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霹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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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梨涂心中雄心万丈,还没等到他找到去学骑射的机会秦萱就离开军营好几日没有回来,秦萱的家就在龙城内,要说回家了也让人想得通,可惜梨涂从其他奴隶那里听来的消息却是秦萱住在大将军的府上。

    &nb大将军,一军主帅,就是那个看上去好像很厉害的折冲将军都归大将军管。梨涂一开始还很高兴,可是那些奴隶告诉他,大将军留他主人住在府中,是因为中意他,就像是男人中意女人那样。

    &nb军中有奴隶服侍的人,地位都比较高,那些人只是将奴隶当做会说话的牛羊,偶尔和人说事的时候也不避讳奴隶在场,所以奴隶知道的也不少。

    &nb梨涂年纪小,也不懂甚么男女之情,他听到这话立刻就跳起来,“男人怎么会喜欢男人!我家主人才不会干这种事!”

    &nb那样威风凛凛的人,似乎经历过高句丽一战,进了大将军的眼,要是再打几仗说不定就能再往上面升迁。

    &nb战场上说升迁难也难,可说容易也容易。一战成名,日后便是前途无限,只是绝大多数人都没有那个天资和运气。

    &nb“小孩子家家毛都还没有长齐,知道个些甚么!那些原本是汉人的玩意儿,鲜卑人里头没有的。大将军中意谁了,你家主人还能拒绝?”

    &nb梨涂差点就和人打起来,他只是个小孩子,哪怕有人过来拉着还是他吃了亏。他咧了咧嘴角,扯到伤口,疼的嘶了一声。

    &nb突然门帘从外头被人掀开来,秦萱抱着从城内东西两市里头采购来的东西进来。一进门就瞧见梨涂蜷缩在门边,脸上青了两块。

    &nb“你怎么了?”秦萱奇怪道。

    &nb梨涂自从到了她身边之后,也没有人会随意打骂他了,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身上有这样的淤青了。

    &nb“有人欺负你了?”秦萱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一边问道。

    &nb梨涂摇摇头,“回主人,没有。我自个摔的。”

    &nb“自个摔的能把嘴角都给摔破了?”秦萱看了一眼梨涂的伤口就觉得不对,“说实话。”

    &nb“我和人打架了……”梨涂在秦萱身边久了,背脊比刚来的时候挺直了许多,连说话也会自称我了。

    &nb“这样子,下次打架把人狠狠按在地上打!”秦萱说着就开始扒拉自己的包袱,她这次在东西两市买了不少的东西,里头就有不少的药膏,战场上厮杀难免受伤,虽说军中有军医,但受伤的人那么多,军医也忙不过来。还不如自己准备点药,到时候好自救。

    &nb秦萱买了一些素色的麻布,她把其中两匹给了梨涂,“这些你自己做衣服用。”十一二岁的男孩子长的飞快,几乎是一天一个样儿,衣服也要经常换,要不就一次性做大点,能够穿上一段日子。

    &nb梨涂抱着秦萱给他的布匹,呆呆站在那里,他瞧着秦萱手里拿起一把剪刀,把剩下那些布给撕成一条条的。

    &nb布可是能够换东西的!梨涂站在那里立刻就傻了,眼睛差点都要瞪出来。

    &nb“主人……你这是……”梨涂看着那些被秦萱撕成一条条的布,心疼的哭了,那些布看上去还很好,不是甚么次等货,不用来做衣服,竟然撕成这样。

    &nb秦萱听到梨涂的抽泣,抬头一看吓了一大跳,“你这是咋了?”

    &nb该别是还真的有人欺负他?秦萱准备问个清楚,到时候直接找上门给那人算账,梨涂是她的人,好端端的欺负上门了,下回那还得了?

    &nb“主人,你怎么把好好的布撕成这样?”梨涂看着那些已经被撕好了的布条哽咽不止。

    &nb“这个是用来包扎伤口用的,”秦萱听到梨涂这么问,立刻就哈哈笑了,她招手让梨涂到自己身边来,给他讲解那些布条的用处。

    &nb“可是疡医那里不是有么?”梨涂不解。

    &nb“一场仗打下来,伤兵都不知道有多少,等到疡医来的时候,我都还不知道有没有命在。”秦萱见识过打完一场之后,伤兵数量之多。

    &nb“来,我教你一些基本的包扎和止血的方法。”秦萱道。

    &nb“啊?”梨涂听了之后呆了一会,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他高兴的重重点头。他想要做兵士,而不是一辈子做些打杂的活。

