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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岁多点的孩子……

    梦里的事情交迭从眼前走过, 程祈宁握着香囊的手指更加用力,她问身边的侍女:“这孩子是……”

    “回姑娘,这是宫里头最小的皇子, 名顾銮。”

    程祈宁的指尖有些泛凉。

    她没认错。

    她那个梦……当真是真实得不像话,梦过的人, 居然真的能遇见。

    原本以为现在可以不怕了, 但是在她对上了这个小皇子的眼睛的时候,心底又开始战栗了。

    程祈宁晃神的片刻,那个被太监扛住的小孩子忽然死命挣扎了起来,咬了太监一口, 脚尖一触到地,立刻飞快地跑到了程祈宁的身后。

    他的眼睛瞪得溜圆, 却露着怯, 脏兮兮的小手似乎是想去拽程祈宁的襦裙下摆, 又瑟缩着将手收了回来。

    前面的这些动静很快将宝珠公主引来了,宝珠公主看见了躲在程祈宁身后的小童,立刻追了过来:“顾銮!你怎么又从冷宫跑出来了!”

    程祈宁的面色不太好看,她都不想回头去看这个孩子一眼。

    梦里的他一杯毒酒要了她的命。

    她不会因为一个梦就记了这个孩子的仇,想要对付这个孩子,但是也绝对不可能对这个孩子释放善意,她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

    顾銮抬起眼来看着宝珠公主, 小脸儿上满是脏兮兮的东西, 只一双眼睛是明亮的, 干净得像是林间的小鹿一样, 他瘪了瘪嘴:“皇姐,我饿。”

    宝珠公主顿住步子,叹了一口气。

    她绕到程祈宁的身后,想顾銮牵出来,可是顾銮却非站在程祈宁的身边,又往程祈宁的身前凑了凑。

    “顾銮,你这次是跑到行云宫来了,是你运气好,若是你跑到旁的地方,指不定就被人杖杀了,你可知道?”宝珠公主盯着顾銮那双可怜兮兮的眼睛问道。

    程祈宁并未回头看一眼宝珠公主和顾銮交谈的状况,只是在默默听着,听到这里的时候,她想起了许多东西。

    梦里她入宫的时候,被皇后污为灾星打入冷宫,好像就是因为遇到了被人欺负的顾銮,出手救了他,才有了后来的一些事。

    顾銮的眼角带上了几滴泪:“皇姐,我饿。”

