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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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金指派李心月作为“香巴拉彩虹集团”的项目提案代表参加“竞标会”。竞标会当天，李心月穿着一身职业套装，样子干练，手抱文件夹，走到会议室门口。
会议室内，楚之翰和山海集团的秘书坐在一起。
李心月从楚之翰背后走过，经过楚之翰背后的一瞬间，楚之翰神色复杂地闭上了眼睛。但很快，楚之翰的表情就恢复了正常。
参会股东们到齐后，主持人起身说道：“提案方和股东们都到齐了，那我们就开始吧？首先，有请山海公司做出你们的提案。”
山海公司秘书走上前去，打开PPT演示，开始提案，“我们的方案是，‘变废为宝，开发南区酒吧街’……对于要发展旅游业的地方来说，除了景区以外，消遣放松的酒吧一条街也是现在年轻人的好去处，资料显示……”
听着山海公司秘书的提案，股东们频频点头。
李心月低下头记笔记，心中暗暗佩服央金的判断力，因为这个提案跟央金预计的一样，走赚钱的娱乐产业，欧阳集团真是有备而来。
山海公司秘书讲完后，轮到“香巴拉彩虹集团”的提案代表李心月提案，她整理了下手上的文件，走上前去，打开PPT演示，开始提案。
“我们的方案是，‘保护传统，细品光阴’，首先，南区是我们小镇里旧建筑最密集的地区之一，有独特的人文景观，和香格里拉的自然风光交相辉映。这是这个开发项目最有价值的部分。我们要发扬这里的优势，以地平线艺术廊为中心，举办一系列人文活动，主题画展、民俗艺术展、古建筑展等等，将更多的目光吸引到这里来……”
股东们很认真地听着，也有人记着笔记。
李心月讲完后，回到座位上坐下。
主持人说：“双方都提案完毕了，我们来进行股东表决投票吧。支持山海公司的人请举手。”
现场，有半数股东举起了手。
主持人：“山海公司酒吧街项目，5票。”
楚之翰和山海公司秘书都神色不安。
主持人又说：“支持香巴拉公司的请举手。
同样是5个人举起了手，李心月也有些神色不安。
主持人宣布：“5比5，打平了。”
大家窃窃私语，议论纷纷，山海公司秘书大声说：“那这怎么办？”
主持人问询地看着股东们：“股东们的意见呢？毕竟投票是你们决定的。”
一个股东提议：“暂时休会20分钟吧，20分钟后，让两家公司做出新一轮补充提案，我们再做表决。”
其余股东们纷纷附和：“张老板说得对，我们暂时休会吧，看下一轮的提案还能有什么进展。”
李心月、楚之翰、山海公司秘书都点点头。
大家正要起身离开时，金小天走进来：“不用休会了。现在就可以补充提案。”
大家抬起头，金小天推门而进，气喘吁吁，头上还带着汗。
李心月满脸惊讶地看着金小天。
楚之翰的脸上也露出意外的表情。
金小天满不在乎地扫视一周，拽了拽衣领，走到提案桌前：“我是山海公司的金小天，我现在就拿出补充提案。山海公司旗下有几十条运输线，覆盖全国大部分重要地区，如果酒吧街的提案落成，我们旗下的运输线将会为酒吧街运营的餐饮带来极低的成本。”
听到这个新的附加条件，股东们纷纷开始交头接耳。
金小天示意大家安静，他清清嗓子，胸有成竹地继续说：“而且，据我所知，在座的股东，有不少旗下的业务都会涉及运输物流，比如刚才建议休会的张老板。”说时他伸手示意一位股东：“您旗下的农林产品，每个月的物流成本不低吧？假如您投我们一票，您就是我们的VIP客户，以后您的产品，山海物流都给您打6折。怎么样？大家再投票试试看，有多少人支持山海公司？”
果然，在金小天的说辞下，有八位股东都举了手。
金小天得意地环视周围，目光最后落到了李心月身上：“怎么样？现在结果已经很明显了吧？我相信香巴拉公司也不用再投票了。”
李心月在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她没想到半路杀出了个金小天，而自己居然败给了这个昔日的小混混。她越想越生气，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起身快步追了出去。
