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问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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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晚间,杨晓敏不过是用了一盏清粥拌上几道小菜,有锦州的酱菜,脆腌萝卜,酱黄瓜,十分清脆可口。这几道小菜到了夏季食欲不振的时候倒是刚好,如今不过正月,倒实在是难得了。

    红络的母亲做的一手好酱菜,杨晓敏也知道她惯是用心。

    杨晓敏这几日食欲不错,虽说是养病,却养了些肉回来,有小丫头绿萝收拾了,杨晓敏瞧她年纪虽小,可处事还算是周到。“你去叫红络进来。”

    那丫鬟麻利的收拾了,忙下去叫了红络进来,红络还有些惴惴,只是见杨晓敏面色红润了许多,知道她吃了不少。心下稍安。

    “那章婆子与你没有关系,即便是她做错了甚事,我也不会记在你的身上,你莫要太在意。若是我房中的丫鬟都似你这般操心,那我就真要高枕无忧了。”

    杨晓敏宽慰了她几句,难免拿她取笑,红络脸上终于松快了一些,“姨娘就会拿奴婢取笑。”那边就听见莲花的声音:“大公子来了。”莲花与莲落年纪小,本来是做着杂活的。

    只是章婆子来了之后还要管着小厨房,因此她们两人难免要做的更多一些。

    其实杨晓敏这小院子的事情并不多,赏钱却丰厚,特别是近几日夫人似乎对舒云阁又重新关照上了,下面的人做事也不敢不勤快。

    如今秦进烨不是世子爷了,但是他还是大公子。杨晓敏听说前儿柳氏去他屋前弹了整整一宿的琵琶。

    秦进烨倒是没有说什么,却将姚氏得罪了,给她治了一个深夜扰人清梦的罪状,给送到了庄子上面去了。秦进烨却没有说什么,更没有为柳氏求情?这叫杨晓敏心里奇怪。说好的真爱呢?

    难不成就因为他生病的时候柳氏没有去看他?还是说他因为丢掉了世子之位没脸见自己心爱的女人?后来杨晓敏忽然之间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心里却十分的后悔,只不过那时候她却不能不去看他。

    毕竟他们两人一同落水,其他人尚且不知,可她却是知道秦进烨是为了救她才跳下来的,杨晓敏冷漠却不是没有良心。

    只是没有想到正中下怀,她可是急着要出府的呀,这可如何是好?另一边却迟迟没能与忠王接洽。她的身份证啊!杨晓敏欲哭无泪,只不过她一向是个打不死的小强。且走一步算一步吧。在这古代带着原身的记忆,如今混得如鱼得水。

    眼见着秦进烨的“后宫”不断的缩水,如今除去送去庄子的柳氏,也就只有她,柯氏,还有怀孕的孟氏了。她的心里还是微微的有一丝舒坦的。只是那颗要出去的心却从来都没有变过。

    毕竟孟氏已经有了他的骨肉了不是吗?一想到这里,杨晓敏心里竟然微微有些苦涩。

    还有那崔氏,跟她那个情郎据说是一场大火烧死在了柴房里面,在此之前,秦进烨进去看过一次,说是那崔氏与她的情郎自己殉情,究竟是怎么样,她也不大清楚。

    杨晓敏不由想起那一夜在雪园里面,那偷偷相会的男女,崔氏虽然低调,只是她们同为秦进烨的姨娘,她却是能听出她的声音,只是当时杨晓敏秉着不多事的原则没有搭理。毕竟就算是她管了又能如何?