    还是他最开始说的那句话。

    宝珠公主拧起了眉头。

    约莫是那些往冷宫中送饭食的侍女太监又欺负顾銮了。

    顾銮是冷宫妃嫔所出的皇子,从出生到现在大楚皇帝都没看过他一眼,宫中的人踩低捧高,自然瞧不起他,甚至连一些侍女太监受了委屈,都会拿着顾銮出气。

    宝珠公主怜悯自己的这个皇弟,但是又不敢在明面上出手保护。

    她的母妃不止一次提醒过她,一定不要和顾銮有任何关系,顾銮的生母意图谋害皇上,虽未得逞但是也伤了大楚皇帝的身子,母妃爱戴父皇,便恨极了顾銮的生母,也恨极了顾銮。

    不止是她母妃,连父皇也是,父皇也讨厌极了顾銮,宝珠公主还害怕自己若是对待顾銮太好,会同时让母妃与父皇不开心,从此不再喜欢她。

    宝珠公主深深地看了顾銮一眼,听着小童委委屈屈的一句“皇姐,我饿”,想着自己的那些顾虑,内疚到说不出话来。

    她不能帮顾銮,她不可能因为顾銮而去惹母妃和父皇不高兴。

    “把他给我送回冷宫去。”宝珠公主甩了袖,扬声对几个太监说道。

    那几个太监立刻上来把顾銮给抱住了。

    五岁的小童,本就比不上大人的力气,又饿了许久,五个他怕是都打不过一个太监,更何况是五个太监过来对付一个他。

    顾銮很快又被人给扛在了肩头,这次还有另外的几个太监在旁边按着顾銮的身子,就怕他像刚才那样逃了。

    程祈宁在跟着有些怏怏不乐的宝珠公主往行云宫里走的时候,回头望了一眼。

    小童颠颠地被太监扛在肩头,看上去就不舒服,却拼命高仰着脑袋,咬着牙不掉泪,不哭,也不闹。

    他在看着程祈宁。

    虽然没有哭,但是小鹿一样胆怯清澈的眼睛眼角挂着泪,目光里带着绝望。

    一个五岁的孩子,目光里就有着绝望。

    宝珠公主这时候也转过身来,也看见了自己的弟弟这般可怜的样子,她一下子拽住了程祈宁的衣袖:“念念,我刚刚对他是不是太凶了。”

    宝珠公主垂下了脑袋,语气怏怏:“可是我是为了他好,要是他再一次一次从冷宫中跑出来,说不定真的就没命了。”

    这后宫,向来是个能吃人的地方,顾銮一个五岁的孩子,没娘护没爹疼,又怎么自保?

    “可是我也不能对他太好……”宝珠公主的语气又弱了几分,“我若是对他好,母妃与父皇便会对我不好,念念,你说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程祈宁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宝珠,你这样做是没错的。”

    她和宝珠一样,她因为自己的那个梦,见顾銮可怜,就算自己有能力,也不会出手相救。

    宝珠公主又抬眼朝着顾銮的方向看了一眼,见长长的宫道上已经没有了顾銮的身影,她的心里忽然酸涩到有些难受。

    “念念,你在此处等待我片刻。”宝珠公主说完,突然跑进了行云宫。

    她找到了个侍女,吩咐道:“去御膳房找些点心,送到冷宫那边去,给顾銮,莫说是我送的。”

    侍女应了喏,出了行云宫。

    宝珠公主这才找到了程祈宁,将程祈宁带进了行云宫来了。

    因着偶遇顾銮一事,宝珠公主与程祈宁的心情都算不得太高兴,两人凑在一起下了会儿棋,宝珠公主便想邀着程祈宁到后花园去逛逛。

    程祈宁倒是喜欢看花看草,欣然应了。

    还没出行云宫,就看见唐尧气势汹汹地朝着这边走过来了。

    在苏老太太六十寿宴之后,安国公在宴后亲自将唐尧给捉回了安国公府,算起来,程祈宁与他已有三四日没见了。

    宝珠公主看见唐尧来了,还有些吃惊:“表哥怎么来了?”

    要知道她这表哥一向难请,有些时候,她想邀请他进宫来陪她玩,都被他找事情推脱了,现在怎么自己主动进宫来了。

    看见了身侧站着的程祈宁,宝珠公主像是猜到了什么,心里有种猜透了别人秘密的兴奋,又一想,在唐尧的心里根本没她这个表妹,抬眼看着唐尧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怒意。

    程祈宁则是奇怪于唐尧的出现,偏头看着宝珠公主:“你把你表哥叫来了?”

    想着宝珠那日戏谑她的那句,程祈宁现在看见了唐尧还有些不自在。

    唐尧这时候已经到了程祈宁和宝珠公主的面前了。

    少年的眉间带着不悦,神色全然不同往日,十分严肃肃穆。

    “你们方才看见顾銮了?”嗓音也很沙哑。

    宝珠公主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表哥,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果然见到了。

    唐尧的眼里瞬间划过了一丝狠戾。

    到了后花园之后,两个小姑娘挽着胳膊在花丛间走着,宝珠公主看看花又看看程祈宁,看了看程祈宁又看看花,终于忍不住停住步子,对着程祈宁耳语道:“念念你瞧瞧我表哥,一直跟着咱们,要知道他之前从来不会陪着我到这边来。”

    程祈宁总觉得宝珠公主话里有话,抿了抿唇瞧了眼唐尧的方向,对上了唐尧有些忧忡的目光,程祈宁还有些惊讶。

    认识唐尧以来,唐尧一直是一副不知世间忧愁为何物的模样,现在他的眼里怎么装着这么深的忧虑?

