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林家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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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出府, 我的宝玉呢, 怎么还没来!我可怜的珠儿啊,你若是还在,你母亲哪还需要被赶出府去~”王氏直接倒在地上撒泼,这是面子都不想要了。

    贾琏进门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幕,跟着他一道来的宝玉下意识退出去,却被贾琏强硬给拉了进来,他若不在, 怎么能让老太太看清他的能耐。

    连给自个母亲撑腰都不敢, 他还算是个男人嘛?

    赦大老爷依旧随意站在那儿, 只是眼神时刻防备着王氏,若是她发疯想做点什么事来,他贾赦作为头号敌人也得跑为上册。

    “宝玉在这儿,让他说说看该如何处理呗。”贾琏直接把宝玉推倒人群中, 大家的视线再一次齐聚他身上。

    到底是曾经荣国府最受看重的人物,整个贾家谁人不知他是那个生来带玉的哥儿,三老太爷也想看看他到底能说出点什么来。

    贾宝玉一见到二老爷,甚至就缩了,恨不能立刻离开,即便王氏如何拽他, 宝玉还是轻声道, “这事老爷太太们做主便是。”

    三老太爷一怔, 这会儿是真的不敢置信!

    贾赦和贾琏全都冷嘲一哼, 在结局时有宝玉这一句话垫底, 当真好得很。

    赦大老爷展开扇子,笑着道,“既如此,就依了宝玉吧!王氏你若还有什么东西要收拾,期限只到今天,若是你敢跟王子腾喊冤,我就敢去宫里喊冤,告你们王家仗势欺人,欺负我贾家不够,还要欺负林家。”

    说完这霸道的一句话,大房父子两人一道离开了去。

    三老太爷看看屋子里的这些人,再对比刚刚的贾赦父子,突然就悟了,“老太太,政二老爷,这事没得商量,待会儿我会告知族老那儿,必须处理妥当咯,若是你们有意见,我定请了族老把政二老爷除族,如此王家应该不会说什么了吧。”

    贾老太太的眼都眯了起来,“三弟当真如此绝情?”

    “怎么,二嫂还想威胁我?你手上的筹码可不多了,能比得上林如海手上的盐引吗?”说完,三老太爷头也不回得离开了,走得没丝毫顾忌。

    王氏跌落在地,面目狰狞又可怕,可她不敢去王家告状,她真的担心贾赦那混不吝的会去宫里诉苦,若真如此的话,她王家算是完了。

    不过这亏不能白吃,王家人也不是平白让人算计的。

    想清楚后,王氏站起身来整了整容颜。

    政二老爷嫌弃得一哼,“看你做的好事,丢人都丢到金陵去了。”

    王氏没吭声,也没去看贾政,依旧整理着头发,等整得差不多后,才抬眸看向贾政,“二老爷,咱们夫妻一场,你可真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王氏,你还想拉老二下水?别忘了元春和宝玉……”

    “呵,元春和宝玉?这不是老太太应该考虑的吗?我只知道夫妻两个要同甘共苦,等我去了家庙,二老爷就在家里陪我吃斋念佛吧。”

    说完,王氏也走了,走得也很是洒脱。

    老太太一怔之后,气急败坏道,“你这贱人,你就不怕影响到元春和宝玉的前程!”

    王氏可以说是不管不顾了,她想拖贾政下水的心算是铁了,反正贾政做那官也升不了,就那么几个俸禄,还不够他养几个清客的。

    仔细想想,未来没有她和王熙凤补贴,贾政养清客的钱裸睡自个出,怕是他那私房就不剩几个子了,还有元春那儿的银子也不用她操心,那老虔婆自会处理。

    回到荣禧堂,王氏便开始收拾行李,大额的银票小额的碎银全部戴在身上,她那库房里面的东西能带走的也全都带走,总不能便宜了别人。

    整整四个大箱子,装得满满当当都是好货,压得车轱辘都很深,周瑞准备了两架马车,才算是拉得动这些东西。

    府上无人在乎她带走了多少,反正都是她自个的私房,迟早还得带回来的,等王氏带着一院子人离开贾府后,所有人才松了口气。

    眼瞧着事情办成,三老太爷写了封信紧急送去江南,近三年的盐引必须拿到手,不然林如海一卸任,他们贾家就难办了。

    结果信才刚刚寄出去,荣国府才稍稍安生那么一会儿,林家来人了!

    载着一整艘船的货物,林管家都无需贾家人来接,轻车熟路就雇好车来到荣国府侧门前,显然他是准备从这儿进得,如往常一般走角门进那是再无可能的。

    原先他不过一个下人,走角门是正常的,但听到他家大姑娘黛玉也是走得角门,林管家就不那么好说话了。

    门房处的冷擦擦汗,只得放他们进去,因为林家的事,连二太太都被赶出府去了,谁还敢对林家人嚣张。

    一个个大箱子陆续带进去,沉重的模样让荣国府的下人好奇至极,往常林家没银子的传闻,可是经久不息的。

    十来个大箱子被送到荣庆堂院子里,二十几个小厮并十来个姑娘站得小院满满当当。

    鸳鸯看了眼,心中略微有些发苦,这林家人缓过神来竟是这般不好惹,看那管家的模样,便是个油盐不进的高傲姿态,哪想往常那谦虚有礼的模样。

    林管家在江南也是很有体面的人物,大场面见多了哪里还会怕老太太,以前的恭顺守一边,桀骜得让老太太堵得慌。

    再没磕头的待遇,林管家只是躬身抱拳,算是行礼了。

    老太太心里烦得厉害,因为黛玉荣国府快要成京里的笑柄了!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能放任!

