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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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梦总觉得心里慌慌的,不知道要发生些什么事。大约三点多钟,她带着烦燥不安的心,赶回办公室。本想处理刚刚递上来的文件,却苦于心神不宁,只能停下手中的工作。

    想着这两个孩子不会有事吧,便给幼儿园去了电话,却不想,幼儿园的老师也正郁闷着呢。

    今天早晨,李雅然做了几块很地道的香港甜点分别给昊宸和艾米丽一人带了一块。

    就在下午小朋友们吃零食的时候,昊宸拿出奶奶做的甜点,很得意地走到楚瑞的身旁道:“楚胖子,我奶奶给我做的,你看。”他拿出甜点在楚瑞的眼前晃了晃。

    楚瑞看着那甜点,自己没见过,也没吃过,不过看上去肯定好吃,他流着口水嬉皮笑脸地说道:“你分我一点呗,我以后一定多多带好吃的给你。”

    “以后你要管我叫老大。”昊宸想到可儿告诉过他,黑社会是最厉害的,人见人怕的组织。黑社会里最厉害的人,都叫老大。

    “是,老大。”楚瑞打了个立正叫道。

    “这还差不多。”昊宸满意地点点头,将手中的甜点掰成两半,递给楚瑞一半道:“你尝尝,可好吃呢。”说着美美地吃起自己的那一份。

    “真香。”楚瑞咬了一口大声说。

    “香吧!我奶奶做的。”昊宸可是得意得狠呢。

    “恩,好吃。你奶奶真厉害。”楚瑞边吃边点着头。

    就在这时,昊宸看到艾米丽抹着眼泪,哭哭涕涕地走进他们班级。平时艾米丽进来,昊宸都如避蛇蝎般避开她。今天看到她竟然哭着进来,小家伙竟然拽拽地走过去:“你怎么了?”边说边将手中的甜点送进嘴里。

    “昊宸。”艾米丽大哭着。

    “咋了?”昊宸看着她哭,心里边也有些不是滋味。

    “呜……”艾米丽看看他手里的甜点,指指自己的班级,然后又大哭起来。

    “啊?”昊宸看着她的表情和动作,想了想:“他们抢你东西吃?”

    “呜……”艾米丽听不懂多少中文,但这个抢字还是明白的,边哭边点着头。

    “楚胖子,跟我走。”昊宸说罢向楚瑞招招手。

    “是老大。”楚瑞忙跟着他走出班级。

    昊宸带着二小来到艾米丽的班级,他看到那个外国小男孩格里的桌上正放着和他手中一模一样的甜点,而格里却蹲在地方哭着。

    “就是他抢了艾米丽的点心,上。”昊宸说罢带着楚瑞来到格里面前,不问青红皂白暴打格里。

    格里的确是抢了艾米丽的点心,因为那点心看上去是那样诱人。然而,却不想艾米丽也是个厉害的角色,被他抢走点心之后,情急之下咬在格里的手腕上,那牙印至今还留在格里的腕上,格里正看着手上的牙印哭着。疼啊,真的好疼啊!

    艾米丽看到格里被自己咬哭,吓得也大哭起来。点心被格里抢去了,如今格里又被自己咬伤了,她害怕自己被老师骂,便哭着去找了昊宸。

    昊宸哪里知道艾米丽已经把这小子咬了,气恼着冲上来,只因为他不允许别人欺负“他的人”!是的,在他的幼小心里,楚瑞和艾米丽已经是他的人了,谁要敢惹他们,他会不择手段的。

    格里心里委屈得很,本来为了一块吃的,已经被艾米丽咬了,如今又挨了这两个魔鬼一顿暴打,他五眼青的小脸上,泪水横流。

    昊宸忽然看到格里的手臂上有一排小牙印,顿时明白,他刚刚一定被艾米丽咬了,所以才会蹲在地上痛哭着。想到他被咬后自己又打了他,忙停下来想着办法。

    “你们住手。”英文班的老师许小铃赶回来看到这情景大叫着。而楚瑞还没看到老师过来,又一拳击向格里。

    许小铃看着这小子竟然无视她的存在,右手揪住他脖子后边的肉将他拎到自己的面前说道:“你没看到我过来了吗?”