    宝珠公主的性子不安定,在后花园里走了不过几百步,把顾銮的事情暂时忘却了之后,就又生出了旁的念头,拽着程祈宁要去宫中的凉亭钓鱼。

    被唐尧冷冷看了一眼,说了句“今日日头太盛,不适宜在外走动太久”,宝珠公主缩了缩脖子,歇了去凉亭的念头。

    几人回到了行云宫的时候,遇见了礼部尚书的女儿李棠如。

    李棠如是宝珠公主的伴读,从六岁开始,大多数时间就住在宫中。

    宝珠公主显然未料到李棠如现在来找她,只淡淡看过去一眼。

    李棠如则是紧忙到了宝珠公主面前,刚想问宝珠公主些什么,看见了跟在宝珠公主身后的程祈宁,她的身子顿住,又皱起眉头,问道:“姑娘是?”

    “东宁侯府,程祈宁。”

    听见程祈宁自报家门,李棠如也跟道:“礼部尚书李正期嫡次女,李棠如。”

    其实程祈宁不说自己是谁,李棠如也认识。

    苏老太太六十寿宴之后,许多人都见了程祈宁,惊为天人,这几日京城中的贵女圈子里,对程祈宁的议论声很多。

    李棠如有些不服气。

    这才几日?程祈宁的风头就快要压过她了。

    李棠如在韶京中是久负盛名、才貌双全的贵女,又是大楚皇帝最疼爱的宝珠公主的伴读,封头正盛,乍然出来了个程祈宁抢了她的风头,她的心里十分不舒服。

    苏老太太六十寿宴上,她没能和程祈宁说上话,现在倒是有了机会,李棠如款款移动了步子走到了程祈宁的身边,脸上带着笑:“程二姑娘,我听说你刚从江南回来,不知江南的风景比起韶京如何?哪一处更好些?”

    程祈宁看这李棠如面容姣好,说出来话倒是咄咄逼人,笑着说了句:“一南一北,风景自然不同,若说哪处好哪处差,世人常倒此心安处是吾乡,我倒是觉得两处都好。”

    李棠如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最开始她看这程祈宁,只觉得可能是个草包美人,空有容貌没有才学,可是听她说话倒也知道分寸、进退有度,似乎并不是她想的那样的。

    这让李棠如的心里更加不服气了起来:“我自小未曾离开韶京过,一直陪着公主在宫中长大,倒是很好奇,江南那边,女子可是能去读书?不知程二姑娘又读了些什么书?”

    宝珠公主闻言皱了皱眉:“李棠如,这是我的行云宫,你怎站在我的宫里,盘问我的客人?”

    程祈宁扯了扯顾宝珠的衣角。

    李棠如果然变了脸色,又扯起了笑:“公主莫要生气,我也是瞧着程二姑娘,觉得心里喜欢,就同她多说了两句。”

    想到了什么,李棠如的脸上笑容更深:“公主,棠如眼下来找您,就是想问问,季先生前几日布置的作业,您可有做完?”

    宝珠公主平素最不喜欢的便是学习,听见了李棠如的话脸色先沉了沉,目光中满是苦大仇深,又不想让这李棠如好过,她挺胸昂头:“一早就做完了。”

    “这作业可不少,我足足写了三个时辰才写完,听闻公主这几日,日日在行云宫虚度时光,哪来的时间做完这些作业?”李棠如显然是不信。

    宝珠公主气得想跺脚,却是扬起笑对李棠如说道:“我又不笨,不过一会儿就能做完的作业,哪用得着三个时辰。”

    李棠如被宝珠公主的嚣张样子气得喉头一哽。

    她跺了跺脚:“若是到时候先生检查作业,公主的出了差错,挨了戒尺,可别怪棠如没过来提醒您!”