楚之翰看到李心月出去了，连忙放下手里的文件跟上去。
金小天送走最后一位股东，正准备走，被李心月拦住去路。
金小天问：“你要干嘛？别是输不起吧。”
李心月咬着嘴唇说：“跟我来。”
李心月不由分说地把金小天拉进了旁边的小会议室。
楚之翰走出大会议室，刚好看到李心月把金小天拉进了小会议室，关上了门。金小天看着李心月生气的样子，不屑道：“生气啦？你至于嘛？以前工作的时候你被甲方否掉的案子还少吗？”
“你不觉得你的做法很无耻吗？你这根本就是在变相贿赂！”
“贿赂？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给他们递钱，或者送东西了？知道我们为什么会赢吗？因为人性逐利！他们为什么要提议休会20分钟？就是授意你们拿出更有利益的方案。我不过是正中他们的下怀罢了。你的情怀，你的保护传统，在这里是没有用的。”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被你们破坏的那些传统文化，是多少钱也换不回来的？”
“谁说我们要破坏了？我们这叫改造。”
李心月气得咬紧了嘴唇，看到李心月这么生气，金小天稍微收敛了一点儿，严肃地说：“我劝你别淌这趟浑水了。”
李心月不解：“你什么意思？”
金小天正要开口说话，楚之翰推门进来：“你们聊什么呢？这么热烈。”
李心月生气地：“刚才的提案会，你也看到了！”
楚之翰看看金小天，再看看李心月，打起了圆场：“小天提出的提案确实到位，我要是股东，我也没法拒绝。”楚之翰又对金小天：“我还得多向你学习。”
“我哪能教你啊，这种场合你不是最熟悉吗？你从小跟着你爸还不是见多了。”金小天对楚之翰的恭维感到陌生。
楚之翰有些尴尬：“哪里哪里，我光顾着玩了，一点皮毛都没学到。”说完又转向李心月：“倒是你，你要理解小天，小天这么做，是利益最大化。毕竟大家以后都要开发这个小镇，低头不见抬头见，与其成为对手，不如成为合作伙伴，强强联手。”
李心月失望地摇摇头：“没想到，你居然说出这种话。竟然还要我理解他？算我看错人了。”
金小天看着楚之翰，耸耸肩，一副“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
李心月看着眼前曾经最亲密的两个伙伴，她不敢相信他们会变成现在的样子：“我绝对不会和你们这样利欲熏心的商人联手的，金小天，你等着吧，我不会这么容易就放弃。”
李心月摔门而去，金小天看着她的背影，心想着，“心月，你知不知道，我离任务终结越近，就离你越远。你能不能等到我跟你讲述真相的那天？我们还有没有机会回到从前？”
这时楚之翰感叹起来：“李心月是一点儿都没变啊。倒是你，完全变了个人了。”
金小天毫不在乎地一笑：“那你呢？”
“我只想生存下去。”楚之翰耸耸肩，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
“要真想生存下去，就离这帮人远远的。”金小天再次警告道。
“我要是不走呢？”
“那我就赶你走。”
“那你就试试看。”
“到时候你别怨我下手太狠。”
“你的拳头我领教了，其实也不过如此，你还能怎样？”
金小天看着楚之翰笑了笑，转身离开。楚之翰这才发现自己紧握着拳头。
金小天为山海集团立了功，欧阳先生请他到夜总会喝酒，当众奖励了金小天一块大金表。
金小天推辞着：“欧阳先生，这太贵重了，我……”
“我想给你的，你就接着。我不想给你的，你要也要不到。以后走出去就是代表我山海集团，你没面子就是我没面子。”
金小天连连点头，突然发现辉哥没在，遂问：“咦，辉哥呢？”
欧阳先生故作严肃地对大华：“大华，怎么没通知阿辉？这种事你也能忘了？去叫阿辉一起过来喝酒。”
大华赶紧说：“对不起，欧阳先生，我忘了。”
“那你还不快去！”欧阳催促。
大华走后，欧阳先生拍了拍金小天，意味深长地笑道：“你在不就行了吗。”
