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两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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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绯城,乖,过来父王这里,离谢轻衣远点。”

    “绯城,听爹的话,你还小,不宜过早谈婚论嫁,莫老跟谢轻衣出双入对的,让人误会你们是一对儿。”

    “绯城,男人的话不可信,这天下的男子除了爹是值得你信任的,其他人你都要多长个心眼,千万别被骗了知道吗?切记男人都爱花言巧语。”

    “绯城,不许牵谢轻衣的手!”

    “谢轻衣,我警告你,离我闺女远一点。”

    ……

    “噢!他能不能别老这么魔音穿耳啊?我都要疯了我!”

    云绯城把双臂吊在谢轻衣的脖子上,抱着谢轻衣哭:“轻衣,我们走吧!逃走吧!逃到哪里都成,但凡能离郦王远一点的地方,我都愿意去!讨米要饭我也乐意。”

    谢轻衣也无语极了,抱着她,贴在她耳边低声轻哄:“可即便你逃到天涯海角也是他女儿啊,他想管你,那是瞬瞬息息的事,你难道还能跟他脱离父女关系不成?”

    逃,治标不治本,非长久之计,他是这么认为的。

    “可那要怎么办?”云绯城在他怀里不依跺脚:“难道就让他这么管着我?他是牢头啊还是怎么着,明明东陵燕然才是他的女儿,凭什么管我这个半路出来的?”

    半路杀出个爹,也够叫云绯城郁闷的!

    若是个像安阳王那样那样事事都听她的爹,多十个八个她都不嫌多,可郦王叫个啥子爹?

    除了开口闭口叫她和谢轻衣分开,再就是满口语重心长兼语苦口婆心的训戒之辞。

    听听,这都是些什么话?

    她哪小了?卿卿像她这么大的时候都嫁给了姬十二,现不不让她嫁,难不成七老八十三了嫁?那谢轻衣还要她吗?

    况且她跟谢轻衣出双入对也非一两天了,他这时候来管,不嫌迟?

    再况且,她坚信全天下的男人都会骗自己,唯有谢轻衣不会!郦王凭什么这样说轻衣?他都不知道轻衣有多好,有多优秀!

    还有,叫她不牵谢轻衣的手,那不是强人所难吗?——他们打小牵到大,习惯早成自然了。

    总而言之,郦王因为高兴过度,且父爱丰沛,对云绯城管头管脚,并插手她和谢轻衣的事,已惹得她不想认这个爹了。

    但是,哪有这么容易啊!——上山容易下山难,请神容易送神也难。

    就只这一会儿功夫,郦王已经找来了:“绯城,别躲了,我已经看到你们了。”

    “……他!又!来!了!”云绯城无声的狠跺脚,越发搂紧谢轻衣摇晃,并气的去咬他的脖子,心里嗷嗷直叫唤。

    她和谢轻衣为了避开“此爹”,已经躲到了花园后面藤蔓累累垂挂的假山洞里了,可仍未能幸免。

    谢轻衣爱怜地偏头亲了亲她,并抚了抚她的背后滑溜溜的青丝,替她顺毛,一双天真无邪的清澈双眸此刻情意氤氲,引人沉湎。

    “去吧,新官上任三把火,新爹大抵也如此,等他适应了,约摸不会再如此管束你了。”

    “会吗?!会吗?!”云绯城压低声音咬牙切齿:“我怀疑他会一辈子都这么管着我。”

    “瞎说,当心一语成谶。”

    冷俊少年垂眸替心上人整理着衣裙,语声温柔:“要我陪你出去吗?”

    “你别出去,他见了你少不得又是一顿唠叨,我不爱看你受委屈,就算是为我受也不行。”云绯城仍腻着他撒娇。

    “嗯,听你的。”谢轻衣飞快的在她红艳艳的唇上啄了一下,又抱了抱她。

    目送着心上人从山洞的另一端离开,云绯城才怏怏不乐的从假山洞钻出来,没精打采的低头把玩着腰上垂挂的玉佩:“爹。”有气无力。

    郦王似一尊威严的英俊门神,双手叉腰,圆睁双眸,锦衣华袍的堵在假山的前方。

    这里比较偏,奇石林立,但因为这座地下宫殿有地温的缘故,且已是暮春时节了,所以入目所及也是草木扶疏,姹紫嫣红一片,甚是赏心悦目。

    可郦王就是那个大煞风景的人!