    “既然只是来提醒我这件事的,提醒完了,能走了吗?”宝珠公主显然很不喜欢自己的这位伴读,开口送客之后就挪开了目光,看了眼程祈宁,又看了看站在远处没有上前来的唐尧,“念念,表哥,你们快随我进去吧。”

    表……表哥?李棠如的身子忽然僵住了。

    她抬眼,看见了远远站着,一直望向这边的唐尧,心里忽然有些发慌。

    李棠如很怕唐尧。

    她大哥不知道怎么得罪了唐尧,在早些年前被唐尧打断过腿,后来她们家一直是见唐尧就绕道而行的。

    心里心虚,李棠如赶紧碎着步子离开了这里。

    唐尧只是淡淡扫了一眼李棠如消失的方向,李家与他一早就结下了梁子,当初李棠如的哥哥曾经当街笑话程祈宁的父亲程子颐做的事有损风骨,便让他记在了心里,找机会收拾了一番。

    更何况,现在的皇后就是李家人,他就更没有手下留情。

    现在的皇后,就是当初推动着程祈宁进了冷宫,遇见了顾銮的罪魁祸首。

    李棠如在离开了行云宫之后,心里还是十分不安生,唐尧恶霸的名声实在可怕,再加上她大哥被打断腿恢复了三四年了,至今仍然行动不便,越想越觉得她自己有些危险,就直接去了皇后的东慈宫。

    见到了自己的姑母,李棠如一下子扑到了皇后的怀里:“姑母。”

    皇后端坐在凤座上,堪堪扶住了李棠如的身子:“棠如这是怎了?”

    李棠如的声线有些发抖:“侄女儿在行云宫前,遇见了唐尧。”

    皇后的目光立刻沉了沉。

    福宁长公主一家与皇后的关系并不是十分和睦,在当初封后的时候,福宁长公主是唯一一个出言阻止这件事的人。

    想到了往事,皇后的目光更加不耐烦了起来:“不过是遇见了他,你在害怕什么?”

    李棠如心头就是有着说不出来的害怕,韶京有关唐尧的风言风语太多了,简直把唐尧勾画成了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角色,她没由来打了个冷颤。

    “方才侄女儿去找宝珠公主,是想提醒提醒她,早些完成季先生的作业,可是却遭到了宝珠公主的顶撞,侄女儿为了督促公主尽早完成作业,就严肃了一些,说出来的话也有些不近人情……”

    皇后慈爱亲切地轻轻拍了拍李棠如的后背:“棠如这样做,也是对宝珠好,等她懂事了,就理解你的苦心了。”

    李棠如点头:“可是侄女儿是在担心,这些话被唐尧听了去,以为我在欺负宝珠,这宫中的皇子公主里头,与唐尧关系最好的便是宝珠公主,姑母,你说唐尧会不会报复我?”

    “这……”唐尧任性妄为惯了,皇后也拿不准他会做什么。

    而且当初唐尧曾经将她弟弟唯一的儿子的腿都给打断了,可是因为有福宁长公主和安国公罩着,根本没人敢责难她,她去找大楚皇帝埋怨过,但是大楚皇帝对她的情分已薄,早就不会再听她的话。

    “侄女儿方才看着宝珠公主和程二姑娘进行云宫的时候,唐尧似乎往侄女儿这里看过来一眼,目露凶光,侄女儿实在是害怕。”李棠如说道这里,身子缩了缩,话语间有了哭声。

    “等等。”皇后的身子忽然坐直了许多,“方才你提到的程二姑娘,可是程子颐的女儿程祈宁?”

    李棠如不知姑母为何突然将话题突然岔开了,却是如实点头:“便是东宁侯府行二的嫡系姑娘,程祈宁。”

    皇后的身子靠住了自己的凤座的椅背,闭了闭眼:“宝珠公主与她的关系极好?”