    &nb秦萱瞧着梨涂兴冲冲的脸,不禁也笑了,和他说一些简单的人体大血管所在位置,和常见的包扎止血方法。

    &nb包扎不是随便把伤口裹起来缠好就行了,里头是有学问的。秦萱知道的也不多,她这些还是以前跟着朋友学的。对付重伤自然是不太管用,但自救有时候还是可以了的。

    &nb她一边说一边往自己身上指了两下,等到给他说完一种方法,她就摸摸他的脑袋。

    &nb“主人,外头有人说你坏话。”梨涂抬头看秦萱的时候,看到她衣襟边缘处的肌肤上有一块红痕,他不知道那个是甚么,只是下意识的说道。

    &nb“嗯?”秦萱对这些事半点都没有兴趣。汉人在鲜卑人管事的地方升迁原本就不容易,尤其她还不是甚么世家子,要是头上有个世家子的名头,她现在也不会在这里了。

    &nb“他们说大将军喜欢你,中意你,就像男人对女人那样。”梨涂急切道。那些人怎么能够说这样的坏话!真是太坏了!

    &nb“噗——!”秦萱差点一口口水呛到自己。她早知道男人八卦起来,一万多只鸭子都比不上这些男人,但是没想到他们还会八卦到这种程度。

    &nb“真是胡说八道!”秦萱睁着眼说瞎话,其实这些男人八卦归八卦,但说的还真是没错。

    &nb“那您这些天都在大将军府……”梨涂抱着手里的布匹迟疑道。

    &nb“这些天我在将军府里头是被将军考。”说着她扯开身边的一个大包袱,露出里头一卷卷的书和竹简来,“看到没有,这些都是将军给的,说要我把这些都给读懂,到时候还来考我。”

    &nb“主人真厉害!”梨涂看到那些书卷和简牍,看着秦萱的目光里头都带着一股畏惧和崇拜。

    &nb那些书只有很厉害的人才能看的!梨涂听人说,认得字的人都是了不起的人。自己的主人知道那么多的书,也一定比别人要厉害多了!

    &nb“而且啊,”秦萱内心里犹豫了一把,结果还是辣手摧花了,“我在将军府这些天,还有女子来服侍我的,哪里有那些事!”秦萱说这话的时候,理直气壮。

    &nb慕容泫的确是等她洗澡睡觉的时候就偷偷摸来,然后对付这个送上门的肥肉,秦萱也从来不客气。只不过慕容泫才开始没多久,发挥几乎随机,长短都不一定。秦萱倒是没有拿这个来刺激他那所谓男性的自尊心。

    &nb梨涂听秦萱说完,嘴一下子张的老大,他不明白男女之间要做什么,奴隶没有自己的感情,平常男女奴隶更是不准私自来往,只有等到上头需要更多的小奴隶,才准男女奴隶□□。

    &nb听是听不懂,但是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nb“我就知道那些人就是在说主人坏话!”梨涂握紧了拳头道,只是可惜他年纪还小,年纪也不大,打架都是他吃亏。

    &nb“不为人妒是庸才。”秦萱从来不将这些事放在心上,反正她只要出头了就是扎眼,就算没有这个和真相已经没有多少差别的流言,也会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什么。

    &nb“嘴巴长在别人身上,你管不了那些说话的人,可你能把事情给做好。这个世道手里用战功比甚么都要实惠。”秦萱说着在梨涂肩头上拍了拍,这小子来她这里的时候,瘦骨如柴,就剩下一身的骨头了,这么些时候才胖一点。可惜肩膀还是瘦弱的很。

    &nb“听明白了么?”秦萱问。

    &nb“主人,听明白了。”梨涂眨眼,说完他又一脸羞愧,“主人不在的时候,小人把那些领回来的膳食全部吃了。”

    &nb每个人的饭菜都是每天算好了的,一个人每天吃多少米,多少菜和肉都是定额发放做好,不会因为你不在就给你省下。而且秦萱的那一顿饭是两个人吃,她不在这里,但是梨涂每天还要吃饭。

    &nb梨涂是舍不得把饭菜给倒掉的,只能自己一个人吃两个人的份。

    &nb“这不挺好么?”秦萱自然是不会在意这些事,“我不在,你吃了正好。反正你也到了长身子的时候。”

    &nb梨涂已经十岁出头了,等到十二岁之后那就是吃的更多了。

    &nb“主人……”梨涂知道秦萱对人好,但他还是忍不住哭起来。

    &nb“好了好了,哭啥呢。”秦萱给他擦擦眼泪,“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别哭了。”