    “老师!”楚瑞这才看到老师,不禁愣了一下。

    昊宸则攥着小拳头,示意让他哭。楚瑞小小年纪,哪能明白他的意思。昊宸见状气得瞪了他一眼,向身后的艾米丽做出快哭的手势。

    艾米丽一看当即明白,“哇”地一声大哭起来。许小铃看到艾米丽大声哭起来,很郁闷地揉揉太阳穴,这两个小子已经是学校里出名的小恶魔了,如果又来一个卡哇伊一样的小恶魔,却还在自己班里闹事,她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走上前看着艾米丽用英语问道:“艾米丽,你为什么哭啊。”艾米丽却不回答,只是一个劲地哭。是啊,她咋说呢,说自己三个人为了一块点心,已经接连打了格里两顿了吗?

    “欧阳昊宸。”许小铃回头看着昊宸问道:“你们为什么打格里?艾米丽为什么也会哭呢?”

    “老师,格里抢艾米丽的点心,还打了艾米丽。”昊宸的小脚在地上划着圈,撒着谎。心里暗忖:如果告诉老师真相,自己就理亏了。老师一定会罚他们到操场去站着的,而格里又听不懂中文,嘿嘿,他坏坏地想着不禁笑了起来……

    “哦?”许小铃看着他的坏笑,很是纳闷他话里的真实性,但她真的看到了格里桌子上的点心。又看看艾米丽哭得小脸通红的样子,她也只能暂时相信了昊宸的话……

    许小铃走到格里身边,将这可怜的孩子抱起来,看看他那小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样子,苦恼地不知道该如何向他的家长讲述这种这件事。哪家的家长不疼自己的孩子,他的父母看到孩子被打成这样,一定会很生气的。

    想到此,擦去格里脸上的泪痕。回头看着昊宸道:“老师不是告诉过你们,如果小朋友抢你们的零食,你们就告诉老师吗?为什么私自打人呢?这样的小朋友,老师就不喜欢了。”

    “……老师,我们错了。”昊宸也看着惨不忍睹的格里,忙拉着二人向老师道歉。

    “去操场罚站去。”许小铃无奈看着三人,能说什么,必竟是格里挑起的事端。

    “是。”三个小家伙忙跑向操场。许小铃则很无奈地看看格里,抹去他脸上的泪,抱着他走向医务室,先为他涂些药膏吧……

    在操场上,艾米丽很崇拜地看着昊宸,偷偷地在他的小脸上亲了一口。知道他不愿意让自己亲,所以明着不行,她就来暗的。

    “啊。”昊宸使劲白了她一眼,退到一边惶恐地看着她,惹得楚胖子哈哈大笑着。

    水梦听到老师讲完,心里很是对不住那格里小同学,忙向老师道歉,表示回去后要好好教训他。

    又将电话打给可儿,可儿很是激动地告诉她:已经办完了人事档案,现在她已经正式开始上学了。水梦笑了笑,嘱咐她好好学习,回家的时候要注意所乘坐的车次,不要在路上跟陌生人搭话等等。挂断电话后,她又给家里打了电话,欧阳妈妈说昊月的病情已经渐渐好转,并说家里一切都好,让她安心养伤,过几日便到北京来看她。再次挂断后,她将电话拔回到家里。想着家里还有一份牵挂,不禁暗自苦笑,人啊,这心能分出多少份呢。只认识两天的老人家,竟然也会让自己牵肠挂肚了。

    李雅然也觉得心里慌慌的,躺在床上也无法入眠,看着时钟还不到四点,此时,还没到接昊宸和艾米丽的时间。她在客厅与厨房间来回走动着,想踏实下来准备晚饭,却又不知为何总是不能让自己静下来。

    正在这时,客厅内刺耳的铃声响了起来。她忙操起电话。

    “阿姨。”

    “梦儿啊。怎么了?”