    “看上去确实是如此。”李棠如想到了顾宝珠对待程祈宁的亲昵样子,心里还有些愤愤。

    她都做了顾宝珠八年的伴读了,顾宝珠却是打一开始就不喜欢她,可是她却对一个与她刚刚认识了没几天的程祈宁这么好。

    再联想到现在韶京对程祈宁的夸赞之声,李棠如的心里更是意难平。

    皇后看着自己侄女儿脸上的愤恨与嫉妒,忽然勾唇笑了笑,手指抚摸上了李棠如的面颊:“宝珠公主现在也十二了,竟然还是不识珠玉,本宫倒是得去提点提点宝珠了。”

    “姑母这是何意?”李棠如听见皇后将她比作“珠玉”,心头不由得一阵喜悦,面上却是风平浪静的谦逊模样。

    “东宁侯府的二姑娘,程子颐的女儿。”皇后将这句话念叨了两边,神色忽然变得意味悠长了许多,然后轻轻笑着说道,“当初程子颐因与秀女有纠葛,便将那秀女画丑了许多,毫无君子风度名士风骨,这般品行的人,又怎会养育出好儿女来?”

    李棠如抬起眼来看着自己的姑母:“侄女儿瞧着,这程祈宁倒真是好看极了,就连宝珠公主,也根本不敌她的颜色。”

    “不过一套皮囊罢了。”皇后笑笑,“当初她爹爹不也是京城最受人称道的美男子,最后也只是落得个要飘零离京的下场。”

    神色忽然黯了黯,皇后继续说道:“只是本宫当真没料到,他居然还会回京来,老侯爷也是好胸怀,在知道了那么多之后,居然还想把爵位交由程子颐来承袭。”

    李棠如开始听不懂自己的姑母在说什么了,刚想问几句,就听见皇后说道:“今日之事,棠如不必害怕,不管出了什么事,姑母自会护着你,姑母倒是要嘱咐你一句,你既然是宝珠公主的伴读,就要多为她考虑,宝珠公主年纪小,容易识人不清,她若是交了什么不值得交往的朋友,你可要提醒两句。”

    李棠如赶紧说道:“侄女儿谨遵姑母教诲。”

    皇后娘娘满意地点了点头,挥了挥手:“这些日子以来,本宫的身子有些乏,棠如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就先下去吧,本宫要歇息一会儿。”

    “侄女儿告退。”李棠如听皇后娘娘这样说,赶紧告退了。

    李棠如走后,皇后身边的侍女上前问皇后道:“娘娘可是要到榻上去歇会儿?”

    皇后却是勾唇笑着:“不了,本宫忽然想起,好久未曾巡视着后宫了,过来,帮本宫好生梳洗一番,本宫,要到冷宫去看看。”

    侍女恭敬点头应“喏”,帮皇后梳洗好之后,搀着皇后出了东慈宫的宫门,然后坐上了轿辇,摇摇晃晃地往处在最偏僻的地方的冷宫去了。

    “冷宫”虽有宫字,却并非宫殿,只是一排破旧的屋子。

    皇后娘娘坐着的轿辇远远停了下来,听着冷宫里头传来的女人戚戚哀怨的哭声,勾唇浅浅笑了笑,对站在自己身边的侍女说道:“听听,原先这婉贵妃唱起小曲来嗓子就哀婉动人,现在哭起来也还是这么动听,倒真是难得的好嗓子。”

    皇后娘娘这番话,她身边的侍女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就恭恭敬敬地站在皇后娘娘的身边听着。

    皇后娘娘从头上拔下了个簪子,移动莲步走上前,侍女赶紧推开了屋子,皇后走了进去。

    一股子发霉发烂的破败气息扑面而来,皇后娘娘赶紧用袖子掩住了自己的口鼻,然后才抬起眼来看了眼这屋内。

    屋内除了一张破破烂烂三条腿的木床,其他的,就只剩下了四面墙壁,和缩在角落里哭着的女人。

    皇后一步步走到了女人的面前,蹲下身去:“婉儿。”

