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旧景新 下 + 除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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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另一边,谨心斋后的小院外。

    瑞喜识趣没有进去,他告诉玹玗会自寻个去处,一个时辰后再与她汇合。

    推门进去,玹玗惊讶得望着眼前的一切,仅仅一天时间,这里就完全改变了。

    院中原有的物品都被移走,往下挖深了一尺,满满种着凌霜吐芳的寒兰,竹制旱平桥就架在花湖上,正屋的门被拆掉了,窗户全都移去换成了竹帘,屋内的隔断以轻纱代之,傢俬也都变成了竹制的。

    原本破破烂烂的院子,似乎变成了江南雅居,弥漫着悠然淡雅的兰香。

    “兰满院,香韵清然幽敛。含露傲霜凌风绽,素心盈雪涧……”突然传开的开门声,打断了玹玗的赞叹。

    “看来你对这样的布置还算满意。”弘历笑盈盈地从东屋出来。

    “爷!”玹玗快步走到他跟前,惊讶地问道:“这是怎么做到的,才一天呢?”

    “就当是和上次的那壶酒一样,变出来的。”营造司早就收到要修缮撷芳殿的旨意,他不过是让工匠先处理这所小院而已。“爷把它送给你,当作书斋可好?”

    “啊?”玹玗惊讶地瞪大了双眼,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傻傻地说道:“可这里是紫禁城,每一个角落都是皇上的……”

    弘历轻拍了一下她的额头,笑道:“既然说了送给你做书斋,这里就不会再有其他人来打扰,就看你想不想要。”

    “想要,就算只是一场梦,都觉得好幸福。”平生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作喜极而泣,她感慨地说道:“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专门给我准备礼物呢。”

    这话也许没人会相信吧?

    玹玗出身上三旗贵族家庭,从小就衣食无缺。父亲常年戍守边关,偶尔回来也只是教她弓马骑射,母亲虽然疼爱她,却从未送过她礼物,无论想要什么,都要以不同的付出来换取。记得有一次妘娘带她和熙玥去逛庙会,她喜欢一对小泥人,妘娘便买了送给她,可刚回到府中就被母亲砸碎了。之后母亲竟然对她说,如果喜欢可以重新买给她,但前提是她必须以工整的字迹,抄写完《汉书》中的七十篇列传。

    望着这一切,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在玹玗心中有完全无法抑制的欢喜,就好像是一颗石子掉进死寂的湖面,让湖水荡起一圈又一圈涟漪,难以归于平静。

    “傻丫头。”弘历宠溺地伸手帮她拭去泪水,所有动作都是那么自然,又捏着她脸蛋说道:“大冷天在风口里流泪,想脸被冻坏吗?”

    “只是太开心了,真的。”她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话来表示感激。

    “夏天之前我会让人过来把它改建成正式的花轩。”他指着原来的正屋,问道:“你想想看要取什么名字?”

    “染露金风里,宜霜玉水滨。莫嫌开最晚,元自不争春。”尴尬一笑,这院子里又没种植芙蓉,她怎么会想到这首诗。

    “拒霜轩?有点意思。”弘历不由得感到惊讶,她小小年纪竟已读过这么多诗词。“你若喜欢芙蓉花,到了开花季我让人移些过来就是了。”

    “也算不上喜欢的,只是突然想到了这首诗。”玹玗摆摆手,又笑着说道:“其实这样已经很好了。”

    “好,那去书房看看吧。”弘历拉着她往东屋而去。

    玹玗原来居住的房间被改成了书屋,墙面粉刷一新,屋内的一切都已不同于旧时,书案上笔墨纸砚齐全,炕桌摆着围棋,还有整整两架子的书,且满室都弥漫着淡淡的茶香。

    她不禁喃喃低语道:“这真的就是我以前住的地方吗?”