    “您没事吧?烧已经完全退了吗?”

    “恩,已经没事了。”

    “哦。”水梦缓缓地应着,想着都没发生什么事情,怎么自己的心里会如此慌乱呢?

    “怎么了?公司的事情不顺利吗?”李雅然听到她有些心不在焉。

    “没有,公司这边的事情很顺利。只是……”

    “怎么了?”

    “只是这心里一阵阵慌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刚刚已经给家里还有昊宸的幼儿园和可儿都打过电话,他们也没发生什么事情,所以想到是不是您的烧又严重了,结果您也没什么事,所以不知道究竟是哪里不对。”

    “你也感觉到心里慌慌的吗?”李雅然失口问道。

    “是啊。”水梦接着又问道:“阿姨也感到不安吗?”

    “恩,是的。”李雅然忽然想到了儿子,莫非儿子出事了吗?如果说能让她们这两个女人同时为之不安的,除了儿子,谁还能有这种杀伤力。

    “阿姨,你怎么了?”水梦听到那边的沉默和慌乱。

    “没事。”李雅然忙应声道:“有时候啊就是心理做怪。你踏实工作,不会有什么事情的,如果有事,早有电话来了。是不是?”

    “可是……”水梦想着也是,却也在瞬间想到了李默,她要给李默打个电话。

    “别多想,有时候也是因为操劳过度,才会有这些不安的心理因素。”李雅然想着,也许儿子出事了。

    “那好,我先挂断电话了。”水梦说罢,挂断电话,直接用手机拔打着李默的电话。

    这是她第一次给李默打电话!

    关机!

    同时,李雅然也拔打着李默的电话!

    关机!

    李雅然开始不安起来,她想到了朱丽亚,忙又拔通了朱丽亚的电话。

    关机!

    李雅然有些慌了,儿子一定是出事了,否则怎么会一直关机,她盯着电话开始发呆,儿子,你千万不要出事,妈咪正在帮你抢媳妇啊!

    五时左右,齐昂和阙志敲响了水梦的办公室。

    “请进。”水梦正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眼神早已不知漂到了何处。李默,你千万不要有事……

    “老大。”齐昂叫了她一声。

    “请坐。”水梦知道二人是来与她商定最后的设计图的。但她实是不能安心地坐在椅子上听二人的汇报,于是,她站在办公桌前,双手环胸看二人在茶几上打开图纸,并一张张地展示给她看。同时,二人又详细讲解着每一个改动的地方最后的定稿方案。水梦强迫自己专心地听着二人的讲解,并就其中几处提出疑问,二人以专业的角度给出了另她满意的答案。晚八时,他们将设计图纸敲定。水梦嘱咐齐昂,将电子文档准备妥当,以备明天视频会议使用,之后,便允许二人离开了。

    心慌没有停止,她看着腕上的手表,已经八点多了,便又拔了李默的电话,依然是关机状态。负气地喃喃自语着:“以后再也不给你打电话。”边说边收拾了公文包,走出办公室。意外地发现丁丽竟然还在。

    “怎么还没回去?”她停下脚步问道。

    “您还没走,我怕您有事找我。就没有离开。”丁丽笑着说。

    “以后不用等我,你家离的太远,你又是女孩子,回去得太晚不安全。”

    “恩,我马上就走。”丁丽说着背起挎包来跟着水梦走出办公室。

    看着眼前这丫头的机灵劲,水梦心中一动问道:“丁丽。”

    “恩?”

    “有男朋友吗?”

    “还没有,我想先将家里的条件改善一下,以后再考虑这件事情。”丁丽的脸微微有些红润。

    “哪天,我给你介绍一个人认识怎么样?”她想到了郑可。

    “啊?”丁丽吃惊地看着自己的上司,她……还有当红娘的嗜好吗?