    她伸出手,拨开了女人面前散着的头发,有用自己方才从头上拔下来的簪子将她的散发简单绾了绾,然后看着女人哭肿的泪眼,皇后的眼里也泛起了泪花,十分心疼:“婉儿,你说你,怎就将自己逼到了这般田地。”

    原先的婉贵妃,现在的婉才人看见了皇后的面容,这么多时日的委屈更是全部涌上了心头,嚎啕大哭。

    等着婉才人哭完了,看着面前的皇后,忽然跪了下来:“皇后娘娘凤架来此,妾身有失远迎,还请皇后娘娘责罚。”

    “如今婉儿都落入了这般境况,本宫又如何能狠下心来罚你?”皇后的面容温婉,看着婉才人满是愁容的脸,“本宫今日过来,就是想同你说说话。”

    “本宫方才得知,宝珠近些日子和东宁侯府的程二姑娘走得很近,一时间就想起了往事。”

    “程二姑娘?”婉才人的眉头忽然紧紧皱了起来,“皇后娘娘说的,莫不是他的女儿?”

    皇后娘娘抬眼看着婉才人:“正是程子颐的女儿,程祈宁。她现在还在行云宫呢,宝珠与她交好,估计着以后会常常喊她来宫中玩耍。“

    婉才人的眼底忽然迸出了几分恨意。

    当初她不过是在程子颐给她画像的时候,痴迷地多看了程子颐几眼,就惹得他报复,将她的画像画丑了许多。

    若不是后来皇后娘娘早早发现了这件事,并将她安排在御花园偶遇圣上,她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得宠。

    虽然得宠之后,还是落得了个被打入冷宫的结局,但是婉才人对程子颐依旧记恨。

    “程子颐回京了?”婉才人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咬牙切齿。

    “几个月前,东宁侯府的长子病逝,老侯爷就将程子颐叫回来继承了爵位。”

    “东宁侯亲自叫他回来了?”婉才人显然有些吃惊,“可是他不是该以为……”

    “谁能知道东宁侯的心思。”皇后笑笑,“我只是替婉儿你抱不平,如今你落得了这般田地,程子颐却还是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娇妻在怀,儿女成双,很快还要继承东宁侯的爵位,婉儿,你说说,这天道怎么能这样呢?”

    婉才人眼中的恨意更多了许多,咬牙切齿:“老天爷当真待人不公!”

    皇后怜惜地看着她:“本宫无法决定皇上的决定,纵然有心,却也无力,没能将婉儿你救出冷宫,但是本宫带了些首饰过来,你拿着去打点打点那些个宫女太监,在冷宫的日子也不至于太难过。”

    皇后娘娘示意身后的侍女将一个装着各种首饰的檀木盒子抱了出来,她道:“本宫看着你现在这般消瘦的模样,就晓得你在冷宫里过的不是人能过的日子,快,快拿去。”

    婉才人一下子泪流满面,深宫之中,从无真心,偏偏她能得到皇后娘娘的庇护,也不知是前世积了怎样的福分。

    婉才人又一次跪到了皇后娘娘脚侧:“妾身谢谢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的目光始终带着温柔的怜惜:“这偌大的宫墙之中,只有婉儿是本宫的同乡,看见了你,本宫也就想起了塞北的家人,本宫若是不帮你,也觉得会受到故土神明的谴责。”

    ……

    程祈宁离开行云宫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的未时。

    天色还算是敞亮,程祈宁被宫女带着往行云宫外走,没走几步,就被唐尧追了上来。

    被人追上,又看见是唐尧,程祈宁道了一句“世子”,看着唐尧这张清俊的脸,忽然又想起了宝珠公主说的玩笑话,小脸儿就往下垂了垂,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唐尧看着程祈宁,眼中的忧愁不减:“念念今日,可是见着顾銮了?”

    唐尧又提到了顾銮,程祈宁想到了今日所见的那个五岁的小皇子,心里的感觉还有些复杂,只简单地“嗯”了一句。

    “念念觉得顾銮如何?”

