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地下迷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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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自寒侧耳倾听,什么都没有听到,他转头对唐一凡说,“我什么都没有听到,你真的听到了吗?”其实唐一凡也没有听到什么水声,只是他已经被方策的能力彻底折服了。他对罗自寒说,“怎么没听到,那么大的水声,难不成你是聋子吗?”罗自寒使劲儿探出身子朝着方策手指的那个方向,一手微微握起放在耳边细细分辨,但还是什么都没听见。楚笑白也没听见任何声音,但也没多问,一行人由方策引路向黑暗中进发,走了大约十分钟,罗自寒叫到,“听到了听到了,果然有流水声,大仙的听力的确不一般!”

    没有人和他搭话只是一起沉默的走着。又过了几分钟,随着水声的增大,一条十来米宽的地下河横在他们面前。河水卷着黄泥翻滚着根本看不清楚有多深,唐一凡感叹到,“小白啊,没想到你家下面有这么大的地下室,竟然还有条河,这算是最大的违建了吧!”他的打趣并没有让楚笑白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楚笑白从来不知道这栋房子藏着这样的秘密,而他的父亲临终前也没有交代过这里的事情,如此庞大的底下工程是谁做的,又有什么用处呢?

    方策用户外灯向对岸照去发,离对岸一百多米的地方影影绰绰的似乎伫立着什么建筑物。巨大的黑影看不清它的轮廓,错落有致的像是一座小庙,又像是一座教堂。“那里,那里是什么?”罗自寒越看不清楚越是害怕,他开始在脑海里想象对面藏匿的危险,被莫名的恐惧吓得双腿发软,哆哆嗦嗦的扯住别人的衣角,却被唐一凡不耐烦的甩开,骂道,“胆小鬼!有什么好怕的!”方策说,“奇怪,这么深的地下怎么还有个规模很大的庭院,咱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要!”“不要!”两种意见声同时响起,同意去的是楚笑白唐一凡和晓悟,反对声则来自花灵蕊和罗自寒。“为什么?”方策把头转向花灵蕊,直接忽视罗自寒的意见。花灵蕊握紧小拳头退后两步,使劲儿的冲方策摇着头,就是不说话。

    她的神态引起了唐一凡的注意,他说,“小姑娘,你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方策在黑暗中狠狠的瞪了唐一凡一眼,只觉一阵彻骨的寒意袭来,唐一凡立刻闭上了嘴不敢再说话。晓悟凑到花灵蕊的身边悄声问,“小丫头,有什么问题吗?”花灵蕊压低了声音说,“我,我也不知道,就感觉很不舒服,特别不舒服,咱们还是别过去了!”她极力想要阻止众人的前进,劝说道,“还是回去吧,这条河这么宽,咱们也过不去啊!”

    她一提醒,大家才想起想要去看对面是什么,还要先过面前这条河。方策向河水里照了照,看不清河水的深浅,他弯腰在地上找了一块小石子朝河里丢去,想探探河水的深浅,却听到“叮”的一声脆响,石子被弹了回来,直扑他的面门。方策敏捷的避开,用户外灯照向发出声响的地方,却只看到流淌的河水,什么都没看到。

    难道是错觉吗?方策不甘心的又丢了一颗,石子还是撞到有实质的物体上弹了回来。他蹲下身想要摸摸河水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却忽然眉头舒展,大笑了起来。

    笑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着,笑的唐一凡等人浑身发毛,唐一凡问,“到,到底怎么了,你笑什么呢?”方策并不答话,捧起地上厚厚的黄土,天女散花般的洒向他面前的河水,一阵尘土飞扬后,一座不到一米宽,布满黄土的小桥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这,这是什么?”楚笑白惊的目瞪口呆,他俯下身用手在上面用力的按了几下,发现黄土之下的小桥非常坚固,“这是透明的桥吗?”方策点点头说,“这是用水晶造的桥,因为环境的黑暗,再加上造桥所用水晶的透明度高,所以很难被发现。小丫头,你体重最轻,先上去试试看!”花灵蕊急的几乎都要哭出来,明明已经表示过自己不想继续向前,方策却硬要赶鸭子上架,她使劲儿撅着嘴道,“不,我不要,我才不要过去!”

