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九棘三槐啊,谁要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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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否受封与袭爵,对宗室来讲都天差地别,宗室无官职者,连徭役都不免,所以元吉要扛刀参加军演去。

    元吉的宗室身份,可以让他在20岁之前,每月领2两赡银,他十五岁大婚,宗室是给100两,嫁女宗室也是给100两嫁妆,续娶是50两。

    其他就是宗室子弟分封的土地了,除此之外,就是每月2两,20岁为止。

    还有个属于宗室的特殊口号:“爷当年如何如何”,“谁谁谁都是爷的包衣”。

    黄带子吹牛逼技能满点,还不是假吹,只不过爷后要加个“祖上”才行。

    祖上英雄,儿好汉,孙子是个王八蛋!

    一代不如一代。

    抽大烟,飞鹰走狗,斗蛐蛐,养鸽子,提笼架鸟,听戏泡澡......

    但这是爱好而已,与人格和品质无关。伊藤博文开妓院,逛窑子,但这些枝节与武士荣誉无关。

    英国抽鸦片更厉害,乔治三世都抽疯了,乔治四世烟瘾大着呢,到了维多利亚时期,没有抽过鸦片的英国人,甚至是没有的。

    嗜好品而已,耽误大英帝国登顶世界霸主了?加拿大美国就不抽大麻了?世界毒品消费一大半在美国,耽误美国当世界霸主了?

    爱好而已,顶多就是私德范畴。满洲家家练武,包括女人,羸弱的是汉人,不是满洲人。

    有侵华日军投降的,可谁听过满洲八旗投降过的?

    为什么都知道汉奸多,伪军多,知道满洲八旗宁死不降的就没几个呢?

    这种宣传方向真对了么?

    无论明末,清末,都没有投降的满洲八旗!

    这是高贵的品质,诋毁这个,把别人泼脏了,你就干净了?只会让人显得猥琐。

    民国之后“满洲人”就没了,旗籍不再录了。

    就跟宗人府都不再录玉牒了,哪还来的爱新觉罗?还皇族?扯淡,皇位都没了,哪来的皇族,连落寞贵族都不是,就是冒任。

    满洲跟汉人就不是一个规矩,八旗都是固定地点,固定姓氏,固定兵源,番号都是世袭固定家族部族世领的。

    不是来自这些固定的地方,是不可能当八旗兵的,八旗又不对外征兵。

    真正有骄傲的皇族宗室,清亡后反而不会姓爱新觉罗,一定会改姓的。

    因为爱新觉罗是国号,是世袭军职,清都没了,还叫大清千户?这就扯了,你俸禄哪来?

    满洲八旗不是血统,里面汉人,蒙古人,回人,藏人,汉人,朝鲜人都有,连俄罗斯人都有。

    满洲八旗一直在北方抓毛子,瑷珲就是满语,黑龙江的意思。

    清时的黑龙江比后世大的多,接外蒙与西伯利亚和滨海边疆区,一直有源源不断的沙俄毛子流窜过来,满洲八旗一直在抓,有的杀了,没死的就是包衣了。

    顺治年间就编列了半个俄罗斯人组成的半分佐领,之后像是镶黄旗第四参领第十七佐领,就全是俄罗斯人,也叫“满洲人”,“满鞑”,“旗人”,“辫子”。

    这个佐领是战俘,当时雅克萨之战,活的毛子俘虏还剩一百五十多个,满洲将佐就问他们:“你们谁愿意效忠我大清,谁想回俄罗斯?”

    结果,五十多个毛子愿意效忠我大清,一百多个毛子想回俄罗斯。

    于是,想回俄罗斯的一百多毛子全部被带回京师,入满洲八旗。愿意效忠大清的,全扔盛京做奴隶包衣去。

    为什么呢?按当时郎坦对那些想效忠大清,结果被当奴的毛子的解释:“你们连自己的民族与国都能背叛,又怎么可能效忠大清?”

    就这,汉人还诋毁满洲人呢,满洲人要不是东西,那几千万被几万不是东西的轻松征服的东西,又是什么东西?

    满洲是在称赞自己的敌人,对愿意效忠自己的对象,反而骨子里蔑视。

    这与当年春秋战国的士,与秦人,汉朝人,唐人,后来的蒙古人,日本人,何其之像?

    反而后来生活在汉地上的人,与大汉朝的人,一点都不像。

    汉朝的汉人对田横就非常推崇,因为田横“宁死不做汉人”,也没见汉朝的汉人骂田横汉奸。

    侵华日军再禽兽,人是为国征战,慷慨赴死,人该杀,可这种卓越的品质难道不该赞扬么?可没有赞扬的,一赞就是铺天盖地的汉奸指责,那就只有手撕鬼子了!