    “怎么了?我也是人啊。”水梦笑了笑道:“而且当红娘,促成一段婚姻,在我老家那边传说,是会有福报的啊。”

    “呵呵……”丁丽看着总裁,她竟然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我的班长郑可,是一个很出色的男人。有机会见见面怎么样?”水梦不死心地说。郑可追自己多年,而自己的心不在他身上,那不妨为他寻找一位值得他爱的女孩子,也不枉他认识自己一场了。

    她又想到保罗,哎,这个帅气又多金的英国贵族,该给介绍一个什么样的呢?她忽地发现,自己竟然喜欢当红娘了……

    次日上午,朱丽亚安然抵达伦敦Heathrow机场。父亲已经派了司机在机场等候。她上了车后打开手机,意外地发现竟然有境内的电话。知道是李雅然打来的,她看看司机,知道此时不是讲话之所,便又关掉了手机。

    莫名的心里一阵烦燥,想着可能是因为即将到来的订婚仪式,才会产生这种不安吧。李默还没有想出办法,所以她才会回来想通过母亲,来求求父亲,看父亲是否会取消这场交易婚姻。

    家在英国伦敦的远郊区,是一座小型的城堡。

    回到家,她的贴身侍女黑人血奴急忙跑了出来:“小姐,您回来了?”

    “恩。妈咪在家吗?”

    “恩,在呢。夫人知道您今天回来,一直在等着您呢。”血奴说罢接过司机递过来的行李箱。

    “恩,爹地最近在做什么?”

    “爵爷每天仍是很晚才回来。嘱咐我们要为小姐的婚礼做好准备呢,还给我办了护照,让我过几天就过去香港照顾您呢。”

    “恩。知道了。”朱丽亚知道这场婚礼在父亲那已然成定局,也许只能通过母亲来想办法了,她想到李雅然所说的,如果能拖延就尽量想办法拖延婚期。

    进得大厅,母亲珍妮正等着她,看到女儿回来热情地上前与之拥抱。

    “朱丽亚,婚期已经近了,怎么还赶回来了呢?”

    “妈咪,能拜托您一件事吗?”

    “恩?怎么了?”

    “妈咪,朱丽亚有自己爱的男人,您能让父亲收回成命吗?”朱丽亚看着母亲,她心里也知道在家中的地位比父亲还要高一等,因为母亲的家族比她的家族等级要高。

    “朱丽亚?”珍妮看着女儿,愣了一下。

    “妈咪,我是真的很爱他,求您成全吧。”

    “他是谁?还有比祝寒更让我女人动心的人吗?”

    “妈咪,他是祝寒的手下,叫高刚。”

    “高刚?”珍妮没有说话,只是一个手下,恐怕自己没办法劝动丈夫。

    “妈咪,我们真心相爱着,求您劝劝爹地吧。”

    “朱丽亚,我们家是名门,又只有你一个女儿。如果你嫁给一个保镖,你叫你爹地和哥哥们的颜面往哪放呢。”

    “可是我不喜欢祝寒啊,跟他在一起,会让我痛苦得死掉的。”

    “恐怕不行。”珍妮站起身,走到窗前道:“妈咪也不能同意你的做法。爱情只是一种昙花一现的美丽,而面包才是维系婚姻的纽带。不要为了爱情,而放弃饱饮琼浆玉露的机会。不要为了那爱情,去风餐露宿。”

    “……”朱丽亚看着母亲的背影,泪流了下来。母亲一向很是豁达,并且非常疼爱自己,因为她是家中七个孩子唯一一个女儿,所以从小就被母亲宠着长大的。然而,这个时候,母亲却也不站在自己的立场了。

    “朱丽亚,不要妄想忤逆你父亲的命令。他已经向所有的人宣布了你的婚礼,你认为这个时候,他还会收回成命吗?我虽然没见过你爱的那个男人,但是妈咪不敢肯定他会给你,你所要的幸福。所以,你还是和祝寒在一起吧,你们才是真的门当户对。”

    “什么叫门当户对,就象您吗?一个高傲的贵族,嫁给自己不爱的另一个贵族。组成一个他人都羡慕的家庭吗?”朱丽亚伤心地大叫着。她不能压抑心里的慌乱,总象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使她镇定不下来。

