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我什么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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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卧槽！！！”
从昨晚开始就被鞭炮声轰炸的不行的陆缜一直到凌晨才睡着，结果他觉得自己还没睡多久，又听到王珂咋咋呼呼地闯进了他的房间，直接把他从床上拖起来了。
“你看你看！那个大导演被换掉了啊！”王珂激动地嚷嚷着，顺便把他的手机放到了陆缜的眼前，不过陆缜眼睛都还没睁开就是了。
“我说，今天好歹也是大年三十……你就不能大发慈悲放我一马？”陆缜发着牢骚又要躺回床上，但是被王珂拉住了衣领：“不行！我话都还没说呢！”
“那你要说啥就赶紧说吧。”陆缜实在被他吵得没办法，只好勉勉强强睁开了一条缝儿，一脸苦大仇深地看着他。
“就是古峻矛啊，我今天早上一起来刷微博就刷到《x体》的制片方宣布因为一些无法调和的理念矛盾，古导不再担任《x体》的导演了，在找到下一个合适的执导人选之前，影片暂时由副导演执导。”
“哦，然后呢？”陆缜说着就开始打盹了，头一点一点的，结果被愤怒的王珂抓着领子一顿狂摇：“什么叫然后啊？！你特么也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不就是一个导演被换了吗？还不可调和的矛盾……呵呵，这是离婚吧？”陆缜一边打瞌睡还不忘一边嘲讽一下人家。
“问题就在这里啊，这一听就是很假很官方的借口吧。”王珂精神奕奕地分析道，不过他分析的太投入以至于忘记自己手上还揪着陆缜的衣领，搞的陆缜的脖子差点被勒断了：“我靠……你给我松手……我要被你勒死了……”
“哦哦哦，不好意思啊，一不小心忘记了。”王珂没什么诚意地道了个歉，陆缜怨念地看了他一眼，顺便整理自己的衣领：“所以，你一大早跑到我房间把我吵醒，要说的话就是这个？”
“这个难道还不够吗？！”王珂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接着又要去揪他的衣领，不过这一次被他躲过了，“我说，你不会是忘了古峻矛是谁了吧？”
“我记得啊。”陆缜终于又躺回了床上，他拉上棉被一直盖到鼻子以下，“你跑过来说了一堆有的没的，不就是想告诉我他被那位穆大小姐给收拾了吗。”
“我靠，原来你是在给我装傻啊。”王珂十分不满地瞪着他，看他那一副好像随时都要睡过去的生无可恋脸，原来什么都知道啊。
“没，主要是我太了解你的说话风格了。”陆缜打了个哈欠，“好了话说完了，你可以出去了吧，记得把门给我带上，不到吃午饭不要来叫我。”
“我还有句话没说啊。”王珂也没再跟他斗嘴了，而是挺认真地看着他，“我觉得，那个穆兰姑娘真的挺厉害的，你又不明不白的得罪了人家，以后我们看见她还是躲着点吧……”
“不用你说我看到她也打算绕路走啊。”陆缜的哈欠停不下来了，看起来真的困得不行了，“主要是我特别害怕这种麻烦的女人……”
他说着说着声音弱下来了，王珂凑过去看了一眼，发现这家伙竟然已经睡着了。他看着他露出来的清秀眉眼，楞了一下，而后笑骂了一句：“忽然特别希望有人能治治你这个目中无人的混蛋。”
骂完之后他轻手轻脚地走出了陆缜的房间，带上门之后看到正好自己妹妹也从她的房间里出来了。
“小君啊，起来了？”他怎么看自家妹妹怎么觉得可爱，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他可爱的妹妹很快就问了个不怎么可爱的问题。
“哥，你昨晚是跟陆缜哥哥一起睡的？”王君的双眼灵动慧黠地转来转去，一副“我好像发现了新世界大门”的表情，这让王珂相当郁闷，为什么自己的妹妹会这样拆自己的台。
靠靠靠！肯定是被陆缜那个专业拆台三十年的混蛋带坏的！
“……不许胡说，我只是有事找他而已。”王珂清了清喉咙，然后一脸严肃地看着王君，“你啊你啊，以后不许学陆缜那些乱七八糟的毛病，真是的，真是近墨者黑啊。”
他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不过王君却是猜不到自己哥哥又把错处全推到无辜躺枪的陆缜身上了，只是有些好笑地看着她哥：“哥，你的反应不要这么大，我就是随便问问。”
王珂被噎了一下，感觉心塞塞的，但是还没等他说啥，王君又挺快活地去开了冰箱门：“终于过年啦哥哥，你说我们今天做什么好吃的？”
“……哥什么都吃。”王珂更加心塞了，王君这一手转移话题的功夫还真是手到擒来，简直让他无语凝噎。
“那陆缜哥呢？还没起？”
“他说不到吃午饭的时候别叫他。”王珂没好气地说道，“不过那家伙也是不挑食的，有啥吃啥。”
“我知道啦。”王君笑眯眯地应了下来，接着又半蹲着身子在冰箱里翻看，“香菇、猪肉、大葱、白菜……哥啊，我们包饺子吃吧？”
“啊？”王珂又被王君的跳跃性思维惊了一下，“饺子？”
“是啊。过年就应该吃饺子嘛，尤其是咱东北人。”王君理直气壮地看着他，“难道哥哥你们这么多年都不吃饺子吗？”
“吃啊……速冻的。”
“速冻的怎么能吃嘛。”王君有点责怪又有点心疼，王珂挠挠头笑起来：“也就应个景，意思意思。”