    以民国各方势力军队的水平,要杀个日军将佐,打败一支日军,那是多么难的事啊。

    结果,不夸奖日军的忠诚与武勇,反而把日军说的傻笔一样。那你费这么大力,死的那么惨,才好不容易打败个傻笔,这里面难道就没有问题?

    不练心气儿,练气功,越练人越愚昧,猥琐。

    满洲大大方方的称赞敌人,推崇毛文龙那些有本事杀伤满洲的敌将,可满洲怎么不出满奸啊?

    这就是识英雄者重英雄,格局心气儿皆不同,满洲家家武勇,各个忠诚的原因,就在这里。

    大清亡了,江山都成汉人的了,清末满城就没被屠的了?满人不还是乐呵呵的,有啥好敌视汉人的?

    被汉人骂满遗,都不生气,高兴死了。大清亡了,满人对满洲有感情,被汉人嘲笑愚昧,太让人舒坦了。

    面对几千万上亿的汉人,几万满洲人倒是想找汉遗来的,结果一看,我滴个额娘啊,全剃辫子了?

    满人为什么一直笑呵呵的,因为跟汉人这种人啊,说不清楚。

    奴隶的语言,下等人的说教,爷不想听懂。

    爷飞鹰走狗,提笼架鸟,吹鸽哨,斗蛐蛐,泡澡听戏下茶馆,闲了再来它一泡大烟,咋地?爷爱好,碍着你了?

    汉人一个衙役下馆子都不给钱,谁听过大清宗室,满洲人下馆子不给钱的?统治你归统治你,爷不占奴隶的便宜。爷哪怕当老棉袄,去给人搓澡,下馆子也给钱啊。爷吹牛逼咋地啦,爷面儿没掉地上过,不该吹牛逼啊,爷心虚个啥?

    大清都是爷祖宗打下来的,汉地都不过是大清中的一小块而已,爷家里祖孙世世代代披甲当兵,为国征战,吃铁杆儿庄稼不应该啊?爷祖祖辈辈是逃避过兵役了,还是有仗不上了?

    是,西洋大鼻子,东洋小矮子,爷不如祖宗,打他妈不过,可打不过又咋地?爷降了么?打不过好办啊,爷们他妈不活啦!

    这就是八旗子弟啊,是操蛋,可满洲八旗功不谦,过不赖,至清亡,也没有投降的满洲八旗!

    清帝都是逊位,条约割地是战争胜败,满洲输的起,败了就划地盘呗。至于条约平等不平等,那是汉人专属名词,欧美都没这个词,条约都有平等不平等,那还约个毛啊。

    满洲不是什么贵种,就是土鳖野人出身,就是文化与信仰不同。

    满洲不按血统,八旗一直就是世袭军职。

    清宗室是必须封的,还可以除宗除籍,嫡福晋等称号都是封的,不是你爸姓爱新觉罗,你就姓爱新觉罗了。

    努尔哈赤的子孙整支被除宗的都几十支,有血缘关系,但与爱新觉罗没关系了,都不准你姓爱新觉罗。

    别说爱新觉罗了,从此都没有“满洲”了,“满洲”才是皇太极起的正式族名。

    清亡时全国满洲八旗壮丁加在一起一共20万,满洲八旗总人口,从婴儿到老太太,一共100万人,参军比例高达五比一,极其尚武。

    清帝逊位之后,满洲就没了,只剩满人了,民族划分的时候,把汉军旗划归满人了,满人中的九成,是汉人!

    有靠儿有能力的宗室,王公很容易,统治着这么广袤的国土,统治着那么多的人口,顶级贵族就这点,十五岁一大婚就是亲王。

    没靠儿没能力的宗室,清中期给人搓个澡,晚清拉个黄包车,也不奇怪。

    毕竟清皇室规矩严,太子都能圈死,皇子都能跪死,宗室算老几?由于皇族宗室失业问题,不少侍卫与守宫门的就是优先招收宗室,一问守门的巴克什姓啥,答:“爱新觉罗”。

    祖上发的宗室地一卖,坐吃山空,不上街拉活,钱粮裹嚼哪来,祖上是皇帝又咋地?百家姓的祖上,是皇帝的多了!

    王羲之的祖上还是琅琊王呢,可落款从不落琅琊王之后,世人皆知王羲之乃书圣,几人知琅琊王是哪根葱?