    她想要拿出平时撒娇耍赖的好手段,却被方策一个严厉的眼神制止,整个人愣在那里,十分不情愿的迈出一只脚踏了上去。花灵蕊虽然可以幻化人形,却并没有人正常的重量,方策让她先过也只是想要检测一下这座水晶桥有没有其它的机关。花灵蕊一步一停的花了好半天才走到桥对面,然后向他们示意可以过去了。楚笑白忽然有些兴奋,想快些看看那边究竟有什么,第一个摸索着上了桥,晓悟跟在方策的身后,也慢慢的上了桥。

    唐一凡刚迈上桥走了两步,就被身后的罗自寒紧紧的抓住胳膊。只见罗自寒脚刚踏上桥边,双腿已经颤抖的快要无法站立。唐一凡没好气的喊道,“你自己不好好的走,拉着我干什么?”罗自寒带着哭腔的说,“我,我害怕!不,不敢过!”唐一凡气不打一处来的说,“害怕你就在这等我们回来啊!”“我自己留下更害怕……”罗自寒依旧抱着唐一凡的胳膊不肯松手。唐一凡彻底无语了,他不管罗自寒愿不愿意,回身一把拎起罗自寒的后腰,提在手里走了过去。

    户外灯首先照到的是一扇绿漆兽面锡环的大门,彰显着主人非一般的身份。楚笑白看着有些眼熟,对大家说,“我家曾经也是这样的大门。”他推门向里走去,而后又激动的喊,“我家也有过这样的影壁,上面雕刻的也是这种不知名的高大乔木。”大家绕过影壁,刚踏进院子,楚笑白又喊道,“你们快来看啊,我家也有过这样的鱼池,里面还有金鱼呢!”

    众人一齐向院里看去,影壁后面是个大约纵向十米,横向二十米的花园,而花园大概三分之二的面积都被一个椭圆形鱼池所占据,鱼池中间还有一座假山,假山上是微缩的亭台楼阁等景观,池水还算清澈,里面还生长着几株荷花。水面偶尔的荡起圈圈的涟漪,仔细一看,竟然有十几尾金鱼缓缓游动,只是那些鱼并不是大红金色或者墨色,而是通体雪白的近乎透明,方策说,“这里终年不见阳光,难怪这些鱼都褪了色。只是它们是怎么活下来的呢?”话音未落,一阵微风吹来,几片花瓣落在水面上,鱼儿争先恐后的抢食,吃的津津有味。

    原来鱼池旁边长着两颗三四米高的树,几十朵碗大的墨色花朵盛开其上,说不出的阴森诡异。“这里怎么会有黑色的花?”唐一凡也觉得有些奇怪,楚笑白却说,“这种树叫墨槐,它的花没什么香味,鱼却是最爱吃,以前我家鱼池傍边也有这么两颗,小时候还经常用墨槐的花做鱼饵去钓鱼呢!”这时晓悟却摇摇头说,“槐树种在院子里,尤其是前院,这种布局不太合理啊,尤其是这种稀有种类,就更不好了。”方策搭话道,“是啊,槐树虽然被认为是‘禄’,有种在后院,以期盼后代能出公侯将相,但是其本身属阴,有养魂之性,种在前院就不好了,并且还是两颗,分明是门藏二鬼之局,恐怕对主人不利,有早亡之象,而把这么大一池水安设到院子南部倒是有点意思,南方属火,北方属水,这样布局,却运用了相克必相生的数理,以克而生,颠倒阴阳,暗藏玄机,有几分避世免祸之意。”晓悟点点头,其他人听的却是一头雾水。唐一凡焦急的说,“咱们就别管这树种的对不对了,还是先进去看看把!”罗自寒也随声附和着,“是啊,是啊,还是进去看看,没准里面还有什么宝物呢。”方策说,“好吧,那就进去看看,咦!小丫头哪去了,好像没跟进来,小丫头!”方策向门外喊了两声,只见花灵蕊从影壁外探出半个脑袋撅着嘴说,“方哥哥,我不想进去,这院子让我很不舒服。”这次方策并没有勉强他,而是说,“好吧,池塘里有白的快要透明的鱼,很有意思,你就呆在这看鱼,别乱跑啊!”“嗯,知道啦!”听见方策没强迫她跟着进院子里面,花灵蕊立刻喜笑颜开,蹦蹦跳跳的跑到鱼池边玩去了,其他人继续往里走。

    穿过花园是一排雕梁画栋的回廊,楚笑白“啊”了一声刚要说话,唐一凡和罗自寒就一起对楚笑白说,“你家也有过这样的回廊,是吧?”楚笑白惊讶的说,“是啊,你俩怎们知道的?”唐一凡说,“从还没进大门开始,你都说过好几次‘我家也有过’了。干脆说这就是你家得了。”楚笑白没辩解什么,却说,“是啊,我也觉得奇怪,这里的布局和事物跟我家老宅子几乎一模一样。可我家的老宅子并不在这座城市啊,并且早拆迁了,也不在地下啊!”看着困惑不解的楚笑白,方策若有所思的紧皱着眉头,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劲。猛然间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立刻关上户外灯,抬起了头。