王君没再接话，只是叹息了一声，王珂却是有些为难：“小君啊，哥不太会包饺子啊……陆缜那家伙更别说了。”
“其实我也没包过，不过反正是自己吃，随便包啦。”王君又变得高兴了起来，她把冰箱里的菜一样一样的拿出来，“饺子什么馅儿好呢……香菇猪肉？白菜猪肉？还是猪肉大葱啊……哥啊，你喜欢什么馅儿的？”
“哥随便。”王珂想了想，又告诉她，“对了，那家伙不爱吃葱。”
“哦，那就把猪肉大葱排除了吧。”王君把葱塞回冰箱，接着断断续续地哼起了一首曲子，“趁现在还早，我去准备馅儿，下午一起包吧。”
“好。”王珂笑眯眯地应下来。
“ok！这场戏到此为止，大家休息半个小时，准备下一场。”
副导演挥了一下手，穆兰原本极度震惊的表情一瞬间就变成了面无表情，她的助理撑着伞走了上来，给她披了一件大衣：“过去那边坐着休息一会儿吧。”
穆兰似乎有些疲倦的样子，坐下来之后她又开始按自己的太阳穴：“给我弄杯茶来吧。”
“好的，请稍等一下。”助理讨好地笑了一下，接着就把伞递给穆兰，而她自己冒着雪转身走开了。
穆兰有些心不在焉地看着乱糟糟的片场，那些忙碌的灯光摄像道具场务像是蚂蚁一样满场乱跑，包括那个临场救火暂时被推出来救急的副导演。
看到那个忙得团团转的副导演，穆兰的唇边忽然溢出了一丝笑意，动作很快呢，还是这样风风火火的，不愧是她母亲呢。
古峻矛，那个男人现在怎么样了呢？他是不是没有想到，当年那个任他随意揉捏的女孩子，现在也会这样算计别人了？
古峻矛是她故意引到酒吧里的，酒吧外头的那群记者也是她几费周折找人悄悄叫来的。一切都是计划好的，原因是她想要尽快摆脱那个男人，而借母亲的手让他滚开，是最干脆利落的办法。只是古峻矛说真心喜欢她的那一番话，是出乎她意料的。
但这是你应得的。穆兰的目光变得有些乖张狠戾，她不知道自己本来就是这样还是被迫变成这样的，但是这已经无关紧要了。因为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按照她母亲的行事风格，古峻矛那个男人大概再也没机会在圈子里翻身了。
穆兰忽然就笑了起来，笑的肩膀都在颤动，她无法控制她想笑的*，她是真的觉得很快乐，这种久违的快乐，原来报复一个人的感觉这么好。
“阿兰小姐……茶来了……”她的助理端着一杯热茶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穆兰那神经质的笑容，她全身都打了一个寒战，之前这个坏脾气的大小姐不管怎么样发火发狠，都没让她感到如此恐惧。
但是一转眼，穆兰已经收敛了所有的表情，面上的冷漠和平时无异，仿佛刚刚那种神经质的笑容只是一个错觉。
她接过茶，缓缓地吹着热气，接着姿态优雅地饮了一口。
“阿兰小姐……”助理刚硬着头皮开口，穆兰就心情很好地主动开口了：“怎么？我母亲又给你打电话了？”
“是的，还有何小姐……”
“哦，她们说什么了？”
“今天是大年三十。”助理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用了一个迂回的说法暗示她。穆兰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也看到了，这戏还在拍呢，我哪里走得开。再说了，她们才是一家人，我在不在，又有什么关系？”
“不是这样的，夫人一直很挂念你的。”那助理犹豫了一下，还是冒着她发怒的风险说出了这句话，但很罕见的，穆兰并没有生气，而是仍然维持着那种虚假的笑容：“算了，这种多余的话就不用说了，等我有时间自然会回去。你就告诉她们，我现在忙着拍戏赶进度，暂时还回不去。”
“可是明后三天剧组也说了要放假的……”
“话我已经说完了，至于我母亲那边你要怎么说是你的事。”穆兰仍然微笑着，她斜睨着她的助理，神情变得十分微妙，“对了，我有件事想提醒你，你知道你最大的用处就是当我母亲的眼线，替她看好我吧？虽然我知道你对她挺忠心，不过呢，如果我跟她说要换个助理我想她也不会反对的，到底我还是她的女儿……至于你嘛……如果就这样灰溜溜地回去的话，我估计你在她手下是很难混出前途了……”
助理的面色一变，穆兰把她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满意地笑了：“所以了，我的要求也不高，就是在当传声筒的时候，偶尔也帮我撒个无伤大雅的慌吧。这并不难，不是吗？”
其实穆兰颇有点虚张声势的意思，这个助理的存在是她跟她母亲无声的约定，只有这个助理在她身边，她母亲才会给她助力。否则的话，穆兰就跟别的刚出道的新人没有什么区别。
穆兰不是笨蛋，既然自己有了比其他人更好的资源，为什么不用？这并不是她偷来抢来的，是与生俱来的优势。她母亲虽然把演员视作戏子，但对她到底有些补偿的心思，也就如了她的愿了。只是还是要在风筝上栓一根绳子，免得她飘得太高，失去控制。
她母亲就是这样一个控制欲颇强的人，如果不是穆兰上头还有个姐姐，不然她母亲永远也不会放任她进入娱乐圈。
“我知道了。”最后助理轻声开口，她低着头，也不知道她那张瘦削的脸上是什么表情。
穆兰随意地挥挥手：“哦，还有一件事，就是接下来三天你想回家过年还是去哪里随便你，总之不要跟着我，三天后我会打电话让你来接我。至于我母亲那边，你知道怎么说的。”
“是。”似乎是看穿了穆兰越来越强势的性格和越来越缜密的心思，那助理不再试图劝她回家，只是简短地应了一声，同时也在心里感叹，这位大小姐跟她母亲越来越相似了。