不一会，胡志辉进了夜总会，来到欧阳先生和金小天的大桌前。
金小天醉醺醺的，正拿着酒瓶当作话筒唱歌。
欧阳先生看到胡志辉进来，对金小天说：“金小天，你看谁来了？”
金小天转过身来看到胡志辉，笑得满脸灿烂：“呦，辉哥来了，来来来喝酒，喝酒。”
金小天把酒瓶递过去，胡志辉摆手拒绝，在欧阳先生身边坐下：“老板，今天好兴致啊。”
“那可不，今天是小天的大日子啊，在代表大会上让央金的集团输得颜面无存，值得庆祝！来，大伙儿敬小天一杯！”
众人纷纷举杯：“敬天哥！”
金小天继续装醉：“谢谢，谢谢，谢谢大家，没你们我也不行啊，来来来，喝！”
金小天坐到欧阳先生身边，一副醉态道：“老板，我跟你说啊，这次我去运货，辉哥他不去。今天我请他喝酒，他又不喝，你说他是不是老了？”
金小天酒后狂言，胡志辉面色难看。
欧阳先生从中挑气：“阿辉，他说你老了，你怎么想？”
胡志辉赔笑：“他喝多了。”
“我，没喝多，我清醒着呢。我求你帮我，你就不敢去。我一个人，后面是刘昆的杀手，前面有条子封路，我一个人我。”
胡志辉变了脸色，喝斥道：“小天，你醉了，别乱说话了。”
金小天把酒杯一摔，发起火来：“我乱说什么了！我拜你当大哥，你顾我死活吗？你没胆子就算了，我自己去就自己去，怎么样？我不还是好好地回来了吗！”
胡志辉腾地站起来：“你以为自己翅膀硬了？啊！”
欧阳先生依旧打着哈哈：“哈，你们兄弟俩，别着急慢慢说。”
胡志辉抓住金小天的衣领往外拉：“你跟我回去！”
金小天挣脱他的手，反手就是一拳，眼睛里喷着怒火。
胡志辉也怒了：“反了你了！欧阳先生在这，你敢动手打我！”
大华从后面抱住金小天，金小天继续挣扎着要踢胡志辉。同时，胡志辉也想冲上来，被其他保镖拉住。
场面乱作一团。
欧阳先生站起来：“好了，我说一句。”
全场安静下来，金小天也恢复了冷静，欧阳先生拍了拍他的脸，“我们山海集团最重要就是自己人不打自己人。来握个手。”
胡志辉伸出手，金小天没好气地拍了一巴掌，恶狠狠地放话，“以后各做各的。”
胡志辉也瞪着金小天，气得面目狰狞。
喝完这场不欢而散的酒，欧阳先生私下寻问大华：“今天的事，你有什么看法啊？”
大华说：“您是指，金小天和胡志辉？我觉得金小天这个人很有野心，但是老板，你不怕他蹿得太快了吗？他刚出头就对胡志辉这样了。”
“我还怕他不这样呢。你想啊，原来刘昆和刘鹏，已经几乎敢跟我谈条件了，那我就偏偏把生意交给胡志辉和金小天。结果呢？这两个蠢货马上就反水。如果胡志辉和金小天毫无芥蒂，那以后他们不就是新的刘氏兄弟吗？现在多好，阿辉手下没人，做不成大事；而金小天单打独斗，有什么好怕？”
“老板高明。”
欧阳先生神情轻松，手轻轻一挥。大华打开了车里的音响，里面飘出悠扬的古典音乐。
夜深人静，胡志辉正在熄火的车里静静坐着，他神态很安定。
一个人拉开了车门坐进来，摘下头上的兜帽，竟然是金小天。
金小天恭恭敬敬地喊了声：“辉哥。”
胡志辉见到金小天，并没有意外，嗯了一声。
金小天问：“我还是不明白，您为什么要故意让咱俩决裂啊？”
胡志辉冷笑了一声：“欧阳那个老家伙，怕的就是咱俩走得近，现在你和我闹掰，他会非常器重你，而我也就正好清闲下来。”
金小天眼珠转了转，不甘心让胡志辉淡出的样子：“您真的想洗手不干了？那我怎么办呀？”
“短期之内，一切照常就行了，你不是想干大事吗，我帮你做到了。”
“谢谢辉哥，我就是觉得，您这样，回报太少了。”
胡志辉笑了笑：“钱这种东西，我本来就不太在意，够花就行了。给欧阳当狗，提心吊胆，太累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金小天无奈地点点头。
胡志辉摸了摸脸颊：“说起来，你打我那拳，够狠的啊。”
“对不起，辉哥，我怕不来真的，会被看出破绽。”
“算了，好自为之吧，天哥。”胡志辉意味深长拍了拍金小天的肩膀，下车离去。
楚之翰在画廊门外铺着红毯，挂起了彩帘，亲自站在大门口望着远方。
一排车队驶来，停在路边，楚之翰赶忙上前迎接。