    他的语速较之常日,快了许多,手心出了薄薄的一层汗。

    程祈宁歪头看了眼唐尧,见他墨黑的眸子凝视着她,别开眼。

    顾銮说起来,该是唐尧的表弟,程祈宁想到这,说道:“似乎是很好的孩子。”

    其实若是没有那个梦境,程祈宁觉得自己见着了顾銮这样的孩子,应该会是心疼的。

    他那双眼睛多干净,可是却带着满满的绝望。

    身世的悲惨本就能够惹人来同情这个孩子,偏偏这个孩子还一副不服输的样子,不哭不闹,恁的倔强。

    也就让人更加心疼。

    唐尧忽然停住了步子。

    程祈宁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往前走了两步之后才发现唐尧还没有跟上来,她折了回去。

    看着唐尧惨白的脸色,程祈宁被吓了一跳:“世子!”

    转身看见了不远处有个可以歇脚的小凉亭,程祈宁赶紧吩咐唐尧身后跟着的小厮:“快扶你们世子去凉亭里坐下!”

    唐尧在程祈宁最开始惊叫了一声“世子”的时候,还想解释一下自己没事,没开口就听见了程祈宁在吩咐小厮将他带到凉亭,他立刻回应道:“不必去了。”

    她想把他扔在凉亭就不管了?他不要,他还没和她讲清楚顾銮不是个好孩子。

    偏偏开口的时候嗓音格外低沉,让程祈宁听出了几分脆弱。

    她以为他这是在逞强,更加着急了,美眸中带了几分怒火,对唐尧身后的小厮说道:“快将世子扶过去!他若是出了事,我第一个不放过你们。”

    唐尧的心弦猛地动了动,他嗓音沙沙地开口:“念念,你陪我过去?”

    “我自会陪着。”程祈宁只当唐尧是忽然病了,又吩咐她带着的小丫鬟春秀道,“春秀,你回行云宫,去让宝珠公主帮忙叫个太医过来。”

    唐尧赶紧阻止道:“不必让太医来,我去凉亭歇会儿便好。”

    走了两步,唐尧没听见自己身后程祈宁的脚步声,停住了步子,回过头来:“你也要过来。”

    程祈宁跟了上去。

    到了凉亭里坐了下来,唐尧看着坐在自己对侧的程祈宁,怕程祈宁误会他病弱,赶紧解释:“我并不是病了。”

    程祈宁抿了抿唇,她倒是觉得唐尧方才那面色惨白的样子就像是病了,还在逞强。

    想着少年是在逞强,程祈宁也就不戳破:“世子没有病。”

    唐尧很容易就猜出了程祈宁现在在想什么,有些郁闷,他方才只是听见了程祈宁称赞顾銮,才会一时心寒,又正巧走到了前世他抱着她的尸体最后走过的路,一时间心痛到无以复加,才……

    算了。

    不解释了。

    重生的只有他一个,她虽然也略知前世发生的事情,却是黄粱一梦,说多了,她许是会把他当做是一个疯子。

    程祈宁坐在凉亭里陪着唐尧等着,见春秀还是没有回来,有些着急,想去看看。

    唐尧却忽然把她叫住了。

    程祈宁顿住步子看着唐尧从袖里拿出了一封书信,有些困惑:“这是什么?”

    唐尧笑笑:“这是玉郦寺的高僧给你解的梦,高僧这些日子闭关不出门,就让我将这信交给你。”

    程祈宁接了过去:“多谢世子了。”

    唐尧颔首:“左右在这里等着也需要些时辰,念念不若现在就打开看看。”

    那信是他亲笔写的,上面就四个字。

    远离顾銮。

    程祈宁点头,打开了信,一目几行匆匆看完之后,又惊讶地睁大眼睛仔细看了几遍,之后芙蓉面上飞上红霞,小脸儿爆红。

    这怎会是高僧给她解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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