之后助理又冒着雪走开了，也不知道她做了什么，不多时她那不久前还怒气冲冲地说再也不想听到她声音的姐姐又打了过来。
穆兰拿着手机看了看，之后按下了通话键：“姐姐。”
“你还知道我是你姐姐啊？”一个冷笑声传过来，穆兰也笑了：“姐姐，我赶时间，多余的话就不要说了吧。”
“你这是什么态度？！”电话那头的人怒火更甚，穆兰冷笑道：“我亲爱的姐姐每次打电话过来，就是来教训我吗？如果是这样的话，以后姐姐你还是不要联系我了吧，我不想听谁说教。”
“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子？！你以前不是这样的阿兰。”她姐姐的声音里充满了痛心的味道，但穆兰只觉得好笑，却隐隐的又有些愤怒。
“姐姐啊，我以前是什么样的，你真的知道吗？你关心过我吗？小的时候你全心全意地扑在学习上，要拿出最好的成绩讨好母亲。等你大了，你又开始忙着谈恋爱……你真的，在意过你妹妹是什么样的人吗？还是说，你只需要一个安静温顺从来不会打乱你生活的妹妹？”
穆兰说完这番话之后忽然又后悔了，心说自己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难道还指望她心疼自己吗？
“好啊，我倒是不知道原来你心里对我这个姐姐藏着这么多抱怨啊。”果然，那一头的人传达过来的只有愤怒，甚至她怒极反笑，“原来你七推八推的不肯回家就是这个原因？你不把我这个姐姐放在眼里就算了，是不是连妈妈都要一起怨了？穆兰，你到底懂不懂得感恩，是谁生你养你，让你过着这样好的生活？你真是个白眼狼，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妹妹！”
“我知道啊。”穆兰忽然就笑出声，“是我们伟大的母亲……不过，你口口声声指责我是白眼狼，你自己呢？你年纪比我大，也应该比我懂事吧？那你记不记得当年爸爸一个人扛了所有的责任硬是保下了我们母女三人，你以为我不知道母亲的创业资金是哪里来的吗？还不是那个人用自己无期无尽的牢狱之灾换来的。而你跟她呢，你们把他忘得干干净净，你连他的姓都摘掉了……到底谁才是白眼狼啊我的姐姐。”
这一回，手机的声音沉默了片刻，之后才有些颤抖地说道：“你……你何必再提他，他犯下的那些罪，是我们人生中的污点……”
“我只知道他是我爸爸。”穆兰冷冷道，“至于人生的污点……大小姐，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那个污点为你提供的。”
“总之以后别再提他，这对我们都没好处。”那个声音乍然变得严厉起来，而后又刻意放缓一些，“阿兰，我们是亲姐妹，姐姐不可能不关心你，妈妈也是一样，你不要那么不懂事，我们……”
“我的戏要开始了，先挂了。”穆兰说完就冷漠地挂掉了电话，又立即关机，她的神情有些木然，心中却翻腾着无边的怒火，她有什么资格来教训自己，就因为比她早生了几年吗？那个自以为是的蠢女人。
“穆兰姐，准备一下，下场戏马上就开始。”一个工作人员走过来提醒了她一声，其实穆兰还很年轻，只是这个剧组的人都知道她来头不小，所以这些小场务都会很给面子地称她一声姐，哪怕她比他们其中大部分的人都要小。
“知道了。”穆兰迅速地调整了自己的面部表情，整个人也不再那么阴沉了。之后有化妆师过来帮她补了一下妆，她重新回到镜头前，副导演很客气地冲她点点头，自从古导不明不白地被换掉之后，整个剧组的人对她都是抱着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生怕自己不小心就开罪了这位背景神秘的大小姐。
这场戏一直拍到夜幕降临，但比起平时还是要早了许多，大概由于今天是大年三十的缘故。副导演在宣布提早收工的同时，也宣布了大年初一到初三放假三天的消息，一时间，整个剧组上下都是一片欢呼声，只有穆兰站在欢乐的人群中，面无表情。
其实她把那个助理支开，只是纯粹厌烦了天天被人盯着的日子，她不知道她接下来该去哪里，她没有什么朋友，也不打算回家，更没有过年的心情……算下来，她竟然没有可以去的地方。
她的助理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站在她身边细声细气地问道：“阿兰小姐，我送你回酒店吧？”
“你把车留给我就行了。”穆兰转身往化妆间去，她要去卸妆换衣服，助理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我还是把你送回去吧……”
“你能不能现在就滚出我的视线？”穆兰蓦地停下来，冷冰冰地盯着她，助理面色苍白地低下头，但还是问了一句：“至少告诉我你会去哪里，不然……”
“我就在c城，哪里也不去。”穆兰随口说道，但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三天要去哪里。
助理面露疑色，但终究不敢再触怒她，于是把车钥匙给她之后便匆匆告辞离开了，其实在她的心里，也巴不得离这个神经质的女孩子远一点。
穆兰由化妆师卸下了戏妆，之后又换下戏服穿上自己的衣服，等她到停车场取了自己车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之前关机的事情，她拿出手机开了机，接着发动了汽车。没想到刚开机没多久，她的手机就响起来了，穆兰觉得有些烦闷，她下意识地就以为是她母亲或姐姐打来的。