    “你应该去休息了。坐飞机久了,肯定有些累了。”珍妮看看刚送行李下来的血奴道:“血奴,扶小姐回房间。”

    “是。”血奴走到朱丽亚眼前,向她使着眼色,示意她先回房去,让夫人静静。

    朱丽亚只能任由血奴将自己扶回房间。她不会认输,她要据理力争,她需要母亲的帮助。

    回到房间,她让血奴先暂时退了出去,自己则拿起手机拔打李默的电话。然而,李默竟然关机了。

    她又拔打了祝启荣的电话。

    “伯父,您好。”

    “朱丽亚吗?”祝启荣很是喜欢这个儿媳妇,必竟她有着显赫的家族,有着很显贵的社会地位。

    “伯父,李大哥到纽约了吗?”

    “你还不知道吗?”祝避荣想了想道:“默儿在香港机场遭到袭击,所以没有来美国。”

    “啊?”朱丽亚忽然想到,高刚是李默的贴身保镖,李默受到袭击,高刚当时必然在场,她的心忽然颤抖起来。莫非内心刚刚涌来的不安,是因为高刚吗?

    “默儿没事。”祝启荣以为朱丽亚在为李默担心忙又说道:“已经传出确切的消息,默儿当时只是左臂受伤,他的保镖高刚为默儿挡了七枪。”

    “啊?”朱丽亚当即觉得天眩地转,高刚,为李默挡了七枪?那他还有命在吗?“伯父,那高刚怎么样了?”她颤抖着问道。不想听到祝启荣的回答,因为她可以想象那回答也许让自己无法接受。

    “医院已经宣布医治无效了。不过,默儿只是受了轻伤。高刚是个好样的,我们要记住,曾有个人为默儿失去了生命。”祝启荣认为朱丽亚一定是担心害怕了,必竟她只是个女人。却不想她的颤抖是因为那逝去的生命。

    朱丽亚听到祝启荣的话,泪瞬间流了下来,这位开放的英国贵族女郎接受不了这个残酷的现实,昨天走的时候,她还在那温柔的眸子里,解读着爱恋。今天,他就离开自己了吗?这不可能。

    “默儿的伤势不是很严重,他现在正四处剿杀敌人。我想他应该已经知道袭击者是谁了。天天在空中飞,所以才会关了手机。不过你别着急,我一有消息就告诉你。但是却要请你父亲谅解,你们订婚仪式可能要向后延迟了。”祝启荣很抱歉地说着,不止因为这次的袭击事件,更是因为美国这边的帮会问题暂时还无法打理完毕。

    “哦。”朱丽亚挂断了电话,她的泪狂泄而出,再也无法抑制地号啕大哭起来。她无法接受高刚的离开。无法接受这样的命运安排。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看着号码,又是香港方面的。

    “您好。”朱丽亚抽咽着接过电话。

    “您好,是朱丽亚小姐吗?”阿龙听到对方的声音,想到她可能已经知道了结果。

    “是我。”朱丽亚猜想可能是李默的手下,可能是来报丧的。

    “朱丽亚小姐,我是阿龙,您记得我吗?”

    “阿龙?高刚他……”朱丽亚当然知道阿龙,他和高刚同样都是李默的贴身保镖,生死弟兄。她很想从阿龙的口中,听到高刚的死讯是假的。

    “朱丽亚小姐,老大交待我们,请您迅速坐飞机转至澳门。老大目前正在东南亚,希望您能代她参加高刚的追悼会。”

    “为什么要去澳门。”朱丽亚的泪涌了出来,高刚真的死了。

    “中国人讲求落叶归根。高刚的老家在澳门,所以老大表示,想将他的尸体运回澳门安葬。”阿龙的声音里也透着一抹悲哀。

    “我不参加可以吗?”朱丽亚颤抖的声音,听得让人心痛。

    “朱丽亚小姐,您是老大未来的夫人,只能由您代表老大来主持这场追悼会。所以,属下希望您能够参加。必竟这是老大交待的。”

    “可是……可是……”朱丽亚流着泪无法回答。

    “请您准备一下吧,如果您今天不方便,明天启程也可以。”