    户外灯虽然熄灭了,但是却没有暗多少,周围的环境依然清晰可见。头顶上灰蒙蒙的,即看不清有多高,也看不到任何光源。看到方策仰着头发呆,另外四人也仰起头,跟着往上看,但上面什么也没有。晓悟轻轻捅了捅方策问,“看什么呢?”方策说,“你不觉得奇怪吗,这里本来是地下,没有任何明显的光源却几乎亮如白昼,并且这里的空间也太大了,以我的目力看个几百米应该不成问题,但我却看不到这里的顶部。”晓悟摸摸光头说,“是啊,或许其中另有蹊跷吧,我们还是继续往里走吧,也许答案就在里面。”

    穿过回廊是一道朱红的内门,门楣上依然装饰着彩绘。正当方策刚要推门而入时,唐一凡指着门的左下角喊道,“你们看,这是什么?”大家顺着唐一凡所指的地方看去,只见那里有一串黑色的字‘中-00352’,正在大家百思不得其解时,罗自寒喊道,“另一扇门的左下角也有字,是‘中-00351’。”方策恍然大悟,向门两边的墙上寻找着,果然每块砖石的左下角都有类似的字符串。而后他看了看大家,又看了看楚笑白说,“这里的建筑就是楚笑白家的老宅,在拆除前将院子的每个部件都做上编号,然后拆开运到这里又重新组装的,这么大的工程量真是不容易啊!”

    楚笑白惊喜的东摸摸西碰碰,眼圈儿都有些红了,他说,“我真的没想到这么多年以后还能在这里见到我家的老宅,我童年少年世代所有的快乐全都在这里,你们快来看,当年我还在这里玩儿过泥巴呢!”他指着回廊下一块平整的略显黄色的地方对大家说,罗自寒撇撇嘴道,“那有什么了不起的,撒尿和泥谁没干过?”话音刚落,就见唐一凡一脸嫌恶的望向他,罗自寒立刻闭了嘴。

    再往前走是就是正房,花灵蕊停下脚步,对方策说,“方哥哥,我不想进去,这院子让我很不舒服。”这次方策并没有勉强他,而是说,“好吧,池塘里有白的快要透明的鱼,你就呆在这别乱跑啊!”花灵蕊乖巧的点点头,退到外面的院子里去。

    楚笑白兴高采烈的带着大家参观他家的老宅,自豪的对他们说,“这里就是我祖父的书房,里面不但有许多珍贵的藏书,还有他老人家多年的收藏品,每一件都价值连城。”听了这话,别人倒还没什么,罗自寒一双眼睛顿时冒出不一样的光彩,说道,“你快带我开开眼界,我总听那些同行说真古董怎么怎么好,就是没见过!”唐一凡接嘴道,“我警告你啊,这都是私人物品,你可别起非分之想!”罗自寒立刻泄了气,不甘心的瞪了他一眼。

    就在大家才要进入书房时,只听一声惨叫响起,好像是花灵蕊的声音。方策身形一顿,立时对他们说,“你们留在这里,小五,你跟我来!”说着,两人以非常人可比的速度冲了出去,却看到花灵蕊的身形腾空吊起,双手双脚被缚在身后,整个人来回摇晃着,发出呼救的声响。晓悟抬头看去,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束缚着花灵蕊的不是别的,正是开在鱼缸上方的墨槐花。此时此刻,那花已经暴涨数十倍,想要把花灵蕊完全包裹在花瓣之中。晓悟大喊一声,“小方,快救人!”自己则闪身扑了上去。

    可就在身形离地的一瞬间,晓悟暗觉不妙。花灵蕊虽然只是个魂体,但已经通过“见习鬼差”的考核,一般的俗物是不能近身的,何况是像现在这样把她完全控制住。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晓悟一咬牙双手合十念动咒语,以金光护身,想要将花灵蕊从妖花口中救出。但他还没碰到花灵蕊的身体,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弹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你!”晓悟一时被气的说不出话来,刚刚弹开他的并不是妖花,而是花灵蕊。小丫头的嘴一张一合,却发不出半点声音,晓悟看不出她要说什么,只听身后方策道,“她是说,那墨槐可以吞噬魂体,一切魂体接近都会被它擒住吞噬,看来我们要想别的办法了!”方策和其他人一起出来,看到面前的情景,都是大惊失色。