她本来是打算直接按掉的，但是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却发现并不是她们，而是……另一个人。
她看着上面显示的那串数字，她并没有备注这个号的主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却一直记得她。
穆兰的唇角微微弯起，她接了电话，用一种近乎柔媚的声音开口叫了那个人的名字。
“林亦之。”
那个人笑了一声：“我还以为你不会留着我的号码。”
“我是没有留啊，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记下来了。”穆兰娇笑道，“那你呢？你打给我做什么？难道是你想我了？”
“你姐姐刚刚给我打了电话，哭得一塌糊涂。”林亦之不理会她轻佻的语气，而是淡淡道，“你又怎么刺激她了？”
“原来是她跟你诉苦了啊。”穆兰冷冷一笑，“所以呢，你是替她来找我兴师问罪吗？不过，我觉得我姐姐知道你私下打给我的话，她估计不会高兴的吧？”
“她又不会知道。”林亦之依旧是淡淡的语气，“我也没有资格跟你兴师问罪，毕竟我只是个外人。不过呢，你母亲年纪大了，你姐姐又是那么个脾气，你又何必成天和她们对着干呢？她们到底也是关心你的。”
“你这是要跟我打亲情牌？”穆兰似乎觉得很好笑，随后又柔声提醒道，“你怎么会是外人呢？你是我姐夫啊。”
“我跟你姐姐还没有结婚。”林亦之像是要澄清一般，穆兰却是哈哈大笑起来：“听你这意思，似乎不想跟她结婚啊？”
“这是我们的私事。”
“我姐姐想结婚想的发疯了，你说，如果我告诉她，她深爱的未婚夫还没有要和她结婚的打算，她会怎么样？”
“哦？你真的会跟她说吗？”林亦之笑起来，穆兰却忽然恼怒起来，她冷声道：“你以为我不敢吗？”
“你想说的话，我也没意见，反正，这话我也迟早要跟她说。”林亦之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轻易地就将穆兰的注意力吸引了：“你什么意思？你要跟她分手？”
“不，只是暂时缓几年罢了。”
“哈哈哈……”穆兰忽然大笑起来，“林亦之，我姐姐在你眼里只是个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吧？你根本不爱她。”
“我会对她好的。”林亦之的语气有些漫不经心的，穆兰的心底却有些发冷，但隐隐又有些快意，何芝啊何芝，你也不过是个有眼无珠的。
“你就这样把这些话跟我说了，不怕我泄露出去？”穆兰虽然知道林亦之是个冷心冷情的男人，但却仍然抵抗不住他对自己的吸引，她很确定自己不爱这个男人，不过……喜欢倒是有一点的。
或许，那其中有一部分的原因是他是她姐姐的男人。
穆兰也知道自己这种想法很邪恶，但她已经不想再克制自己了，当是报复好了，谁让你们都对不起我。
“因为我信赖你啊，小穆兰。”林亦之的话永远真假难辨，但是穆兰也不会蠢到去相信他，她只是笑：“你这么说的话，我会当真的。”
“我是说真的。”他的语气竟然罕有的认真，“你跟我是同一类人，穆兰。”
穆兰的心跳在那一刻忽然就乱了：“同一类人……什么样的人？”
“你真的要我说？那可不是什么好话。”林亦之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还跟她开起了玩笑，穆兰冷哼一声：“少来，谁跟你是同一类人。”
“好了，我待会儿还有事情，别的也不多说了，你有时间的话，还是尽量回去看看她们吧。尤其是你母亲，她年纪大了，其实还是很挂念你的。”
“费了半天，原来你是来当说客的。”
“我只是说这么一句，你听不听，我不会勉强。”林亦之淡淡道。
穆兰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道：“你不在b市？”
她的语气颇有几分肯定，这下倒是轮到林亦之有些惊讶了：“你怎么知道？”
“你在b市的话，何芝又怎么会有那么多时间来烦我。”穆兰挑挑眉，“话说，你是不是也不打算回去过年了？”
“你倒是了解她。”林亦之又笑了，“我手上的案子有点麻烦，暂时回不去。”
“那我姐姐岂不是要翻天了。”穆兰调侃道，林亦之倒是挺从容的语气：“还好吧，多哄一会儿就是了。”
“你这个黑心肝的臭男人。”穆兰忍不住骂道，但骂完了这一句之后却又问道，“你在哪里？”
林亦之犹疑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有三天假，我来找你。”
“你疯了。”
“我不管，快告诉我你在哪里。”穆兰也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疯了，她这样勾引林亦之，如果让她的母亲姐姐发现的话，大概会被逐出家门的。
但那又怎么样？她就是想得到这个男人。
电话那头的男人沉默了一会儿，接着用一种又是戏谑又是诱惑的语气问道：“你爱上我了？”
“不可能。”
“那你到底想做什么？”
“勾引你，不行吗？”
“因为我是你姐姐的未婚夫？”林亦之调侃一般道出了穆兰心底的想法，穆兰干脆就直接默认了，接着又听到他的声音：“我估计你也没地方去，行，你想过来就过来吧。”
之后他报了一个城市的名字，穆兰心内那股挥之不去的迷茫终于暂时退去，但很快又听到他说：“不过你最好要有后果自负的心理准备。”