    &nb秦萱笑着揉了揉梨涂的脑袋。

    &nb秦萱让梨涂把那些剪好的布条拿到滚水里煮,另外还给了他一些钱,让他交给那些管做饭的伙头兵,让他们到时候做一条烤羊腿。

    &nb虽然她这个身份,要一条羊腿不是什么难事,但给人好处,。他们才会办的更尽心。说起来慕容泫的那一套她也慢慢接受,人活在世上总不能和自己过不去。

    &nb她一回来,有好几个中郎将或者是牙将过来看热闹,传说秦萱被慕容泫给睡了,这些男人嘴里说了还不过瘾,非得过来看一看。军营里头没有女人,为了防止军心溃散,更是不准在营中或是附近有女子出没。搞得一群人见着母猪都觉得是天仙,瞧见长得漂亮些的男人就恨不得巴上去瞧瞧是男是女,若不是他们不知道男人对男人怎么真正的动手动脚,指不定会做出甚么事来。

    &nb听说秦萱回来之后,一是看秦萱和往常有个甚么区别,二来也是有讨教的意思,这男人和男人到底是怎么做的?

    &nb其实一群人都是青涩的童子鸡,莫说男人和男人,就是男人和女人……他们也没做过。

    &nb女子少,男子多。不管是在鲜卑人还是汉人里头都是这么一回事。大把的男人光着,也不知道和女人是个什么滋味。

    &nb秦萱瞧着面前好几个中郎将和牙将荡漾且不怀好意的目光,她不等这些人开口哈哈一笑,“各位好久不见,这么些天没有比试过,所以来找我了?”说着,她拎小鸡一样的抓起另外一个中郎将的后领大步就往外走。

    &nb“正好,我也甚是思念各位,如此就来比试一场!”秦萱大笑道。

    &nb牙将的位置在她之上,不好随意动手,但是平级的中郎将就没有这个顾虑了。

    &nb秦萱的力气在军中是出了名的,而且她上阵杀人也很猛,难的是她是点到为止,不会刻意为了军功做出违反军令的事来。

    &nb这个为她在那些百夫长的心里刷了不少分,要知道下面的人最怕那种脑子一热的将领,瞧着有人头可以搜刮就头脑一热带着人冲上去,偏偏后面的人不得不跟上去。

    &nb她这么拎着个小鸡崽子,那边的兵士瞧见立刻一窝蜂的跑过来看热闹。

    &nb有些认识她的兵士还握紧了拳头挥舞,“秦将军!”

    &nb秦萱还不是将军,甚至连个杂号将军都不是。但不妨碍其他人这么叫,也没有人来追究,因为大家都是这么叫的,不过是一个武官的称谓而已。

    &nb那个中郎将原先是想听听男人之间怎么做的,结果莫名其妙就被秦萱给拎到了校场上。等站好了反应过来,四周都是看热闹的士兵,甚至原先和他一起来的那些个同伴们都是等着他们两个开打。

    &nb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nb军营里头有规矩,同袍之间不能够殴斗,校场之上的比试自然最好不要用兵器,刀无眼,要是一不小心伤着人了,真是有嘴都说不清。

    &nb两人在场上摆出角抵的架势来,然后口中大叫一声冲向对方死死的抓住对方的臂膀或者是其他衣物。

    &nb秦萱没有戏耍猎物的喜好,不管是在战场上还是在校场的比试上。她死死抓住那人的的腰,口中大喝一声,在众人的目光中,那个倒霉蛋被她举起来。在众多士兵的口哨中,被她举着转了一个圈,他倒是大叫要她放他下来,可惜秦萱半点都没有听她的。想要到她这里听香艳故事,也得看有没有那个本事。

    &nb秦萱把这个人举在头顶上好几秒,才放他下来。

    &nb秦萱在校场上素有凶名,自从她站到这个校场开始,除了慕容泫之外,还没有人在角抵上赢过她。就算是慕容泫那一次,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是她故意输出去的。

    &nb这位出身屈突家的中郎将被放下来的时候涨红了脸,他原先想要听那点事儿,没想到被秦萱这么折腾了一番,更要命的是,他还打不过!

    &nb他倒是想要找在大将军身边做亲兵的堂兄屈突掘的帮忙,可是他后知后觉想起来,好似眼前这位也曾经是身边的亲兵。

    &nb传说她还和那位比女人要美上许多的将军,关系不清不白。

    &nb他顿时就萎了。

    &nb秦萱教训完这么一个,转头看向那么一群原先一起来的,“还有人要来么?我在将军府背了许多日的书,正好可以陪兄弟们练上几场。”

    &nb“好!好!”那些个士兵都是看热闹不嫌大的,听到秦萱这么说,个个叫的欢畅,恨不得几个人对一个。

    &nb可是哪里能真的这么打?别到时候惹祸上身。

    &nb“我这几日还有旧伤没有好,不能陪你了。”

    &nb“我也是,上回再高句丽落下来的伤口还疼呢!”

