之间,他脑海里忽然闪过几句当初她说的零星话语。

    等等!

    马上不做六班的人?申请调离?

    好啊!

    安远道立刻明白了过来!

    这他妈哪里是大彻大悟啊,分明是拿自己当猴耍了呀!

    这丫头片子从一开始就借着自己的私心报复折腾,故意把事情闹大,这样也好有个由头可以离开。

    原来从最初她就想着有一天能离开预备部队!

    安远道第一次被人这么耍弄,气得眼睛都逼出了红血丝了,可偏偏眼前的聂然还一副态度良好的对自己鞠躬道:“希望您能谅解我的年轻气盛不懂事。”

    年轻气盛不懂事……真他妈想宰了这丫头片子的心都有了!

    “也希望季教官能够批准我的调令。”聂然再次将手里的调令递了过去。

    “这……”季正虎看她一副我错了我认罚的样子,按理说这事儿闹这么大应该要处罚的,离开部队也不算太大的问题。

    想了想后,他伸手想要把那张调令接了过去,却倏地一个暴喝从办公室门口响起,“我不同意!”

    在场所有人的视线被纷纷被那道声音给吸引了过去。

    聂然还没来得及转头看去,就感觉眼前一花,一个迅猛的力道将自己直接拖了出去,在踉跄间她的嘴角缓缓扬起了一抹得逞地笑。

    一路踉踉跄跄地走着,直到训练室的角落处,聂然被那力道砰的一下撞在墙面上,发出了沉闷的响声,让她不禁皱了皱眉。

    “你所谓的结束就是要离开?!”头顶再次响起带着粗喘的愤怒声音。

    聂然抬头,看着眼前那位指导员暴怒的眼神,淡笑了起来,“不知道你现在是以指导员的身份在和我说话,还是……以霍珩的身份在和我说话?”

    他神情一僵,复而又叹息了一声,“你果然早就知道了。”

    就知道这丫头不好糊弄,哪怕他已经刻意压低了声音,脸上也做了处理,可还是被她发现了。

    “胸口的子弹取出来了吗?”聂然冷笑着将手抚上了他的胸口。

    想到那一枪,霍珩低低地笑了起来,“取出来了,医生说不深,只是伤到表皮而已,谢谢叶小姐的手下留情。”

    那天他被这妮子爆了一枪,心里很不是滋味。

    任务是他自己亲手下达的,为的就是想检测她到底对自己是什么心态。

    如果是爱,他自然欢喜。

    可若不是,那不正好说明她有着足够的坚韧,不为外界所迷惑,这是一个特种兵应该有的基本素质!

    但这假假真真之间,时间一久他自己都糊涂了起来,又看到她为了自己那些小心翼翼,痛苦折磨的样子,他何尝不也在接受煎熬。

    只不过没想到,他在做戏的同时,这妮子也在做戏,两个人互相演戏,在不知不觉中他竟就这样入了戏,可直到那一枪后,他才知道知道入戏的就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而已。

    感情上受到的欺骗让他愤怒,但理智上他却又为她这一枪而感到自豪,他果然没看错人!

    在医院的那段时间里他就在失落和苦涩之间日复一日。

    直到他拿到那枚子弹头后,无意间发现了其中的小机关时,他才惊喜的发现,原来那丫头没想要杀死他!

    那种狂喜瞬间席卷而来,恨不得能立刻去找她。

    可他的卧底身份让他无法随心离开,他只能等……

    但没想到最终等到是却是这小妮子几天几夜不吃不喝不睡被罚的噩耗,这下他再也无法淡定了,立刻找了辆车连夜开了过来。

    当那几个月未见的活生生的人倒在自己怀里的那一瞬,他简直杀人的心都有了!

    那几天简直度日如年一般,不过还好,还好后来都熬过去了!

    而对面的聂然听到他带着笑意的话后,不禁挑了挑眉梢,“手下留情?”

    她的子弹在老三子那里经过改造的,可以近距离枪杀。

    虽不致命,不过嘛……取出来的时候会吃点苦头。

    他能说是伤到表皮,看来他的保护措施做的还不错啊。

    “怎么样,自己挖的坑给自己跳的感觉好吗?”聂然的食指戳着那伤口处,用力地按了按。

    这个该死的霍珩,戏演得还真不错,她还真的以为这家伙是叶珍手下的人!

    可结果并不是!不仅不是,两个人之间也算得上是同一阵线的,然而他竟然放火烧自己,还差点把自己给烧死!

    这一点,绝不能饶恕!

    她的神情越发的冷然,手下的力道就越大,手指渐渐陷入了那伤口里去,手下的身体轻轻一震,随即胸膛微微震动着,那低低的笑声响起,“还不错!”

    “霍珩,咱两之间你放火烧我,我还你一枪,算是彻底两清了。以后各走各的,互不相欠。”

    说完,聂然松手,转身就打算离开。

    “你想和我互不相欠?”温润的声音中不知不觉多了一抹阴鸷。

    他一把拽回了聂然,将她狠狠地压在了墙上,眼底满是暴怒之色。

    “做梦!”

    他俯下身,一把擒住了那多日来相思不已的红唇,他急不可耐的在她的唇上辗转,舌尖描绘着她的唇瓣,一点一点细细的舔舐着。

    那双禁锢在她腰间的手也渐渐穿过那松垮的训练服,直接贴上了那白嫩的细腰上,随着吻的加深,他的手渐渐往下……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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