“怎么？你害怕被她们知道吗？”
“该害怕的那个人是你。”林亦之平静道，穆兰却是怔了一下，而后笑起来：“林亦之，我才不怕。”
接着又像是要证明什么一般：“我什么都不怕。”
“哎哟卧槽！！！”
从昨晚开始就被鞭炮声轰炸的不行的陆缜一直到凌晨才睡着，结果他觉得自己还没睡多久，又听到王珂咋咋呼呼地闯进了他的房间，直接把他从床上拖起来了。
“你看你看！那个大导演被换掉了啊！”王珂激动地嚷嚷着，顺便把他的手机放到了陆缜的眼前，不过陆缜眼睛都还没睁开就是了。
“我说，今天好歹也是大年三十……你就不能大发慈悲放我一马？”陆缜发着牢骚又要躺回床上，但是被王珂拉住了衣领：“不行！我话都还没说呢！”
“那你要说啥就赶紧说吧。”陆缜实在被他吵得没办法，只好勉勉强强睁开了一条缝儿，一脸苦大仇深地看着他。
“就是古峻矛啊，我今天早上一起来刷微博就刷到《x体》的制片方宣布因为一些无法调和的理念矛盾，古导不再担任《x体》的导演了，在找到下一个合适的执导人选之前，影片暂时由副导演执导。”
“哦，然后呢？”陆缜说着就开始打盹了，头一点一点的，结果被愤怒的王珂抓着领子一顿狂摇：“什么叫然后啊？！你特么也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不就是一个导演被换了吗？还不可调和的矛盾……呵呵，这是离婚吧？”陆缜一边打瞌睡还不忘一边嘲讽一下人家。
“问题就在这里啊，这一听就是很假很官方的借口吧。”王珂精神奕奕地分析道，不过他分析的太投入以至于忘记自己手上还揪着陆缜的衣领，搞的陆缜的脖子差点被勒断了：“我靠……你给我松手……我要被你勒死了……”
“哦哦哦，不好意思啊，一不小心忘记了。”王珂没什么诚意地道了个歉，陆缜怨念地看了他一眼，顺便整理自己的衣领：“所以，你一大早跑到我房间把我吵醒，要说的话就是这个？”
“这个难道还不够吗？！”王珂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接着又要去揪他的衣领，不过这一次被他躲过了，“我说，你不会是忘了古峻矛是谁了吧？”
“我记得啊。”陆缜终于又躺回了床上，他拉上棉被一直盖到鼻子以下，“你跑过来说了一堆有的没的，不就是想告诉我他被那位穆大小姐给收拾了吗。”
“我靠，原来你是在给我装傻啊。”王珂十分不满地瞪着他，看他那一副好像随时都要睡过去的生无可恋脸，原来什么都知道啊。
“没，主要是我太了解你的说话风格了。”陆缜打了个哈欠，“好了话说完了，你可以出去了吧，记得把门给我带上，不到吃午饭不要来叫我。”
“我还有句话没说啊。”王珂也没再跟他斗嘴了，而是挺认真地看着他，“我觉得，那个穆兰姑娘真的挺厉害的，你又不明不白的得罪了人家，以后我们看见她还是躲着点吧……”
“不用你说我看到她也打算绕路走啊。”陆缜的哈欠停不下来了，看起来真的困得不行了，“主要是我特别害怕这种麻烦的女人……”
他说着说着声音弱下来了，王珂凑过去看了一眼，发现这家伙竟然已经睡着了。他看着他露出来的清秀眉眼，楞了一下，而后笑骂了一句：“忽然特别希望有人能治治你这个目中无人的混蛋。”
骂完之后他轻手轻脚地走出了陆缜的房间，带上门之后看到正好自己妹妹也从她的房间里出来了。
“小君啊，起来了？”他怎么看自家妹妹怎么觉得可爱，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他可爱的妹妹很快就问了个不怎么可爱的问题。
“哥，你昨晚是跟陆缜哥哥一起睡的？”王君的双眼灵动慧黠地转来转去，一副“我好像发现了新世界大门”的表情，这让王珂相当郁闷，为什么自己的妹妹会这样拆自己的台。
靠靠靠！肯定是被陆缜那个专业拆台三十年的混蛋带坏的！
“……不许胡说，我只是有事找他而已。”王珂清了清喉咙，然后一脸严肃地看着王君，“你啊你啊，以后不许学陆缜那些乱七八糟的毛病，真是的，真是近墨者黑啊。”
他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不过王君却是猜不到自己哥哥又把错处全推到无辜躺枪的陆缜身上了，只是有些好笑地看着她哥：“哥，你的反应不要这么大，我就是随便问问。”
王珂被噎了一下，感觉心塞塞的，但是还没等他说啥，王君又挺快活地去开了冰箱门：“终于过年啦哥哥，你说我们今天做什么好吃的？”
“……哥什么都吃。”王珂更加心塞了，王君这一手转移话题的功夫还真是手到擒来，简直让他无语凝噎。
“那陆缜哥呢？还没起？”
“他说不到吃午饭的时候别叫他。”王珂没好气地说道，“不过那家伙也是不挑食的，有啥吃啥。”
“我知道啦。”王君笑眯眯地应了下来，接着又半蹲着身子在冰箱里翻看，“香菇、猪肉、大葱、白菜……哥啊，我们包饺子吃吧？”
“啊？”王珂又被王君的跳跃性思维惊了一下，“饺子？”
“是啊。过年就应该吃饺子嘛，尤其是咱东北人。”王君理直气壮地看着他，“难道哥哥你们这么多年都不吃饺子吗？”
“吃啊……速冻的。”
“速冻的怎么能吃嘛。”王君有点责怪又有点心疼，王珂挠挠头笑起来：“也就应个景，意思意思。”
王君没再接话，只是叹息了一声，王珂却是有些为难：“小君啊，哥不太会包饺子啊……陆缜那家伙更别说了。”
“其实我也没包过，不过反正是自己吃，随便包啦。”王君又变得高兴了起来，她把冰箱里的菜一样一样的拿出来，“饺子什么馅儿好呢……香菇猪肉？白菜猪肉？还是猪肉大葱啊……哥啊，你喜欢什么馅儿的？”