头车下来的是欧阳，金小天紧随其后，后面车辆的客人中有几名外国人，客人们穿着考究，像是名流之辈，随之还有一批拿着相机的媒体人蜂拥而至。
楚之翰和画廊工作人员把客人们迎进内室。楚之翰边走边说：“欧阳先生！真没想到您带这么多人来捧场，我以为就几个。”
“没什么，发了个朋友圈帮你宣传，好多人我也不认识。事情能不能办成，看你自己表现了。”
画廊内布置得比以往更加精美，众人各自品鉴着。楚之翰兴奋地客人们介绍展品，并在欧阳引荐下和几位外国人握手、寒暄。
欧阳用英文向大家介绍：“皮特先生，艾伦先生。这家画廊是很有投资前途的，而且我们山海集团正在把整个地平线小镇打造成超一流的商业、文化、艺术的新核心。有兴趣的话，投资可要趁早。”
艾伦点了点头，“这里看起来我们倒是很满意，可是我听说似乎有些传闻不太好。”
楚之翰惭愧地低下了头。
欧阳又说：“一点小小的商业纠纷，媒体总是夸大宣传。艺术的东西，总是伴有争议。”
艾伦等人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对楚之翰说：“楚先生，我们需要回去开会讨论，晚一点告诉你结果。不过，我个人很喜欢这里。再见。”
楚之翰欣喜道：“谢谢艾伦先生，谢谢欧阳先生！”
看到楚之翰跟欧阳打得火热，金小天暗想：“楚之翰这个家伙，好好的上海不呆，跑到这里来和欧阳他们搅在一起。如果只是为了解决家庭债务危机，那为什么又要刻意来和我拉关系？他到底想干什么？”
金小天私下将欧阳与楚之翰合作的事情告诉了辉哥，并问：“辉哥，你真打算让欧阳跟那个楚之翰合作啊？”
胡志辉疑问：“怎么，你担心什么？”
“楚之翰这小子，本身是比较单纯，但我也没看出他有什么商业天分。现在楚鸿飞还出了事，又不知道他对内幕了解多少。我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算了吧。”
“你说得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清白的生意，我们如果找理由不做，那才是节外生枝。”胡志辉驳回了金小天的计划。
金小天不知所措，但他必须要想办法让楚之翰远离欧阳，远离险恶的环境。
金小天派天蝎把楚之翰叫来，楚之翰面无表情地走到金小天面前，“你找我什么事？”
金小天摆出一副上司的面孔，“我听说你被李心月强迫撤股啦？”
“我送给她的股份，她收下了，然后让我出局了。不过，这关你什么事？”
“我是山海集团的总代表，你说呢？”看到金小天瞪起了眼，楚之翰竟然开始示弱：“好，天哥，要我现在给你汇报吗？”
“好，你就说说，这一路上，你基本也没干成什么事。路上遇到敲竹杠的，还得我出面帮你摆平；李心月出了事，需要我站出来主持局面；现在，你连自己的公司都保不住，就这么拱手相让了？”
楚之翰忍着怒气，仍然克制地回道：“金小天经理，你到底想说什么？”
“经理我对你的业务能力很担忧啊。为了集团的利益，我必须得考虑这个问题。”
“天哥，我是不如你懂，你教教我吧，怎么才能爬的这么快？是捧臭脚呢，还是要去干一些见不得光的事？”
金小天对他话里的讽刺毫不在乎，摇了摇头：“山海集团这块烫手山芋，你是啃不来的。我劝你早点离开，免得追悔莫及。”
楚之翰冷笑一声：“我有什么可后悔的，难道你还想杀我不成？”
“我怎么会杀你呢，我是为你好啊。”
“呵呵，谢谢天哥。我挺好的。”楚之翰拿起文件夹转身就走。
金小天坐在桌子上，沉声说道：“你进进出出都是自己一个人，小心点。”
楚之翰闻言停步，转过身大步走回金小天面前：“你威胁我？”
“好心提醒你，也叫威胁？”
“我告诉你，最好别有让我能收拾你的一天！”
金小天眼神变了，他一把抓住楚之翰把他推到墙上：“好啊，你终于说出实话了！你从一开始就有目的对不对！说，你进山海集团到底想干什么？！”
这时，有人敲了敲会议室的门，金小天看过去，天蝎正在门口，有点好奇地往里看，“天哥，该去工地看看了。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知道了。”金小天松开手，瞪了一眼楚之翰，转身向门口走去。