    她蔫头耷脑的,踯躅不前,郦王也看在眼里,顿时伤心欲绝:“你就这么不想看到父王?想当初,父王得知你是我和……你娘的骨肉时,喜悦差点将我淹没,那种从心底涌出来的狂喜和激动你不会明白……我此生从未如此高兴过。”

    郦王痛心疾首,边说边大步迈过来,先是伸手替云绯城拂去肩上的一片细叶,又见她的发丝微微凌乱,心里浓浓的酸味发酵,很不是滋味——不用说,这又是和谢轻衣在一起。

    两个孩子感情太好,也让人头疼啊!(他还不知道云绯城看见他也头疼……)

    但话又说回来,郦王还是很感谢很感谢安阳王一家子的,没有他们,也便没有云绯城了。

    思及此,他伸手想摸摸云绯城的头发,云绯城是个大姑娘了,下意识的就一躲,然后她也知道自己做错了,忙内疚又惶恐的去看郦王。

    果不其然,看到郦王十分受伤的表情。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习惯……”她咬着唇,一脸“蛋疼”。

    “我知道……”郦王十分沉痛地道:“是父王对不起你,没有及早发现那些恶人的阴谋,这才使你被人带走……万幸你遇到了好人……”

    他眼圈发红:“安阳王一家乃是父王的贵人,是恩人,父王不会忘记他们一家子的恩情,也会尽力报答,因此你完全不必担心我会横亘在你们轻衣之间,做那棒打鸳鸯之人。”

    云绯城一喜,郦王能有此觉悟,那真是太好了!她横竖此生是非谢轻衣不嫁的。

    但她未免高兴的太早了,因为郦王接着说道:“不过呢,你毕竟是姑娘家,这姑娘家的名声是顶顶重要的,在未出阁之前,你不能成日里和谢轻衣搅和在一起,这于礼不和,你须得和父王回去,父王好好的帮你置一份可观的嫁妆……”

    “您饶了我吧!我不要什么嫁妆,我也不想和你回去。”云绯城一听就急了,拔腿就想跑:“我不会和轻衣分开。”

    “听话,乖。”

    郦王去攥云绯城的手腕,正要开展长篇大论的说教,右侧方突然响来一道银铃般悦耳的娇笑声:“父王,您这是唱的哪出啊,莫非还要强抢绯城不成?”

    右角的紫藤树下转出姿态悠闲的东陵燕然。

    “燕然,快来管管你爹!”云绯城如见救星。

    “燕然。”郦王则讪讪的收回手,脸上微现赫然之色。

    东陵燕然唇角含笑,风姿绰约的朝着他们缓缓行来,她身着一袭淡绿长裙,水纹样的裙裾逶迤于地,外套一件精致无比的杏色小坎肩,青丝半绾,斜插玉钗,明眸皓齿,风姿绰约,楚楚动的人气质与生俱来,极是惹人怜爱。

    “绯城,你该唤我姐姐。”

    她靠近云绯城,伸出一指,亲昵的戳了戳她白皙光洁的额头,笑靥如花:“以前我就觉得我们格外的有缘,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原来我们是亲姐妹啊!”

    四女童的生日依次排列为:三月三;六月六;九月九;腊月十二。时辰也有讲究,年份也不能马虎。

    不过她们中除了三月三的姬琉璃以外,另外三个都同年,东陵燕然为六月六;谢静羽是九月九;云绯城排末位。

    论理,云绯城是要唤东陵燕然姐姐。

    云绯城吐了吐舌头,许是不满意郦王这个爹,连带着也不想唤东陵燕然为姐姐,挣扎了半晌,还是红着脸道:“给我点时间,一时我改不了口。”

    “你呀!随你了。”东陵燕然纵容的掐了掐的白里透红的脸蛋,怜爱地道:“我看你和卿卿还同母呢,你同样卿卿来卿卿去,也未见她跟你计较。”

    云绯城只是傻笑,却也不会真的告诉她,那是为了隐瞒她的身世才如此。

    见她们姐妹感情好,郦王满怀欣慰,忙不失时机的对大千金:“燕然,你劝劝你妹妹,劝她随我们一起回去吧。”

    “我不走!”云绯城非常抗拒和排斥这个话题,一点都不妥协:“轻衣在哪我在哪,我不要和他分开,我老死在禹宫得了!”

    “你这孩子……”

    郦王刚说几个字,云绯城立马扬高嗓门:“我之前一直是这么过的,也没见怎么样啊?怎么您一来就这不合适,那不合适的,我是龙家女儿,卿卿都没说我,您凭什么管头管尾的?早知道,我就不认您了。”

    这话真伤人心!

    连东陵燕然都不赞同地看着云绯城,拿出姐姐的威严,格外严厉地道:“妹妹,父王是为你好,你要知道分寸,别逾矩!”