“哥随便。”王珂想了想，又告诉她，“对了，那家伙不爱吃葱。”
“哦，那就把猪肉大葱排除了吧。”王君把葱塞回冰箱，接着断断续续地哼起了一首曲子，“趁现在还早，我去准备馅儿，下午一起包吧。”
“好。”王珂笑眯眯地应下来。
“ok！这场戏到此为止，大家休息半个小时，准备下一场。”
副导演挥了一下手，穆兰原本极度震惊的表情一瞬间就变成了面无表情，她的助理撑着伞走了上来，给她披了一件大衣：“过去那边坐着休息一会儿吧。”
穆兰似乎有些疲倦的样子，坐下来之后她又开始按自己的太阳穴：“给我弄杯茶来吧。”
“好的，请稍等一下。”助理讨好地笑了一下，接着就把伞递给穆兰，而她自己冒着雪转身走开了。
穆兰有些心不在焉地看着乱糟糟的片场，那些忙碌的灯光摄像道具场务像是蚂蚁一样满场乱跑，包括那个临场救火暂时被推出来救急的副导演。
看到那个忙得团团转的副导演，穆兰的唇边忽然溢出了一丝笑意，动作很快呢，还是这样风风火火的，不愧是她母亲呢。
古峻矛，那个男人现在怎么样了呢？他是不是没有想到，当年那个任他随意揉捏的女孩子，现在也会这样算计别人了？
古峻矛是她故意引到酒吧里的，酒吧外头的那群记者也是她几费周折找人悄悄叫来的。一切都是计划好的，原因是她想要尽快摆脱那个男人，而借母亲的手让他滚开，是最干脆利落的办法。只是古峻矛说真心喜欢她的那一番话，是出乎她意料的。
但这是你应得的。穆兰的目光变得有些乖张狠戾，她不知道自己本来就是这样还是被迫变成这样的，但是这已经无关紧要了。因为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按照她母亲的行事风格，古峻矛那个男人大概再也没机会在圈子里翻身了。
穆兰忽然就笑了起来，笑的肩膀都在颤动，她无法控制她想笑的*，她是真的觉得很快乐，这种久违的快乐，原来报复一个人的感觉这么好。
“阿兰小姐……茶来了……”她的助理端着一杯热茶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穆兰那神经质的笑容，她全身都打了一个寒战，之前这个坏脾气的大小姐不管怎么样发火发狠，都没让她感到如此恐惧。
但是一转眼，穆兰已经收敛了所有的表情，面上的冷漠和平时无异，仿佛刚刚那种神经质的笑容只是一个错觉。
她接过茶，缓缓地吹着热气，接着姿态优雅地饮了一口。
“阿兰小姐……”助理刚硬着头皮开口，穆兰就心情很好地主动开口了：“怎么？我母亲又给你打电话了？”
“是的，还有何小姐……”
“哦，她们说什么了？”
“今天是大年三十。”助理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用了一个迂回的说法暗示她。穆兰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也看到了，这戏还在拍呢，我哪里走得开。再说了，她们才是一家人，我在不在，又有什么关系？”
“不是这样的，夫人一直很挂念你的。”那助理犹豫了一下，还是冒着她发怒的风险说出了这句话，但很罕见的，穆兰并没有生气，而是仍然维持着那种虚假的笑容：“算了，这种多余的话就不用说了，等我有时间自然会回去。你就告诉她们，我现在忙着拍戏赶进度，暂时还回不去。”
“可是明后三天剧组也说了要放假的……”
“话我已经说完了，至于我母亲那边你要怎么说是你的事。”穆兰仍然微笑着，她斜睨着她的助理，神情变得十分微妙，“对了，我有件事想提醒你，你知道你最大的用处就是当我母亲的眼线，替她看好我吧？虽然我知道你对她挺忠心，不过呢，如果我跟她说要换个助理我想她也不会反对的，到底我还是她的女儿……至于你嘛……如果就这样灰溜溜地回去的话，我估计你在她手下是很难混出前途了……”
助理的面色一变，穆兰把她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满意地笑了：“所以了，我的要求也不高，就是在当传声筒的时候，偶尔也帮我撒个无伤大雅的慌吧。这并不难，不是吗？”
其实穆兰颇有点虚张声势的意思，这个助理的存在是她跟她母亲无声的约定，只有这个助理在她身边，她母亲才会给她助力。否则的话，穆兰就跟别的刚出道的新人没有什么区别。
穆兰不是笨蛋，既然自己有了比其他人更好的资源，为什么不用？这并不是她偷来抢来的，是与生俱来的优势。她母亲虽然把演员视作戏子，但对她到底有些补偿的心思，也就如了她的愿了。只是还是要在风筝上栓一根绳子，免得她飘得太高，失去控制。
她母亲就是这样一个控制欲颇强的人，如果不是穆兰上头还有个姐姐，不然她母亲永远也不会放任她进入娱乐圈。
“我知道了。”最后助理轻声开口，她低着头，也不知道她那张瘦削的脸上是什么表情。
穆兰随意地挥挥手：“哦，还有一件事，就是接下来三天你想回家过年还是去哪里随便你，总之不要跟着我，三天后我会打电话让你来接我。至于我母亲那边，你知道怎么说的。”
“是。”似乎是看穿了穆兰越来越强势的性格和越来越缜密的心思，那助理不再试图劝她回家，只是简短地应了一声，同时也在心里感叹，这位大小姐跟她母亲越来越相似了。
之后助理又冒着雪走开了，也不知道她做了什么，不多时她那不久前还怒气冲冲地说再也不想听到她声音的姐姐又打了过来。
穆兰拿着手机看了看，之后按下了通话键：“姐姐。”
“你还知道我是你姐姐啊？”一个冷笑声传过来，穆兰也笑了：“姐姐，我赶时间，多余的话就不要说了吧。”