    她自己尚且自身难保。

    只是可惜了两条活生生的性命,即便是带着原主的记忆,到底是现代的那个杨晓敏是主导,作为红旗下长大的根正苗红的大好青年,她无法无视任何这两条性命在眼前流逝。

    当然自己作死的自然是例外的。就比如那害她落水的胡氏。若是杨晓敏早就知道她有这么一手,说不定还会推她一把。

    杨晓敏性子淡漠,可是却不是软柿子。这都是前世今生两辈子的教训。她如今的身份尴尬,秦进烨似乎瞄上她了。

    她觉得即便是她不害别人,别人也会找上她,因此她又何须客气?为何要客气?心里想着事情,秦进烨却进来了。

    秦进烨如今脸上再也没有了初见时候的盛气凌人,望着她的目光竟然格外的柔和,使得杨晓敏忽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爷来了。”

    “嗯,你可好些了?爷身子骨强健,你不必担心。”杨晓敏低着头点了点,她要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秦进烨却不那么想,他还以为她是在害羞。心里越发的高兴。

    当初见她落到了水里,他想都没有想,只觉得这样的一个女子,不能就这么白白的没了,况且还是他亲眼瞧见的胡氏动的手。秦进烨只凭着那满腔的热血就跳了下去。

    如今想了起来,却觉得那河水当真是冰冷刺骨,但是只要一想到那个画面,即便是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也会跳下去。

    自从他病了之后,再被革去了世子之位,就是得来的那个闲职也丢了,平日里交好的那些狐朋狗友都不来往了,只有安阳侯世子贺钧还曾经来看过他。

    只不过那个臭小子却是来给他送喜帖的,说是二月初七他要成亲了,女方自然是从小一直缠着他的那个“泼妇”。

    在秦进烨看来,那位安乐县主有什么好?竟然叫贺钧这样的纨绔子弟为了她放弃其他的女子,答应她此生只她一人。只不过好友成婚,他自然是抱有祝福的态度的。

    安乐县主的父亲在勤文帝还是皇子的时候就是他的侍卫,后来在先帝六子夺嫡的时候死了,那安乐县主便成了孤女,勤文帝念在她父亲忠心护主,将她养在身边。

    即便是一个县主,却不是一个名头那么简单,而是有着实实在在的封地的,“安乐”两字作为封号,也足以见得勤文帝对于这位县主的喜爱。

    因此这位小县主虽然从小养在皇宫里面,没有爹娘,可是因为甚得勤文帝的喜欢,过得比公主都好,性子也十分刁蛮,娶了她自然是不能再娶别人了。

    秦进烨记得以前贺钧可是最讨厌安乐了,但是如今竟然愿意娶她,实在是神奇,还答应她不要旁的女子,便是身边原来的两个通房都发卖了。

    当真是狠心。秦进烨心中不由一动,他又想到那一日他去了柴房见了崔氏与她的情郎。那崔氏,秦进烨从来没有沾过身,可说到底也算是他的女人。

    却骤然与人私奔,这给他戴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因此秦进烨耐着性子听她说话,那女子倒是也识时务,并没有求饶,只是一个劲儿的请罪。说她与她那爱郎从小一起长大,郎情妾意,互许终生。

    只是家里父母嫌弃爱郎家贫,硬是将她送进侯府,她没有办法,只得装病不与他亲近。秦进烨虽然冲动性子直,可是却不是一个喜欢强人所难之人。

    这崔氏心里有着别人,且他也从来不曾看过她,为何不成全了她?秦进烨假装十分生气的将崔氏那男人带到了别处,厉声道:“我能给她荣华富贵与衣食无忧,你能给她什么?”那男子望着秦进烨的目光中带着不屈与鄙视。

    这是秦进烨从来都不曾从别人眼中看到的眼神。他从小锦衣玉食,哪个见了不是捧着奉承着,即便是如今没有了世子之位,那些人也只敢背后嚼舌头,却不敢当面给他脸色看。

    如今这个在秦进烨看来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的男人却用这样的眼神看他。秦进烨忽然之间觉得一点生气的感觉都没有。

    但是他却好奇。他,凭什么这么看着他?半晌那男子才问道:“你爱她吗?”秦进烨不由一愣,那男子冷笑了三声,“对英妹来说,荣华富贵与衣食无忧,她从来不曾放在眼里。除非是贪慕虚荣的女子,任何女子都更加看重男人的真心。”

    秦进烨从来都没有听过这样的言论。

    他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男人最重要的是有财有势,女人若是喜欢便大可纳回家里来养着,真心有那么重要吗?因此他一开始只觉得所有的女人都是一样的。

    再说他就是因为付出真心,所以让整个京城的人都笑话他。可是即便是如此,那柳氏还不是这般势利,如今见他失势便慢待他?