    可怜天下父母心!郦王都快泪洒当场了,好不容易才忍住。

    云绯城也知道自己过分——可她也没办法啊!不强硬一点,狠心一点,郦王有的是法子带走她,轻衣再厉害,可他们毕竟没有成亲,他没有郦王的权利大。

    唯一压得住郦王的是卿卿,可卿卿又不在。

    而且她也不想因为这些事影响郦王对轻衣的看法,认定是轻衣在挑唆撺掇她,所以,这个恶人就由她来做好了。

    但郦王的样子着实可怜,他红着眼盯着她,睫毛不停的眨呀眨呀,显然在强忍泪水,再说他也长的格外英俊,还很儒雅,卓然尊贵的样子,一点都不像个中年人。

    云绯城暗暗叹了一口气,靠过去拉住郦王宽大的袖子,撒娇似的扭了扭,拖长软软的声音唤了一声:“爹~”

    “……”郦王的骨头,顿时酥、了!

    咳咳,安阳王夫妇活着时,云绯城常这么干,已经用的非常纯熟了——她觉得这招对付安阳王夫妻,那是“必杀技”!

    想要什么,只这么往母妃怀里一滚,或抱住父王的手臂,往他肩上一靠,扭上几扭,那是手到擒来,有求必应,比求菩萨都灵……

    她寻思拿来对付郦王,说不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岂止有效果,郦王觉得受用极了!心想,哪怕此刻云绯城让他去上刀山下火海,他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爹爹,我知道您是觉得亏欠了我,所以一门心思的想补偿我,我也知道您是为了我好,可您完全不必如此。”

    云绯城言辞肯切地说道:“我不需要您补偿什么,真的,您也不必觉得内疚,觉得对不起我,我在云家,我父王和母妃待我十二分的好,如若不是后来……”

    伤心的揩了揩泛红的眼睛,她恨声道:“如若不是龙浩父子,我父王和母妃也不会死,兄长们也不会亡!我们还是幸福快乐的一家人……他们给我的够多了,我几辈子做牛做马都还不清!我,我,我现在就想和轻衣在一起,他为了我,他们家为了我……呜呜……”

    忍不住抽抽咽咽的哭了起来:“他如今只身一人,父母兄弟都没有,呜……我就想和他在一起!就想陪着他!给他做个伴,只要他不嫌我碍手碍脚,嫌我笨……呃~呃~呃!嫌我没用……”

    她哭的打嗝,双肩一耸一耸的,抽泣的厉害:“……我再怎么也不会离开他!随别人去怎么样想,只要他不看轻我,又有什么关系?”

    她一哭,郦王霎时慌的手脚,手忙脚乱的想拿帕子给她擦眼泪:“好了好了,别哭了别哭了,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爹不逼你……”

    云绯城还哭,越哭越伤心。

    郦王只好道:“都是爹的错,是爹说错话了,往后爹爹不干涉你和轻衣了。”

    “真的?”云绯城眼泪汪汪的向他求证:“也不逼我跟你走了?”

    “自然是真的,不逼你了,不逼你了,除非你自愿。”

    “那你发个誓,不然我信不过你,你要是出尔反尔,那我可怎么办呀?也没人给我做个主……”趁热打铁这招,云绯城同样驾轻就熟。

    她说的可怜巴巴的,又抹着眼泪,郦王的心软一塌糊涂,想也不想的便拉了东陵燕然:“你姐姐在这呢,让她给咱爷俩做个证,看爹爹是不是个言而无信之人。”

    东陵燕然其实一直在旁边看着,闪烁的目光一会儿看看郦王,一会看向云绯城,心里不是不羡慕,也有些不是滋味。

    曾几何时,她也在凤家夫妇面前这样撒过娇,耍过无赖。

    但自打做了郦王的女儿后,在苏王妃面前她还可以做些小儿女的姿态,换了郦王,她总是敬畏居多,不敢在他面前肆意表现出自己的孺慕之情,而且郦王虽疼爱她,却远不及对云绯城这般溺爱与纵容,甚至在云绯城面前没有原则的一退再退。

    有了人证,又有了郦王的保证,云绯城不哭了,随后对郦王甜言蜜语的撒了会娇,把郦王哄的心花怒放兼晕头转向,转头便哼着歌,如一只快乐的小鸟去找谢轻衣了。

    哼的还是那首:“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想要飞呀飞却飞也飞不高,我寻寻觅觅,寻寻觅觅一个温暖的怀抱……”顾还卿教的,熊二常引吭高歌,凡听过的人都忘不了,没事还喜欢跟着哼两句。

    “……”郦王。

    望着小女儿远去的背影,他五味陈杂,明知云绯城只是在“豁”他,可却被“豁”的心甘情愿,甜蜜且享受着。

    东陵燕然在一旁等了会儿,发现郦王仍望着云绯城离开的方向出神,不禁眼波一转,掩唇笑道:“父王可真是疼爱绯城。”

    谁都看得出来,郦王对这两个千金的态度是俨然不同——对大的,虽然也和颜悦色,慈爱有加,却总有点什么东西隔在父女之间,显得格格不入;对小的则嘻笑怒骂,追在屁股后面又豁又哄,还带骗,一副“俯首甘为孺子牛”,为其鞠躬尽瘁的样子。