    “好吧。”朱丽亚想到自己的确应该过去,必竟高刚在没有入土之前,自己还是能看他一眼的。她脑海里出现高刚的脸,那脸上再看不到温柔的眼睛,再没有了一丝爱恋的笑容,她看着众人在她眼前,将高刚装进棺木,葬进了澳门最繁华的墓地里。而她则哭得昏死了地去。她还看到高刚在临下葬的那一刻向她招着手,她就这样跟着跳了进去。是的,她要去陪他,至死不渝。想到此她叫着阿龙的名字:“阿龙。”

    “在。”

    “我坐明天早晨的飞机去澳门。”

    “是。属下界时到机场接您。”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医院宣布了死亡通知书后。老大已经吩咐将一千万抚恤金发放到他的家人手里了。”

    “死亡通知书……”朱丽亚的眼睛里缓流淌着滚烫的泪,死亡通知书……她的爱人的死亡通知书……她挂断电话,再次失声痛哭起来。和高刚相识的种种不禁在脑海中滚动着。

    爱情这东西就是这样奇妙,第一次见到高刚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那时候的朱丽亚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女孩子,因为是英国贵族,又是家中的独女,每日里除了读书,参加上流社会的交际之外,便是到世界各地游玩。

    三年前的冬季,父亲表示要带他到纽约去拜见一位老朋友祝启荣。当时的朱丽亚很纳闷,父亲是个重男轻女的人,为何此次会带她去拜访他的朋友。

    初次见到高刚,就在青和帮纽约总部。高刚就站在李默的身后,而当时的李默则是一个很狂妄,很叛逆的人物。对于朱丽亚与他父亲的到来没有一丝热情。只因为他知道,这只是父亲为他安排的又一次相亲而已。

    祝启荣安排李默带着朱丽亚到美国各大洲游玩。李默表面答应着,私下却派高刚保护朱丽亚,带朱丽亚到各处游玩。

    做为李默贴身保镖的高刚,没去香港之前在大陆是一名特级武警。他为人正直,在与朱丽亚相处的过程中,虽然深深地喜欢上这位大方的英国姑娘,却从未表露丝毫,只因他知道,这是老太爷为老大指定的女人。

    在高刚陪伴保护的日子里,朱丽亚渐渐地爱上了这位中国小伙子,虽然他出身卑微。也只是一名私人保镖,但是她却看到这男人骨子里的豪迈。她喜欢这种男人,不似李默那样冷血,却又有着大男人的孤傲。她能够清楚地感受到这男人对自己的细心和体贴,每每在自己需要帮助的时候,他总会及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虽然表面看来,他是在保护自己,却让她深深地感受到他的无微不至的关怀。

    她还清楚地记得高刚听闻李默兄弟惨死时,高刚的表情。那天的酒桌上,高刚第一次失控醉了酒。醉酒后的他流下了少见的男儿泪,使朱丽亚为之心碎。他们兄弟之间,有着怎么样的手足之情呢?她好想走进他的内心深处,去了解他,并触动他的灵魂,也让他爱上自己。

    高刚喝得烂醉如泥,他知道老大此时正在老挝屠杀复仇。他即担心老大的安危,又不能弃朱丽亚于不顾,只因在他的心里,朱丽亚已如自己的生命一般。是的,他爱着她!深深地爱着她。在这个山雨欲来的时候,他不敢也不能将朱丽亚一个人扔在外面,因为他知道,也许有人正盯着这位被祝启荣钦点的儿媳妇呢!他要保护她,让她不受到一丝伤害,就像保护老大一样,必要时,可以为她付出自己的生命。

    看着高刚倒在酒桌上,朱丽亚缓缓起身,性感的唇,轻轻地吻了吻他男性刚毅的脸,这个男人,孤傲又感性。她努力地将他的身子倚靠着自己,扶他回了房间。

    高刚不能想到,一场醉酒竟然让自己犯下了如此大的错误。当他醒来的时候,朱丽亚正躺在他怀里酣睡,在那脸上,有着甜甜的幸福的笑容。

    “我做了什么?”高刚懊悔地敲着自己的头。自己对老大的女人做了什么?自己还算是人吗?该怎么办?他想到了自杀谢罪。

    就在这时,朱丽亚醒了过来,看着高刚那自责的样子说了句:“我爱你。”

    高刚看着抱住自己胳膊不肯放手的朱丽亚,沉声地说:“您是老大的女人。”

    “我根本不爱你们老大,他连正眼也不肯看我一眼。”朱丽亚看着他道:“难道我们相处这么久,你查觉不到我对你的爱吗?”