    就在这时,一个方方正正的东西闯入晓悟的视线当中,他嘿嘿一笑,将它捡起来握在手中,另一只手结了佛印覆在其上,方策赞赏的点头微笑,就见晓悟抡圆了胳膊把那东西砸了出去,一阵金光闪过,只听一声酷似野兽嚎叫的尖啸声响起,墨槐花猛的收缩,又猛的张开,吐出了被死死束缚住的花灵蕊,迅速的萎靡下去,直至化作一片飞灰。

    “干的好!”方策不由得夸了晓悟一句,连忙过去察看花灵蕊的伤势,好在营救及时,小丫头虽然虚弱,却没有大碍。花灵蕊感激的望向晓悟,“小五,这回真的要谢谢你救了我,不然,不然我就……”花灵蕊一阵头晕目眩说不出话来,晓悟摸摸脑袋笑道,“你别谢我,要谢就谢谢它吧!”他手指着远处躺在地上的半块儿砖头,装作一本正经的道,“善哉善哉,多谢砖兄出手相救啊!”花灵蕊也被他逗的笑了起来。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花灵蕊再也不敢一个人呆在这里,只好跟在方策的身后进了书房。楚笑白第一个走上来小声问道,“出什么事儿了?”方策冲他摇摇头,说,“没什么,回头我再和你说,不要吓到大家了。”花灵蕊惊魂未定,忽然看到罗自寒流着口水站在百宝阁前面,直愣愣的等着一个物件看,不由得好奇道,“你看什么呢,这么出神?”罗自寒眼珠一定不定,脸上却所以满满的羡慕嫉妒恨,他说,“这可真是好东西啊,元朝的窖藏青花,有市无价啊!”

    “哦?”方策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懂的还真不少啊?”罗自寒脸上的表情忽然凝固,很快就咧开嘴笑道,“我哪儿懂什么啊,这不是也倒腾了几天假古董嘛,多少也听说过一点儿!”晓悟走上前去拍拍他的肩膀,说,“是吗,那可真是难得啊,来,咱们再看看这个!”晓悟带着罗自寒转到别处去,方策刻意的在百宝阁上寻找,终于,在一个不起眼儿的角落里看到了那个鼎,他才要上前,就见唐一凡先他一步捧起了那个鼎,口中不住赞道,“好东西啊,好东西!”

    方策微微蹙眉,在还没有触碰到鼎身之前,他只能询问花灵蕊,“小丫头,是它吗?”只见花灵蕊一脸痛苦的表情,很认真的冲他点点头,方策想要亲自确定一下,却见罗自寒莽莽撞撞的冲了过来,一把从唐一凡的手中抢过鼎,睁大眼睛说,“这个,这个应该是真的了吧!咦,怎么这么轻啊?”唐一凡气的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呵斥道,“你干什么,快还给我!万一不注意磕着碰着,把你论斤卖了也赔不起!”他的话犹如佛祖箴言惊的罗自寒一个哆嗦,连忙退后两步,使劲儿咽了一大口口水。

    唐一凡见方策也想细看看这个鼎,连忙捧了过去。方策并没有接过来,只是一只手覆上了鼎身。并没有冰凉的感觉传来,这就说明制作鼎的材料并不是金属类,方策心下稍安,几番波折总算找到它了。也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颤动自脚下传来,所有人都身形一晃,可还不等他们有所反映,脚下忽然一空,立时坠了下去,只听“咔嚓”一声,头上有什么东西挡住了所有的光亮,大家陷入一片漆黑当中。

    后脑的刺痛让楚笑白第一个清醒过来,混杂着火烧般的痛楚迅速让他回忆起昏迷前发生的事情,他们在底下发现了他家的老宅,并找到了真的鼎,然后就莫名其妙的摔了下来。他立刻想到,难道老宅之中是有机关的,而且机关就和那只鼎有关吗?楚笑白躺在冰凉的地上,手脚因为血液的凝滞变得麻木而没有知觉,他试着勾勾手指,却并没有神经牵动肌肉的感觉,他知道,自己已经到了最后的时间。

    他轻咳两声,试着发出声音,幸好他还能说话。楚笑白小声的叫到,“方大哥?唐警官?罗自寒?晓悟?花灵蕊?”一阵细微的声响过后,楚笑白觉得一股寒气逼近,只听花灵蕊在他耳边说,“我在这里,你不要担心,我来帮你!”一双没有任何温度的小手落在楚笑白的胸口,股股凉意穿透他的皮肤直至心底,楚笑白只觉得浑身一阵轻松,紧接着他的手指可以动了。

    花灵蕊说,“以我的能力也只能帮你这么多了,快去看看大家怎么样了。”楚笑白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他只能摸索着向前,却不小心压到一具软绵绵的身体上,只听一声比鬼叫还难听的声音响起,楚笑白立刻被掀翻在地,压在另一个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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