    有本事的,谁靠祖宗吃饭?

    元吉出门,就从不扎什么黄带子,他的便宜祖宗,连累死他了都,京师都他妈出不去!

    出去的时候,就是打仗,他十四岁就初阵了,与李永芳次子李率泰一路,汇合了施琅以荷兰盖伦为旗舰的水师,助耿继茂攻的厦门。

    若是他托生汉人,厦门之战,双方易主,准保叫耿继茂,李率泰两路联军与施琅一起葬身鱼腹。这会儿即便打不下京师,也早打下南京了!

    荷兰盖伦再厉害,谁说非要炮对炮,船对船了?奈何他会造水雷啊。

    生铁都不用,用椰子就炸你个灰飞烟灭,满清狗鞑子有多少船够炸的?

    奈何生鞑子堆儿里了,还是鞑子头,屁股决定脑袋,牺牲我一个,让汉人光复的事,他是绝对不干的。

    没那么高的觉悟!

    他能回头把什么满洲,汉族,蒙古族,朝鲜族,大和民族,中华民族,什么这族那族的全抹去,换成凡是生活在中国土地上的人,都是中国人的路线图,没有民族这种东西,就是他的极限了。

    至于什么汉人,歇着去吧,他上辈子就是汉人,也没见银行给汉人加息!

    什么这族,那族,还如来佛祖呢,全是迷信的东西!

    满洲也行,这是把好刀,玩好了,照样挖肉去脓,光复中华。

    不是汉人的中华,不是儒教的中华,是百家争鸣,君子佩剑的春秋之华,巍巍大夏。

    明王朝积累的弊端,土地兼并与东林党那些东西,已非改革可动了,神朽了。

    即便他托生汉人,也不会救什么明,反而会通过来回拉锯,利用战争彻底洗一下牌。

    王朝更迭不是儿戏,没有千万人人头落地,改什么朝换什么代。地主不还是地主,士大夫不还是那些士大夫。

    该泄的压力泄不出来,和平只是假象,无形中的手,会很快推动大势,补上改朝换代本应缴纳的鲜血。

    清帝和平逊位,神州一日光复,一堆通电就全解放了,和平与解放就真到了么?

    不,那只是过渡,在等待更大的杀戮!

    没有对旧世界的彻底清洗,何来新世界的澄净天空?

    满洲人蒙古人做刀挺好,人淳朴,不是放羊的就是深山老林子的,比跟之乎者也的打交道,省力多了。上层也自律,清宗室犯了事,照样会被除宗,

    非但是个人,且会成支的被黜,宗室被黜为“红带子”的就有舒尔哈齐的五个儿子各一支,代善与巴雅喇各三支,褚英,莽古尔泰,豪格,阿巴泰,飞扬古等子孙十八支。

    整个球队都降级了!

    元吉就是想闹了除宗,他好海阔天空。可老圈他,就是不除宗。

    除此之外,就是宗室与觉罗的犯罪减免特权了,判杖可以罚钱粮相抵。犯枷罪,可以折成圈禁空房。

    犯徒三两年的,清徒刑是唐宋例,每犯一等一年竹竿打屁股60下,加本省驿站劳改。

    宗室与觉罗不打屁股不劳改,徒三年只圈禁一年。

    有硬靠儿的找亲戚上宫里游说,让家里会哭的娘们堵堵旗主老王爷家的门。不放了我家男人不让你出门,仨月就出来了。

    宗室与觉罗就这点人,全亲戚。

    清宗室是中国历朝历代唯一没有一例造反的宗室,与没有一例平民造反革鼎的春秋,一前一后,带走了农耕王朝时代。

    这就是大圈的一种了,属于太监送饭都不许说话的寂静岭式圈,逼疯你拉倒的大宅男圈法。

    他大宅男都不怕,又怎么会怕当小宅男?别的宗室进去怕丢位,怕失宠,患得患失,疯疯癫癫。

    阿济格那号的被圈进去,更是天天磨刀挖地道,时刻想着越狱。

    他进去前就是个光杆,心灵很平静,进去该吃吃该喝喝,啥事不往心里搁。

    想锻炼身体,保卫祖国,就凿个墙!心怀怨怼,破坏公物?

    错,这叫凿壁偷光!

    美德!

    怎么又把房弄塌了?悬梁刺股,怎奈梁实弱也,承不住爷的脑袋,奈何?