    “但是,您是老大的女人。”

    “我不是!我是你的女人。”朱丽亚看着哭着说道:“我是你的女人。你不许把我推给任何人。”

    高刚何尝不明白朱丽亚对自己的情义,他看着朱丽亚脸上的泪以及那抹坚定,他为之心动了,从此,二人开始了长期的地下恋情……

    “小姐。”血奴打开门看了床上痛哭的朱丽亚走过来道:“小姐,您别哭了,您这样身体会吃不消的。”

    朱丽亚仿佛听不到血奴的说话,一味地将自己陷入甜蜜的回忆里。

    血奴看她不理会自己,又看看门口站立的珍妮。珍妮向她摆摆手,示意让她出去。

    血奴轻声说道:“小姐,夫人来了。”说罢退了出去。

    “朱丽亚。”珍妮走进房门,看着床上大哭的女儿,走过去叫了一声。

    “不要叫我。”朱丽亚抬起头,珍妮吃惊地发现,痛哭的女儿眼里竟然流出了血泪,那血与泪混在一起,已然会变成了黑色。

    “朱丽亚。”珍妮心疼地抱住女儿,只是因为这婚姻吗?是怎么样的悲痛,能让她流出血泪呢?

    “妈咪。”朱丽亚痛哭着。

    “别哭了宝贝。”珍妮拍着她的后背,想到难得女儿能拥有一段不涉及名利的爱情,不禁也为之动容。她缓缓说道:“妈咪跟你爹地商量一下,看能否改变这个计划。”

    “没用了。”朱丽亚从珍妮的怀里退出来,哭着说道:“没用了,没用了。”

    “怎么了?”看着她失神的双眼,珍妮心疼地问道。

    “没用了,一切都晚了。”朱丽亚看着母亲:“他死了。”

    “什么?”珍妮大惊失色:“怎么会……怎么会死了?”

    “祝寒在香港机场被人袭击,他为了保护他身中数枪。刚刚伯父已经告诉我,抢救无效,医院方已经下了死亡通知书。”朱丽亚的眼神里空洞得有些骇人。

    “哦?”珍妮看着女儿的眼神,心痛地上前抱住她,痛苦地说道:“上帝啊,为什么会这样。”

    “妈咪,他走了。他就这样不要我了,我还有什么存在的价值了。”朱丽亚脱离母亲的怀抱任由泪水滚落也不去擦拭。

    “朱丽亚。”珍妮吃惊地看着女儿。心疼地抹着她眼里流出来的泪,其实她也很羡慕这种至真的爱情,谁让她当年就是“门当户对”下衍生的产物呢?只是,女儿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她怎么如此不负责任?她难道忘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吗?

    “不要管我。妈咪,让我一个人静静。”朱丽亚躲开母亲的手,缓缓地走了出去。

    看着女儿的背影,珍妮一阵心痛,这该如何是好。本打算上楼告诉女儿,她已经决定试着与丈夫沟通,为女儿争取幸福。却不想,那个能够带给女儿幸福感的男人,已然辞世……

    “高刚”朱丽亚失神地坐在花园里,凝视着身旁欲绽放的花蕾。

    忽然,她看到那花儿绽放开来,花心上一抹浅浅的红色正在向她微笑。她愤然揪下那花握在手中道:“都说草木无情,果然不假。我种你养你栽培你,你却在我最痛苦的时候笑得如此灿烂。”说罢她将花扔到地上,脚踏上去将花踩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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