那一刻金小天终于明白了，楚之翰靠近欧阳，为的是破坏欧阳的集团。
央金指派李心月作为“香巴拉彩虹集团”的项目提案代表参加“竞标会”。竞标会当天，李心月穿着一身职业套装，样子干练，手抱文件夹，走到会议室门口。
会议室内，楚之翰和山海集团的秘书坐在一起。
李心月从楚之翰背后走过，经过楚之翰背后的一瞬间，楚之翰神色复杂地闭上了眼睛。但很快，楚之翰的表情就恢复了正常。
参会股东们到齐后，主持人起身说道：“提案方和股东们都到齐了，那我们就开始吧？首先，有请山海公司做出你们的提案。”
山海公司秘书走上前去，打开PPT演示，开始提案，“我们的方案是，‘变废为宝，开发南区酒吧街’……对于要发展旅游业的地方来说，除了景区以外，消遣放松的酒吧一条街也是现在年轻人的好去处，资料显示……”
听着山海公司秘书的提案，股东们频频点头。
李心月低下头记笔记，心中暗暗佩服央金的判断力，因为这个提案跟央金预计的一样，走赚钱的娱乐产业，欧阳集团真是有备而来。
山海公司秘书讲完后，轮到“香巴拉彩虹集团”的提案代表李心月提案，她整理了下手上的文件，走上前去，打开PPT演示，开始提案。
“我们的方案是，‘保护传统，细品光阴’，首先，南区是我们小镇里旧建筑最密集的地区之一，有独特的人文景观，和香格里拉的自然风光交相辉映。这是这个开发项目最有价值的部分。我们要发扬这里的优势，以地平线艺术廊为中心，举办一系列人文活动，主题画展、民俗艺术展、古建筑展等等，将更多的目光吸引到这里来……”
股东们很认真地听着，也有人记着笔记。
李心月讲完后，回到座位上坐下。
主持人说：“双方都提案完毕了，我们来进行股东表决投票吧。支持山海公司的人请举手。”
现场，有半数股东举起了手。
主持人：“山海公司酒吧街项目，5票。”
楚之翰和山海公司秘书都神色不安。
主持人又说：“支持香巴拉公司的请举手。
同样是5个人举起了手，李心月也有些神色不安。
主持人宣布：“5比5，打平了。”
大家窃窃私语，议论纷纷，山海公司秘书大声说：“那这怎么办？”
主持人问询地看着股东们：“股东们的意见呢？毕竟投票是你们决定的。”
一个股东提议：“暂时休会20分钟吧，20分钟后，让两家公司做出新一轮补充提案，我们再做表决。”
其余股东们纷纷附和：“张老板说得对，我们暂时休会吧，看下一轮的提案还能有什么进展。”
李心月、楚之翰、山海公司秘书都点点头。
大家正要起身离开时，金小天走进来：“不用休会了。现在就可以补充提案。”
大家抬起头，金小天推门而进，气喘吁吁，头上还带着汗。
李心月满脸惊讶地看着金小天。
楚之翰的脸上也露出意外的表情。
金小天满不在乎地扫视一周，拽了拽衣领，走到提案桌前：“我是山海公司的金小天，我现在就拿出补充提案。山海公司旗下有几十条运输线，覆盖全国大部分重要地区，如果酒吧街的提案落成，我们旗下的运输线将会为酒吧街运营的餐饮带来极低的成本。”
听到这个新的附加条件，股东们纷纷开始交头接耳。
金小天示意大家安静，他清清嗓子，胸有成竹地继续说：“而且，据我所知，在座的股东，有不少旗下的业务都会涉及运输物流，比如刚才建议休会的张老板。”说时他伸手示意一位股东：“您旗下的农林产品，每个月的物流成本不低吧？假如您投我们一票，您就是我们的VIP客户，以后您的产品，山海物流都给您打6折。怎么样？大家再投票试试看，有多少人支持山海公司？”
果然，在金小天的说辞下，有八位股东都举了手。
金小天得意地环视周围，目光最后落到了李心月身上：“怎么样？现在结果已经很明显了吧？我相信香巴拉公司也不用再投票了。”
李心月在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她没想到半路杀出了个金小天，而自己居然败给了这个昔日的小混混。她越想越生气，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起身快步追了出去。
楚之翰看到李心月出去了，连忙放下手里的文件跟上去。