    明知道黛玉不知情,老太太还是不想见到她,正好林家来了这么多人,那十几个丫头都是黛玉往常用习惯了的,老太太索性让凤丫头一家回东院住去,她们的院子留给了黛玉,也好让她搬出碧纱橱。

    东院一直都留着贾琏的屋子,甚至比如今他们住着的还要大,只是东院跟荣庆堂之间建了堵墙不好往来,如今大老爷手一挥,让人把墙给拆了,王熙凤换个住处就顺理成章得进行着。

    林管家听闻后并不抱怨,安生得守在碧纱橱,等待琏二奶奶那边的消息。

    琏二奶奶她们东西虽然多,但屋子也就那么小,全部扛走没多久便收拾好了,林管家看着琏二奶奶留下的干净屋子后,很是满意得点点头。

    琏二奶奶是个会做人的,既然得了林家的好,自然想要继续打好关系,不过是顺手而为的事,自然不会忽视,屋子内里里外外都收拾过一回,床和柜子在库房取了新得来,其余就看林妹妹那儿还缺什么了。

    林家带来的东西不少,除了大型家具外,算得上应有尽有,加之黛玉在碧纱橱中也有不少可用的东西,搬过来后,稍稍收拾便能入住。

    红儿是真没想过她们竟然会霸占住二奶奶的院子,这院子不大不小,住下她们几个算是够了的。

    林家的东西一一登记入册后,红儿才改变了自个观点,原来林家竟是如此有钱,难得的布匹首饰一送就送一箱子,她们姑娘用上两年都可不带重样的。

    趁着红儿她们在外头收拾,林管家跟着黛玉坐到已经收拾好的内屋中,林管家打量着如今的黛玉,跟上一回见到的简直是两个人。

    的确如老爷说得那般,姑娘成长得太快了,那个羞涩得小姑娘都成了坦然胆大的大姑娘了。

    “管家坐吧!我有事与你谈!”

    “姑娘请说。”

    “我父亲可否见过四贝勒爷?”

    林管家眉头一挑,没多隐瞒得点点头。

    林黛玉勾唇一笑,“我父亲可否因为我的事,拖慢了四爷的事?”

    林管家瞪大眼,又是点了点头。

    林黛玉满意得笑得欢唱,“那就好,父亲还是疼我的,给我送了这么些东西,算是够用了,对了管家,回去记得告诉父亲,我跟八贝勒爷联手了,十四爷可能后续会去江南,记得多配合些。”

    “姑娘你说什么?八贝勒爷?十四爷?”林管家心头一滞,“姑娘你怎么能……”

    “怎么不能,不拉下四爷来,我父亲怎么做户部尚书?怕是两个户部侍郎都坐不上,只能死在任上,管家你去打听打听,京里可有给我父预留的位置?”

    林管家不做声,因为他知道没有!

    “死在任上我就是个孤女,哪还有依靠可言,所以这是不允许的,我搞了事,得罪了荣国府,父亲若是不进京,怕是要给我收尸了,还有,我不喜欢贾宝玉,那就是个废物,所以八贝勒爷很重要,他在京里地位不小,也是我唯一遇到的可用之人。”

    林管家深深叹息,“难为姑娘了!”

    “管家回去多劝劝父亲,要想做孤臣,也得在京里做,好歹衷心能被看见,也能被保住,在江南天高皇帝远的,死了就死了呗,反正又见不着面。”

    “是,老奴回去一定劝解老爷,不过老爷如今已然不放心荣国府,再老奴进京前,就递了折子入宫,姑娘可接到了宫里的召唤?”

    林黛玉摇摇头,“未曾接到任何消息,可能还在考量吧,我去了八贝勒府,十四爷闹着要去江南,对圣上影响会很大吧!不过不要紧,还是可以平衡的,十四爷会取代四爷,到时候我便是十四爷的福晋,这个位置足够我衣食无忧了。”

    林管家眉头微蹙,总觉得姑娘的变化实在太大了,都已经深知朝中大事了。

    林黛玉看出他的疑惑,微笑道,“这些还是父亲昔日教导我的,好歹我也是上过一年学,学过一些经济仕途的东西,算得上有其父必有其女吧,父亲是个老狐狸,我难道会是个兔子?”