“你这是什么态度？！”电话那头的人怒火更甚，穆兰冷笑道：“我亲爱的姐姐每次打电话过来，就是来教训我吗？如果是这样的话，以后姐姐你还是不要联系我了吧，我不想听谁说教。”
“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子？！你以前不是这样的阿兰。”她姐姐的声音里充满了痛心的味道，但穆兰只觉得好笑，却隐隐的又有些愤怒。
“姐姐啊，我以前是什么样的，你真的知道吗？你关心过我吗？小的时候你全心全意地扑在学习上，要拿出最好的成绩讨好母亲。等你大了，你又开始忙着谈恋爱……你真的，在意过你妹妹是什么样的人吗？还是说，你只需要一个安静温顺从来不会打乱你生活的妹妹？”
穆兰说完这番话之后忽然又后悔了，心说自己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难道还指望她心疼自己吗？
“好啊，我倒是不知道原来你心里对我这个姐姐藏着这么多抱怨啊。”果然，那一头的人传达过来的只有愤怒，甚至她怒极反笑，“原来你七推八推的不肯回家就是这个原因？你不把我这个姐姐放在眼里就算了，是不是连妈妈都要一起怨了？穆兰，你到底懂不懂得感恩，是谁生你养你，让你过着这样好的生活？你真是个白眼狼，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妹妹！”
“我知道啊。”穆兰忽然就笑出声，“是我们伟大的母亲……不过，你口口声声指责我是白眼狼，你自己呢？你年纪比我大，也应该比我懂事吧？那你记不记得当年爸爸一个人扛了所有的责任硬是保下了我们母女三人，你以为我不知道母亲的创业资金是哪里来的吗？还不是那个人用自己无期无尽的牢狱之灾换来的。而你跟她呢，你们把他忘得干干净净，你连他的姓都摘掉了……到底谁才是白眼狼啊我的姐姐。”
这一回，手机的声音沉默了片刻，之后才有些颤抖地说道：“你……你何必再提他，他犯下的那些罪，是我们人生中的污点……”
“我只知道他是我爸爸。”穆兰冷冷道，“至于人生的污点……大小姐，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那个污点为你提供的。”
“总之以后别再提他，这对我们都没好处。”那个声音乍然变得严厉起来，而后又刻意放缓一些，“阿兰，我们是亲姐妹，姐姐不可能不关心你，妈妈也是一样，你不要那么不懂事，我们……”
“我的戏要开始了，先挂了。”穆兰说完就冷漠地挂掉了电话，又立即关机，她的神情有些木然，心中却翻腾着无边的怒火，她有什么资格来教训自己，就因为比她早生了几年吗？那个自以为是的蠢女人。
“穆兰姐，准备一下，下场戏马上就开始。”一个工作人员走过来提醒了她一声，其实穆兰还很年轻，只是这个剧组的人都知道她来头不小，所以这些小场务都会很给面子地称她一声姐，哪怕她比他们其中大部分的人都要小。
“知道了。”穆兰迅速地调整了自己的面部表情，整个人也不再那么阴沉了。之后有化妆师过来帮她补了一下妆，她重新回到镜头前，副导演很客气地冲她点点头，自从古导不明不白地被换掉之后，整个剧组的人对她都是抱着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生怕自己不小心就开罪了这位背景神秘的大小姐。
这场戏一直拍到夜幕降临，但比起平时还是要早了许多，大概由于今天是大年三十的缘故。副导演在宣布提早收工的同时，也宣布了大年初一到初三放假三天的消息，一时间，整个剧组上下都是一片欢呼声，只有穆兰站在欢乐的人群中，面无表情。
其实她把那个助理支开，只是纯粹厌烦了天天被人盯着的日子，她不知道她接下来该去哪里，她没有什么朋友，也不打算回家，更没有过年的心情……算下来，她竟然没有可以去的地方。
她的助理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站在她身边细声细气地问道：“阿兰小姐，我送你回酒店吧？”
“你把车留给我就行了。”穆兰转身往化妆间去，她要去卸妆换衣服，助理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我还是把你送回去吧……”
“你能不能现在就滚出我的视线？”穆兰蓦地停下来，冷冰冰地盯着她，助理面色苍白地低下头，但还是问了一句：“至少告诉我你会去哪里，不然……”
“我就在c城，哪里也不去。”穆兰随口说道，但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三天要去哪里。
助理面露疑色，但终究不敢再触怒她，于是把车钥匙给她之后便匆匆告辞离开了，其实在她的心里，也巴不得离这个神经质的女孩子远一点。
穆兰由化妆师卸下了戏妆，之后又换下戏服穿上自己的衣服，等她到停车场取了自己车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之前关机的事情，她拿出手机开了机，接着发动了汽车。没想到刚开机没多久，她的手机就响起来了，穆兰觉得有些烦闷，她下意识地就以为是她母亲或姐姐打来的。
她本来是打算直接按掉的，但是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却发现并不是她们，而是……另一个人。