金小天送走最后一位股东，正准备走，被李心月拦住去路。
金小天问：“你要干嘛？别是输不起吧。”
李心月咬着嘴唇说：“跟我来。”
李心月不由分说地把金小天拉进了旁边的小会议室。
楚之翰走出大会议室，刚好看到李心月把金小天拉进了小会议室，关上了门。金小天看着李心月生气的样子，不屑道：“生气啦？你至于嘛？以前工作的时候你被甲方否掉的案子还少吗？”
“你不觉得你的做法很无耻吗？你这根本就是在变相贿赂！”
“贿赂？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给他们递钱，或者送东西了？知道我们为什么会赢吗？因为人性逐利！他们为什么要提议休会20分钟？就是授意你们拿出更有利益的方案。我不过是正中他们的下怀罢了。你的情怀，你的保护传统，在这里是没有用的。”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被你们破坏的那些传统文化，是多少钱也换不回来的？”
“谁说我们要破坏了？我们这叫改造。”
李心月气得咬紧了嘴唇，看到李心月这么生气，金小天稍微收敛了一点儿，严肃地说：“我劝你别淌这趟浑水了。”
李心月不解：“你什么意思？”
金小天正要开口说话，楚之翰推门进来：“你们聊什么呢？这么热烈。”
李心月生气地：“刚才的提案会，你也看到了！”
楚之翰看看金小天，再看看李心月，打起了圆场：“小天提出的提案确实到位，我要是股东，我也没法拒绝。”楚之翰又对金小天：“我还得多向你学习。”
“我哪能教你啊，这种场合你不是最熟悉吗？你从小跟着你爸还不是见多了。”金小天对楚之翰的恭维感到陌生。
楚之翰有些尴尬：“哪里哪里，我光顾着玩了，一点皮毛都没学到。”说完又转向李心月：“倒是你，你要理解小天，小天这么做，是利益最大化。毕竟大家以后都要开发这个小镇，低头不见抬头见，与其成为对手，不如成为合作伙伴，强强联手。”
李心月失望地摇摇头：“没想到，你居然说出这种话。竟然还要我理解他？算我看错人了。”
金小天看着楚之翰，耸耸肩，一副“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
李心月看着眼前曾经最亲密的两个伙伴，她不敢相信他们会变成现在的样子：“我绝对不会和你们这样利欲熏心的商人联手的，金小天，你等着吧，我不会这么容易就放弃。”
李心月摔门而去，金小天看着她的背影，心想着，“心月，你知不知道，我离任务终结越近，就离你越远。你能不能等到我跟你讲述真相的那天？我们还有没有机会回到从前？”
这时楚之翰感叹起来：“李心月是一点儿都没变啊。倒是你，完全变了个人了。”
金小天毫不在乎地一笑：“那你呢？”
“我只想生存下去。”楚之翰耸耸肩，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
“要真想生存下去，就离这帮人远远的。”金小天再次警告道。
“我要是不走呢？”
“那我就赶你走。”
“那你就试试看。”
“到时候你别怨我下手太狠。”
“你的拳头我领教了，其实也不过如此，你还能怎样？”
金小天看着楚之翰笑了笑，转身离开。楚之翰这才发现自己紧握着拳头。
金小天为山海集团立了功，欧阳先生请他到夜总会喝酒，当众奖励了金小天一块大金表。
金小天推辞着：“欧阳先生，这太贵重了，我……”
“我想给你的，你就接着。我不想给你的，你要也要不到。以后走出去就是代表我山海集团，你没面子就是我没面子。”
金小天连连点头，突然发现辉哥没在，遂问：“咦，辉哥呢？”
欧阳先生故作严肃地对大华：“大华，怎么没通知阿辉？这种事你也能忘了？去叫阿辉一起过来喝酒。”
大华赶紧说：“对不起，欧阳先生，我忘了。”
“那你还不快去！”欧阳催促。
大华走后，欧阳先生拍了拍金小天，意味深长地笑道：“你在不就行了吗。”
不一会，胡志辉进了夜总会，来到欧阳先生和金小天的大桌前。
金小天醉醺醺的，正拿着酒瓶当作话筒唱歌。
欧阳先生看到胡志辉进来，对金小天说：“金小天，你看谁来了？”