    林管家忍不住笑出声来,“姑娘说得对,咱们老爷还是很厉害的,就是太轴听不得劝,若是姑娘能这样刺激他,没准老爷气得当天就想回京呢。”

    “嗯,那是最好的。”黛玉又掏出个荷包来,“这个交给父亲,我给他做的香包,能安神静心的。”

    林管家细细打量着这个荷包,针脚不算细密,却也可以看出手艺来了,老爷若带着这个,定然能时时记得京中的姑娘,到时候劝他多休息一二,也有依仗了。

    黛玉看他如此郑重得收好,心里愈发熨帖,被人看重的滋味当真好,林如海没有一个儿子对她这唯一的闺女竟还不差,显然是真心疼爱的。

    记得她这一辈就是从玉的,她的名字可以算是排上序的名字了。

    越想黛玉就越满意,难得也啰嗦一回,吩咐林管家得好好照看他父亲,切莫让他父亲身体虚弱。

    红儿和墨香干完活后,进屋便看见她家姑娘絮絮叨叨的模样,当真想要偷笑,不过时日已晚,红儿和墨香又下去提膳了。

    府上没有了二太太,自然便是王熙凤的天下,以王熙凤对林姑娘的重视,大厨房做的饭食只有更加精细才对。

    趁着这档口,林黛玉平稳下心神,接着道,“林管家明日可以去大老爷处走走,我觉得他不是平凡人,若是可以联手的话,想来不差,那日我去八贝勒府的时候,迎春二姐姐跟明珠大人结了亲,那定亲信物必然是大老爷给的,他很清楚这枚玉佩的价值。”

    “而且,这么多年他都不拿出来,却在我提出要去八贝勒府的时候拿出来,又那么巧被明珠福晋看到,我觉得这里头有大老爷的手笔,大老爷这是想借我的手,摆脱老太太的控制。”

    林管家微微一愣,“大老爷贾赦吗?他不就是个……平日里听闻的也俱都是无能的名声,不过,他昔日的确是太子的死忠,跟着太子一道长大的,若真如姑娘所说,当初在上书房的时候,赦大老爷就开始伪装了。”

    黛玉点点头,“若是太子昔日玩伴,那道跟明珠大人的确有所关联,明珠和索额图都是太子的夫子,不过明珠因为身份问题,天然就败了。”

    “是的,大阿哥是他看着长大的,比太子亲近是必然的,而且他们身份上就有血缘,扶持大阿哥明显更有益处。”林管家也是知道点内情的,如今几位皇子斗得如火如荼,老爷没少为此烦心。

    若非昔日所有党派都拒绝得彻底,他们林家未必有如今的太平,只是往后若跟随了八贝勒爷,未来如何真不好说,不过至少比让老爷死在任上强。

    若真按着老爷的计划,四贝勒爷此番必然要横扫江南重创几位阿哥的,到时候四贝勒爷没法结交大臣,老爷必然会被算计到死。

    相反,有八爷的势力介入,大阿哥和太子两派都有人在江南角逐,那就算是修理自家人,怎么怨都怨不到林家来。

    想一想,姑娘这步棋走得还算精妙。

    贾琏从林家来人后,心里就乐开了花,好似他的官位几乎唾手可得,连琏二奶奶都被她影响不小,没办法,他们被压榨惯了,能做官简直就是奢望。

    自从王氏被送到家庙后,王二太太对王熙凤的态度就开始飘浮了,信都被退回来了,可见是愤怒了,政二老爷被人举报尸位素餐后,就被革职在家,整日郁郁寡欢,好似自个怀才不遇一般。

    但贾琏去过工部,那儿的人非但不是嫉妒贾政的才能,相反,对他几乎哼之以鼻,两个书册都能记录错,图纸之类的精细活那是不敢让他碰的。

    连图纸都没碰过,政二老爷能了解工部的活?手头能有政绩?所以说,那就是个笑话。

    贾琏觉得他不会这样苦逼,只要让他进了户部,那就一切都不同了,他是个五品同知,补缺后也是五品,到时候王熙凤也是五品淑人,比王夫人都不差多少。

    因为跟王夫人闹得太僵,王家明显得站队无法避免,没了娘家的支持,王熙凤原本要龟缩一阵子,看看老太太眼色再行事的,结果琏二爷给她撑腰,让他放心大胆得去做,他可不像宝玉那般窝囊,真要算计几个奴才,分分钟的事。

    像这种甜蜜的负担,王熙凤很想拥有,但她还是忍耐住了,因为她更想要一个子嗣了,老太太说什么来着?休了她连借口都不需要找,让她给贾琏做个外室,那简直不可忍耐。

    若是贾琏和赦大老爷如政二老爷和宝玉那般,今日被休的必然是她王熙凤,到时候她王熙凤的人生可就惨了,为了这事王熙凤都得跟贾琏生个孩子,有了儿子,就跟王夫人一样底气十足。

    面对王熙凤的讨好,贾琏自然不会拒绝得,两人水到渠成,又跟新婚似的蜜里调油着,赦大老爷听到这消息就高兴,早点生出孙儿来,他贾琏的爵位才能牢靠。

    不过几日之间,荣禧堂的生气没有了,离了离了王夫人,被王熙凤故意苛待的一众人等都过得不够顺畅。

    女主人都被赶出府了,跟随她的那些下人们哪个敢冒头,多得是倒戈相向的,贾政连着两日都吃了不爱吃的菜,真忍不住要去大厨房骂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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