她看着上面显示的那串数字，她并没有备注这个号的主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却一直记得她。
穆兰的唇角微微弯起，她接了电话，用一种近乎柔媚的声音开口叫了那个人的名字。
“林亦之。”
那个人笑了一声：“我还以为你不会留着我的号码。”
“我是没有留啊，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记下来了。”穆兰娇笑道，“那你呢？你打给我做什么？难道是你想我了？”
“你姐姐刚刚给我打了电话，哭得一塌糊涂。”林亦之不理会她轻佻的语气，而是淡淡道，“你又怎么刺激她了？”
“原来是她跟你诉苦了啊。”穆兰冷冷一笑，“所以呢，你是替她来找我兴师问罪吗？不过，我觉得我姐姐知道你私下打给我的话，她估计不会高兴的吧？”
“她又不会知道。”林亦之依旧是淡淡的语气，“我也没有资格跟你兴师问罪，毕竟我只是个外人。不过呢，你母亲年纪大了，你姐姐又是那么个脾气，你又何必成天和她们对着干呢？她们到底也是关心你的。”
“你这是要跟我打亲情牌？”穆兰似乎觉得很好笑，随后又柔声提醒道，“你怎么会是外人呢？你是我姐夫啊。”
“我跟你姐姐还没有结婚。”林亦之像是要澄清一般，穆兰却是哈哈大笑起来：“听你这意思，似乎不想跟她结婚啊？”
“这是我们的私事。”
“我姐姐想结婚想的发疯了，你说，如果我告诉她，她深爱的未婚夫还没有要和她结婚的打算，她会怎么样？”
“哦？你真的会跟她说吗？”林亦之笑起来，穆兰却忽然恼怒起来，她冷声道：“你以为我不敢吗？”
“你想说的话，我也没意见，反正，这话我也迟早要跟她说。”林亦之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轻易地就将穆兰的注意力吸引了：“你什么意思？你要跟她分手？”
“不，只是暂时缓几年罢了。”
“哈哈哈……”穆兰忽然大笑起来，“林亦之，我姐姐在你眼里只是个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吧？你根本不爱她。”
“我会对她好的。”林亦之的语气有些漫不经心的，穆兰的心底却有些发冷，但隐隐又有些快意，何芝啊何芝，你也不过是个有眼无珠的。
“你就这样把这些话跟我说了，不怕我泄露出去？”穆兰虽然知道林亦之是个冷心冷情的男人，但却仍然抵抗不住他对自己的吸引，她很确定自己不爱这个男人，不过……喜欢倒是有一点的。
或许，那其中有一部分的原因是他是她姐姐的男人。
穆兰也知道自己这种想法很邪恶，但她已经不想再克制自己了，当是报复好了，谁让你们都对不起我。
“因为我信赖你啊，小穆兰。”林亦之的话永远真假难辨，但是穆兰也不会蠢到去相信他，她只是笑：“你这么说的话，我会当真的。”
“我是说真的。”他的语气竟然罕有的认真，“你跟我是同一类人，穆兰。”
穆兰的心跳在那一刻忽然就乱了：“同一类人……什么样的人？”
“你真的要我说？那可不是什么好话。”林亦之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还跟她开起了玩笑，穆兰冷哼一声：“少来，谁跟你是同一类人。”
“好了，我待会儿还有事情，别的也不多说了，你有时间的话，还是尽量回去看看她们吧。尤其是你母亲，她年纪大了，其实还是很挂念你的。”
“费了半天，原来你是来当说客的。”
“我只是说这么一句，你听不听，我不会勉强。”林亦之淡淡道。
穆兰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道：“你不在b市？”
她的语气颇有几分肯定，这下倒是轮到林亦之有些惊讶了：“你怎么知道？”
“你在b市的话，何芝又怎么会有那么多时间来烦我。”穆兰挑挑眉，“话说，你是不是也不打算回去过年了？”
“你倒是了解她。”林亦之又笑了，“我手上的案子有点麻烦，暂时回不去。”
“那我姐姐岂不是要翻天了。”穆兰调侃道，林亦之倒是挺从容的语气：“还好吧，多哄一会儿就是了。”
“你这个黑心肝的臭男人。”穆兰忍不住骂道，但骂完了这一句之后却又问道，“你在哪里？”
林亦之犹疑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有三天假，我来找你。”
“你疯了。”
“我不管，快告诉我你在哪里。”穆兰也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疯了，她这样勾引林亦之，如果让她的母亲姐姐发现的话，大概会被逐出家门的。
但那又怎么样？她就是想得到这个男人。
电话那头的男人沉默了一会儿，接着用一种又是戏谑又是诱惑的语气问道：“你爱上我了？”
“不可能。”
“那你到底想做什么？”
“勾引你，不行吗？”
“因为我是你姐姐的未婚夫？”林亦之调侃一般道出了穆兰心底的想法，穆兰干脆就直接默认了，接着又听到他的声音：“我估计你也没地方去，行，你想过来就过来吧。”
之后他报了一个城市的名字，穆兰心内那股挥之不去的迷茫终于暂时退去，但很快又听到他说：“不过你最好要有后果自负的心理准备。”
“怎么？你害怕被她们知道吗？”
“该害怕的那个人是你。”林亦之平静道，穆兰却是怔了一下，而后笑起来：“林亦之，我才不怕。”
接着又像是要证明什么一般：“我什么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