金小天转过身来看到胡志辉，笑得满脸灿烂：“呦，辉哥来了，来来来喝酒，喝酒。”
金小天把酒瓶递过去，胡志辉摆手拒绝，在欧阳先生身边坐下：“老板，今天好兴致啊。”
“那可不，今天是小天的大日子啊，在代表大会上让央金的集团输得颜面无存，值得庆祝！来，大伙儿敬小天一杯！”
众人纷纷举杯：“敬天哥！”
金小天继续装醉：“谢谢，谢谢，谢谢大家，没你们我也不行啊，来来来，喝！”
金小天坐到欧阳先生身边，一副醉态道：“老板，我跟你说啊，这次我去运货，辉哥他不去。今天我请他喝酒，他又不喝，你说他是不是老了？”
金小天酒后狂言，胡志辉面色难看。
欧阳先生从中挑气：“阿辉，他说你老了，你怎么想？”
胡志辉赔笑：“他喝多了。”
“我，没喝多，我清醒着呢。我求你帮我，你就不敢去。我一个人，后面是刘昆的杀手，前面有条子封路，我一个人我。”
胡志辉变了脸色，喝斥道：“小天，你醉了，别乱说话了。”
金小天把酒杯一摔，发起火来：“我乱说什么了！我拜你当大哥，你顾我死活吗？你没胆子就算了，我自己去就自己去，怎么样？我不还是好好地回来了吗！”
胡志辉腾地站起来：“你以为自己翅膀硬了？啊！”
欧阳先生依旧打着哈哈：“哈，你们兄弟俩，别着急慢慢说。”
胡志辉抓住金小天的衣领往外拉：“你跟我回去！”
金小天挣脱他的手，反手就是一拳，眼睛里喷着怒火。
胡志辉也怒了：“反了你了！欧阳先生在这，你敢动手打我！”
大华从后面抱住金小天，金小天继续挣扎着要踢胡志辉。同时，胡志辉也想冲上来，被其他保镖拉住。
场面乱作一团。
欧阳先生站起来：“好了，我说一句。”
全场安静下来，金小天也恢复了冷静，欧阳先生拍了拍他的脸，“我们山海集团最重要就是自己人不打自己人。来握个手。”
胡志辉伸出手，金小天没好气地拍了一巴掌，恶狠狠地放话，“以后各做各的。”
胡志辉也瞪着金小天，气得面目狰狞。
喝完这场不欢而散的酒，欧阳先生私下寻问大华：“今天的事，你有什么看法啊？”
大华说：“您是指，金小天和胡志辉？我觉得金小天这个人很有野心，但是老板，你不怕他蹿得太快了吗？他刚出头就对胡志辉这样了。”
“我还怕他不这样呢。你想啊，原来刘昆和刘鹏，已经几乎敢跟我谈条件了，那我就偏偏把生意交给胡志辉和金小天。结果呢？这两个蠢货马上就反水。如果胡志辉和金小天毫无芥蒂，那以后他们不就是新的刘氏兄弟吗？现在多好，阿辉手下没人，做不成大事；而金小天单打独斗，有什么好怕？”
“老板高明。”
欧阳先生神情轻松，手轻轻一挥。大华打开了车里的音响，里面飘出悠扬的古典音乐。
夜深人静，胡志辉正在熄火的车里静静坐着，他神态很安定。
一个人拉开了车门坐进来，摘下头上的兜帽，竟然是金小天。
金小天恭恭敬敬地喊了声：“辉哥。”
胡志辉见到金小天，并没有意外，嗯了一声。
金小天问：“我还是不明白，您为什么要故意让咱俩决裂啊？”
胡志辉冷笑了一声：“欧阳那个老家伙，怕的就是咱俩走得近，现在你和我闹掰，他会非常器重你，而我也就正好清闲下来。”
金小天眼珠转了转，不甘心让胡志辉淡出的样子：“您真的想洗手不干了？那我怎么办呀？”
“短期之内，一切照常就行了，你不是想干大事吗，我帮你做到了。”
“谢谢辉哥，我就是觉得，您这样，回报太少了。”
胡志辉笑了笑：“钱这种东西，我本来就不太在意，够花就行了。给欧阳当狗，提心吊胆，太累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金小天无奈地点点头。
胡志辉摸了摸脸颊：“说起来，你打我那拳，够狠的啊。”
“对不起，辉哥，我怕不来真的，会被看出破绽。”
“算了，好自为之吧，天哥。”胡志辉意味深长拍了拍金小天的肩膀，下车离去。
楚之翰在画廊门外铺着红毯，挂起了彩帘，亲自站在大门口望着远方。
一排车队驶来，停在路边，楚之翰赶忙上前迎接。
头车下来的是欧阳，金小天紧随其后，后面车辆的客人中有几名外国人，客人们穿着考究，像是名流之辈，随之还有一批拿着相机的媒体人蜂拥而至。
楚之翰和画廊工作人员把客人们迎进内室。楚之翰边走边说：“欧阳先生！真没想到您带这么多人来捧场，我以为就几个。”