    基本上,宗人府每回圈他,都得损失一栋房,当年阿济格在房里挖的地道是填上了,关键房没有了。

    宗人府真正用于圈禁皇子级的只有四间牢房,全是院内房。主管内务府监狱的衙门就叫“空房”。

    元吉打算让这个名字名至实归一点,也不枉证明这个世界,他曾经来过,还不止一次。

    他第三次被圈进去的时候,还拆砖墙在院子里立了个碑,刚盖一半刑满释放了,下回进去争取建成。

    “沉睡的神兽啊,永远安息于碑下吧,惊动它的人,必将被诅咒带走。”

    等未来的考古学家忍不住把他盖的碑挖了,就能发现他藏在碑下的小王八了。

    小王八壳子上还有甲骨文呢:“草泥马,么么哒!”

    史学界百思不得其解……

    没办法,坐牢实在无聊,只能拆房竖墙!

    等康熙过些年想圈禁自家儿子的时候,估计宗人府都找不着房!

    懒得折腾就凑两桌,斗个地主锄个大地,时间一到,走人。

    他才不怕圈禁,宗人府圈他,还是他圈宗人府,都是不好说的事。

    起码他每回过去,哆嗦的不是他,宗人府左宗令安亲王岳乐都请辞不干了,那就是另一个悲伤的故事了。

    元吉不怕圈禁,只是对舒妈妈老越级报告有点烦,一次两次就行了,知道你是为我好,我谢谢你。

    但下次你报告之前先跟我说下,之后再交小报告都不拦你,主要让我有个准备。

    不然,正约人吃饭呢,走半道让宗人府的人拦住,圈回去当宅男了,这不扯么?

    一次两次三四次,五六七八次,等到第九次的时候,到了究数了。

    可能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舒妈妈不知怎么的,就意外落水了。

    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要不是元吉亲手参与抢救,舒妈妈差点就驾鹤西去了。

    救命之恩啊,舒妈妈还来?

    这也太忘恩负义了!

    “主子爷。”

    赵福一矮身,凑过来低声道,“老奴得的信儿,舒妈妈跑宗人府可勤着呢,倒不是点爷的不是,是会人呢。”

    “别话藏一半,故作个屁的神秘?直说!”

    元吉不耐烦的离赵福的老鸨子脸远点,问,“谁呀?”

    “一个敬事房的采买太监,叫董和。”

    赵福阴柔的一笑,“一个十五岁的小太监,山西洪洞县的逃户卖给寺前街人牙子薛六儿的弃童,顺治十三年净身入宫,一直做洒扫,无依无靠,怎么着就突然攀上舒妈妈的高枝儿了?

    那个董和,在宫外还有个更了不起的小兄弟,也才十六岁,与舒妈妈一样,都是满洲正白旗舒穆禄氏,叫舒穆禄.徐元梦,少年举人,很得明珠看中。

    据说,明珠要认学生呢,那岂不是个进士的前程?

    爷,背后的人,老奴不敢说呀。”

    舒妈妈是精奇妈妈,比水上妈妈,嬷嬷也就是奶妈的等级高的多,一个皇子的精奇妈妈,随意讨个恩典,子孙就吃用不尽,哪会对个小太监假以辞色?

    “我知道了。”

    元吉点点头,笑了笑,“别盯了,把风筝放了,随她去。”

    说着,不以为意的摆摆手,起步向前走,“走,让你一说,我肚子倒是饿了,上前堂凑合一顿。”

    “诶!”

    赵福小应了一声,殷勤的走在上风口,一副为主子挡寒风的忠臣架子。

    元吉懒得搭理他,一边负手朝前院食堂溜达,一边看着周围挂着粉条的老槐与正对的棘树,突然想起什么,神情一愣,感叹道:“九棘三槐啊,田国丈估计是为皇外孙祈福吧?可惜事到临头,偏是个缩头乌龟,田弘遇这老孙子真能藏,生不知何日,死不知何时,不会他妈破碎虚空了吧?”

    赵福茫然的看了看周遭的树,又狐疑的看着胡言乱语的主子,一脸懵懂。

    “你呀。”

    元吉走着伸手环指了下正对老槐的九棵棘树,吩咐道,“回头砍个一两棵,烧了。这九棘三槐是皇宫外才能种,用于站位的。槐三公,棘九卿,这就是三公九卿啊。马勒戈壁的,不知谁又要害我!”

    赵福闻声一激灵,忙道:“奴婢这就找人砍了。”

    说完,身子又是一抖,暗忖:宅子是太皇太后赐的,主子爷这是在骂谁呢?不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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