    &nb几个人说了几番推诿的话,随便找个由头跑掉了。

    &nb秦萱看着笑了笑,这一次之后,估计在背后说那些话的人能够少不少。至于敢到她面前来叽叽歪歪的,恐怕是彻底没了踪迹了。

    &nb她想要向场外走,那些激动的士兵一个个看着她的胳膊腿,能够把人整个的举起来不是很难,但是要坚持那么久,还有一直以来不败的名声。这可不就是一般的运气和上峰的爱能够说得通的。

    &nb有些人的火热的目光已经盯着她的衣袖,不知道这衣服下面的身材是如何的壮硕。

    &nb秦萱瞧见几个士兵跃跃欲试,又不敢上前来。她停了脚步,“你们过来,我看看你们的功底怎么样。”

    &nb她这话一出,那几个士兵立刻大喜。

    &nb**

    &nb燕王府内是一派富贵宁馨。

    &nb世子居住的院落内,这会安静的连根针都能听得见,世子妃宇氏靠坐在茵蓐上,手放在身边凭几之上。

    &nb“你真的觉得三郎会喜欢那么个汉人?”宇氏最近被诊断出来有了身孕,这件事不管对慕容奎还是慕容煦来说都是一件大好事。

    &nb慕容奎子孙原本就不多,慕容煦身为长子,院子里头都有好几个女人了,到了现在也没听到哪个有消息,这会她怀上了,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nb宇氏今日早上才吐过,肚子里头空空如也,侍女们将膳食端上来,只要带上些许油味她就会反胃吐的精光。

    &nb肚子空着的感觉不好受,吃那些肉食又会吐,只能让侍女将一些时令水果切好送了过来。

    &nb宇氏吃了几块瓜果之后,肚子里头有了东西才好过一点。没有那种火烧火燎一样的难受。

    &nb“……三郎的事……要不然就算了?”宇氏说这话的时候,还有几分犹豫。她和慕容泫是相逢恨嫁时,只可惜她在遇见这个人之前就已经和慕容煦遇见了。以前鲜卑和匈奴还有个娶寡居的嫂嫂的习俗,可惜到了慕容家这么久,发现这一家子学汉人的那套,学的不亦乐乎。

    &nb别说慕容煦能活多久,就算到时候真的有那一天,会不会按照鲜卑旧俗还难说。

    &nb宇氏听到慕容煦提起慕容泫可能喜欢男人的时候,如同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来,原先的热劲儿都灭了一半。

    &nb要是慕容泫喜欢女子还好说,可是他若是只对男子……那可怎么是好?

    &nb“不!”伏姬辰抽了抽鼻头,“姊姊你不是说了嘛,慕容家的男人长得好看,也不像其他鲜卑男人那样粗鲁不堪,我就喜欢他!”

    &nb“可是……”宇氏皱了皱眉头,“这事世子也只是说了一半,至于其他我问他,他也不知道。”说起这件事宇氏就气,是他好端端的说慕容泫喜欢男人,结果她要问仔细了,慕容煦还不高兴了。

    &nb男人的小心眼还真的不容小看。要不是她怀上孩子,指不定还要和他生气到甚么时候。

    &nb“姊姊你不是说,慕容泫马上就要奉命到宇部去了,到时候说不定安姬车会闹出甚么事来。”伏姬辰想起阏氏生的这一位,顿时脸色都要黑到底了。两个人什么都抢,到了这会她也担心安姬车也会对慕容泫如何。

    &nb“……”听到妹妹这么说,宇氏也头疼起来,安姬车的性子是完完全全的匈奴女子,看上某个男人了,只要她乐意,她都能骑马把人给截住。就算部落里头的大人和大单于说甚么,都不肯改一改。

    &nb“那你要如何?”宇氏无奈道。

    &nb“……”伏姬辰咬住下唇。

    &nb“反正……我不甘愿,再说了这事慕容泫自己都没有说话,谁知道是不是别有用心的人说出来骗人的。”

    &nb“可是你刚才还说三郎不是喜欢那个汉人么?”宇氏瞥了一眼妹妹。

    &nb“刚才那话不算!”

    &nb“想好了,到时候说不定连个退路都没有。”宇氏道。

    &nb少女咬住下唇,脸蛋通红。她又想起那一日第一次遇见慕容泫的时候,少年美如冠玉,肌肤雪白,那双眼眸明亮有神。她见过多少贵族,都没有一个能比过他。

    &nb错过这样一个人,那么以后还能再遇到么?伏姬辰觉得自己这辈子可能再也遇不上了。到时候她要对着自己完全不喜欢的男人追悔莫及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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