“没什么，发了个朋友圈帮你宣传，好多人我也不认识。事情能不能办成，看你自己表现了。”
画廊内布置得比以往更加精美，众人各自品鉴着。楚之翰兴奋地客人们介绍展品，并在欧阳引荐下和几位外国人握手、寒暄。
欧阳用英文向大家介绍：“皮特先生，艾伦先生。这家画廊是很有投资前途的，而且我们山海集团正在把整个地平线小镇打造成超一流的商业、文化、艺术的新核心。有兴趣的话，投资可要趁早。”
艾伦点了点头，“这里看起来我们倒是很满意，可是我听说似乎有些传闻不太好。”
楚之翰惭愧地低下了头。
欧阳又说：“一点小小的商业纠纷，媒体总是夸大宣传。艺术的东西，总是伴有争议。”
艾伦等人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对楚之翰说：“楚先生，我们需要回去开会讨论，晚一点告诉你结果。不过，我个人很喜欢这里。再见。”
楚之翰欣喜道：“谢谢艾伦先生，谢谢欧阳先生！”
看到楚之翰跟欧阳打得火热，金小天暗想：“楚之翰这个家伙，好好的上海不呆，跑到这里来和欧阳他们搅在一起。如果只是为了解决家庭债务危机，那为什么又要刻意来和我拉关系？他到底想干什么？”
金小天私下将欧阳与楚之翰合作的事情告诉了辉哥，并问：“辉哥，你真打算让欧阳跟那个楚之翰合作啊？”
胡志辉疑问：“怎么，你担心什么？”
“楚之翰这小子，本身是比较单纯，但我也没看出他有什么商业天分。现在楚鸿飞还出了事，又不知道他对内幕了解多少。我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算了吧。”
“你说得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清白的生意，我们如果找理由不做，那才是节外生枝。”胡志辉驳回了金小天的计划。
金小天不知所措，但他必须要想办法让楚之翰远离欧阳，远离险恶的环境。
金小天派天蝎把楚之翰叫来，楚之翰面无表情地走到金小天面前，“你找我什么事？”
金小天摆出一副上司的面孔，“我听说你被李心月强迫撤股啦？”
“我送给她的股份，她收下了，然后让我出局了。不过，这关你什么事？”
“我是山海集团的总代表，你说呢？”看到金小天瞪起了眼，楚之翰竟然开始示弱：“好，天哥，要我现在给你汇报吗？”
“好，你就说说，这一路上，你基本也没干成什么事。路上遇到敲竹杠的，还得我出面帮你摆平；李心月出了事，需要我站出来主持局面；现在，你连自己的公司都保不住，就这么拱手相让了？”
楚之翰忍着怒气，仍然克制地回道：“金小天经理，你到底想说什么？”
“经理我对你的业务能力很担忧啊。为了集团的利益，我必须得考虑这个问题。”
“天哥，我是不如你懂，你教教我吧，怎么才能爬的这么快？是捧臭脚呢，还是要去干一些见不得光的事？”
金小天对他话里的讽刺毫不在乎，摇了摇头：“山海集团这块烫手山芋，你是啃不来的。我劝你早点离开，免得追悔莫及。”
楚之翰冷笑一声：“我有什么可后悔的，难道你还想杀我不成？”
“我怎么会杀你呢，我是为你好啊。”
“呵呵，谢谢天哥。我挺好的。”楚之翰拿起文件夹转身就走。
金小天坐在桌子上，沉声说道：“你进进出出都是自己一个人，小心点。”
楚之翰闻言停步，转过身大步走回金小天面前：“你威胁我？”
“好心提醒你，也叫威胁？”
“我告诉你，最好别有让我能收拾你的一天！”
金小天眼神变了，他一把抓住楚之翰把他推到墙上：“好啊，你终于说出实话了！你从一开始就有目的对不对！说，你进山海集团到底想干什么？！”
这时，有人敲了敲会议室的门，金小天看过去，天蝎正在门口，有点好奇地往里看，“天哥，该去工地看看了。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知道了。”金小天松开手，瞪了一眼楚之翰，转身向门口走去。
那一刻金小天终于明白了，楚之翰靠近欧阳，为的是破坏欧阳的集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