    众人猜测,约摸是大的已出阁,不能随意对待,小的还待字闺中,疼爱之情溢于言表也情有可原。

    东陵燕然不是棒槌,也知道郦王对她和云绯城有区别,不过如今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父王,我们什么时候会离开这里?”相比某人“要老死在禹宫”豪言壮语,东陵燕然则是一刻都不想在禹宫多待了。

    郦王回过头来,很内疚地看着她:“难为你了,都怪我们没有保护好你,致使你遭遇到这样的事。”

    东陵燕然沉默了一会儿,才低着头淡淡地道:“事情都发生了,说这些做什么?女儿现在也不求多的,只想快点离开这里,离开这个让人有不愉快记忆的地方。”

    “父王能理解你的心情。”郦王似有无限唏嘘环顾四周:“这地方纵然再美,景致再难得,可留给你的尽是不美好的回忆,你迫不及待的想离开是对的,但是,你能不能耐心的等上几天?父王会尽快的把事情处理好,然后带你回去。”

    “那还要多久?”东陵燕然一脸煎熬的问:“难道谢氏两姐妹的事一日不查清楚,您就一日不离开?”

    郦王想了想,沉稳地点头。

    “可那与您有什么相干?这是谢氏的事,又关我们什么事?你何必非要插手其中?何况以谢氏的行事风格,他们未必乐意您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

    东陵燕然的情绪有些激动:“而且这都板上钉钉的事了,人明显是谢静羽所杀,人家全族都没有异议,你又非什么青天大老爷,硬要说此案必有蹊跷,须得再查查。您说您要查些什么,这都罪证确凿,难不成您要睁眼说瞎话?”

    “燕然,此事是有许多疑点,为父并未说假话。”郦王的神情渐渐有些严厉起来:“有时候,你们眼睛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的。”

    东陵燕然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隔了一会儿才闷闷地给郦王福了一福,陪了两句不是。

    “不怪你,孩子,您亟欲离开这里,父王能理解,但那谢静羽好歹是条人命,此事又疑点众多,若置之不理,父王于心不忍。”

    东陵燕然默了默,小声地道:“……可有人亲眼所见,这还能有什么疑点?”

    “那你能解释,她既然杀了人,为何不跑?难不成她后悔了,站在那里悼念死人?”

    “她不是有罪证掉在那里吗,难保她不是没有找到罪证……”

    “傻瓜,那只是人们不实的臆测,谢静媚的丫鬟指出,大小姐那天不许她们跟着,并把二小姐的丫鬟也赶走了,她们因为担心主子,在花园里玩耍了片刻,便悄悄回来寻主子,她们中有人看到了,二小姐离开时,大小姐还好端端的,只是脸上多了个巴掌印。”

    郦王笑了笑:“谢静羽没有说假话,她确实是去而复返,推谢静媚下塘的,另有其人。”

    “……什么?”东陵燕然脸色煞白,扶着额,是有些不能忍受头顶的阳光,摇摇欲坠。

    “何况那范婆子后来也说了,当时她人隔的远,又在竹林里,只是听到谢静媚喊了一句’谢静羽‘,便误以为是二小姐和大小姐在塘边,她眼神不好使,并未看得太清。及至她喊了人回来,看到谢静羽时还在心里嘀咕,心说这二小姐的衣裙颜色怎么变了?不过到时乱成一团,她也未曾多想。”

    “……衣裙?”东陵燕然喃喃的道。

    “你怎么了?”郦王这时也发现了女儿的异样。

    东陵燕然忙一摆头,状似去扶头上的钗子,低着头:“女儿没事,只是听着有点害怕,没想到事情是这个样子的。”

    郦王便安抚了她几句,示意她不用怕。

    东陵燕然微微笑了笑,装着不经意地问道:“那个婆子看见那人穿什么颜色的衣裙了吗?”

    郦王扼腕:“那婆子眼神不好,只是觉得不一样,真要说起来,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有那些丫鬟的证词,再花点功夫往下查,谢静羽身上的嫌疑是可以洗清的。”

    东陵燕然反反复复的咬着唇,沉着脸没在往下问。

    郦王却继续道:“何况我这次上谢氏,除你接你回去,还另有一事和谢氏商量,此事事关重大,与龙浩父子有关,办的好,也可替绯城的养父母报仇,减我心中歉疚。”

    东陵燕然失魂落魄,其实已听不清郦王说些什么了。

    郦王却很想让她有个心理准备,兀自说道:“龙氏父子已知事情要败露,何况他们要献给庆隆帝的果子也没了,他们自知再这么下去,必是死路一条,他们已打算好了,准备和十二卿卿他们和解,但是和解的话,他们势必要拿出诚意来,这只怕会关系到姬睿,你到时……”

    “咚!”东陵燕然晕倒在地。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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