    这时,秦进烨忽而浑身一震,一把抓起了那男子的衣襟,“那你说什么是男人的真心?男人的真心不就是让女人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衣食无忧吗?”那男子还是冷笑。

    “你能自始至终都只有她一个,你能以她的喜乐为你自己的喜乐,你能为了让她过得更好而努力吗?你们这些从小锦衣玉食的公子哥,从来都不懂得感情。”

    秦进烨慢慢的放下了那男子的衣襟。“那你说本公子待那柳氏如何?”那男子不由一愣,这侯府的世子爷,如今的大公子喜欢一个青楼女子,还纳进府里做妾的事情谁不知道?

    只是人人都说婊|子无情,拿一个女子来比他的秀英?男子骤然大怒。“她如何能与我的英妹比?英妹家里虽然不富裕,只是从小也是娇养长大,可却为了我宁愿终身不与你亲近,只在这侯府孤独终老,这样的一位重情重义的女子,我又如何能放得下?你敢说若是你不是世子爷,若是你不是侯府的公子,那柳氏当初还会跟了你?”

    秦进烨顿时如醍醐灌顶,是啊,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若是柳氏当初看中的当真是他,那么如今她也不会这般?

    是他太天真了,当初他与柳氏相遇的时候他以为柳氏不知道他的身份,直到他告诉她,他的身份的时候,柳氏还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如今想起来还真是讽刺啊。

    即便是柳氏第一次与自己单独见面他想要轻薄她的时候,她不知道他的身份,后来还能不知道吗?

    青楼可不是大姑娘的绣楼,那老鸨的一双眼睛比三十把利剑都要尖锐,肯定从他进来的第一时间就知道了他的身份。

    即便是不知道,后来也能查到一些蛛丝马迹,比如说殷勤的派小厮送喝醉的他回府,可是当时他从来没有想那么多。

    秦进烨面色忽而铁青,忽而惨白。那男子见秦进烨面色奇怪,心道大不了便是与英妹殉情,即便是英妹愿意为了她在这侯府孤老,他又如何能舍得这样的痴情女子为了她荒度余生。

    倒不如放下男子汉的尊严,求一求这位公子,若是他能够放过他们,他们将感激终生。男子打定了主意,来到了秦进烨身边。

    “公子,莫某与英妹乃是真心相爱,还请公子成全。”秦进烨忽而回过神来,眼神忽明忽暗,终是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他虽然失势,可是身边忠心的人还是有一些,而且他知道这段时间家里事情太多,这个崔氏又是个无足轻重的角色,便是放过他们一马,母亲怕是也没有精力追究。

    秦进烨终是点了点头,命人从外面寻来了一男一女两具尸体,然后将崔氏与莫笙偷偷乔装打扮送了出去,还给了他们一些银两。

    两人自是对他感恩万分。“你的身子才好一些,莫要做这些,母亲那边不急的,我听说外面的珍脂斋的东西极好,母亲又用的惯。你不必这般辛苦。你若是喜欢,我也给你买。”

    杨晓敏见秦进烨进了她的屋却不说话,只是发呆,便也没有搭理他,只是吩咐了红梅上了茶,自己就忙活去了。

    今日要做的是一款鸡蛋清面膜,有光滑紧致之效。姚氏年纪虽然不大,只是古代女子生育过早,若是不注重保养自然是早衰,姚氏近来烦心事情多,外面杨晓敏也没有研制新产品。

    纵然是之前的用的不错,可女人哪有不爱美的?姚氏对杨晓敏的芥蒂稍减,便派了身边的春鸳来,含蓄的说明了姚氏的希望。

    杨晓敏作为内行,一听就知道姚氏这几日是操劳过度了,晚上又失眠,显然是面部浮肿松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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