    “可还缺什么,我让人再去置办……”弘历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惊讶声打断了。

    “这不是我额娘的字迹吗?”玹玗捧起书案上的那本册子,看着熟悉的字体,泪水簌簌而下。怔怔地望着他,在宫中有这样的能力,又和母亲有所交集的皇子,应该只有四阿哥弘历,她敢确定。但想到昨晚和霂颻的对话,她决定继续佯装什么都不知道。

    “大概是十年前了,我拜托你额娘替我抄录的纳兰先生的词。”见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弘历竟有些不知所措,只能用吓唬地语气说道:“傻丫头,专程把这册词带给你,可是想你开心的,若是再哭,我可就拿走烧掉了,免得你睹物兴悲。”

    这招倒是管用,玹玗立刻抹去眼泪,破涕为笑。

    “爷,你先上坐。”从衣袖中取出一个绣荷包,然后恭恭敬敬地跪下,说道:“既然爷说了要教我读书,那就算是我的师父了,徒弟身无长物,拿不出什么像样的拜师礼,这个荷包是我亲手绣的,还望师父不嫌弃。”

    “快起来。”赶紧接过荷包,细看荷包上的绣花,和之前给她的蟒纹玉佩一模一样,那绣工也精巧细腻。“你这针线活倒是比你额娘还好。”

    玹玗柔柔一笑,得意地说道:“不管任何针法,我只要看过一次就会记住,完全不用学,好像是与生俱来。”

    凝视着眼前这个女孩,他像是着了魔一般,被她的一颦一笑牵动着思绪。

    其实他最初会去关心玹玗,是因为对赫哲姑姑的感激和欣赏,可在第一次见到她时,竟被那双清愁的眼眸深深吸引。

    像她这样年纪的女孩儿,本应该有着灵动明亮的眼神,开心就笑,伤心就哭,简简单单丝毫不懂该如何掩饰。但玹玗不一样,在人前,她脸上总是挂着浅笑,可眼底却透着一丝幽怨,这种情绪并不是一时的灾难造成,而是来自于长久的压抑。面对任何事都淡然处之,忧伤是淡然的,开心也是淡然的,似乎没有什么东西能触动到她灵魂。只有在偶尔失神时,那个真实的灵魂才会出现,却也只是一刹那,很快她就会把自己重新包裹起来。

    但是,怕被别人看透的她,却总能轻易读懂别人的情绪,猜到别人的心思。

    其实他又何尝不是这样的人,也一样被限制着灵魂,他的出身、父母、还有整个环境,都逼着他牢牢锁住的真实自我。生在皇家,就注定要活在血腥里,没有任何人能给他一个安全的羽翼,就是当今皇上都不可能。

    不过,没有福气成为获得者,却还是有能力做付出者,他的羽翼用来保护一个小宫女是绰绰有余。不敢保证她能自由随心,但至少在他身边时,她无需再辛苦压抑真实的情绪。就像此刻这样,脸上、眸中都是纯粹的喜悦之情,这才是真正的笑。

    【除梦里】

    按照典制规定,立春祭天之前,皇帝需要独宿天坛斋宫,期间不沾荤腥葱蒜、不可娱乐饮酒、不理刑事、不吊祭、不近女人,唯一需要的做的就是多沐浴,斋戒三日。

    可雍正帝登基后,皇室内部就一直沉浸血腥之中,且各种势力明争暗斗从不间断。因为遭遇过几次暗杀,内心已有阴影的雍正帝,不敢在护卫相对松懈的天坛斋宫独宿,故而想出了在紫禁城内另建斋宫的对策。

    所以在紫禁城内东路南端,新建了一座前朝后寝两进的长方形宫院,称之为“内斋”;而原本天坛内的斋宫,改称为“外斋”。又生出了内外斋相结合的新花样,也就是内斋独宿三昼两夜,第三天晚上子时才悄然移驾到外斋,当夜会有各种准备,皇子也会随行,所以在外斋的三个时辰中,是根本没有时间睡觉,也就让雍正帝觉得相对安心。

    腊月二十日,立春。

    辰初一刻,斋宫的太和钟鸣起时,皇帝就要移驾祈年殿。

    钟声止,静鞭三响,鼓乐声奏起“中和韶乐”,隆重盛大的队伍出现在丹陛桥上,御前侍卫和八旗禁军护送这雍正帝銮驾前行。

    祭典程序共有九部,先后顺序为:迎神帝、奠玉帛、进俎、行初献礼、行亚献礼、行终献礼、送帝神、望燎。

    祭天大典完毕后,皇帝还要换了便服,下田扶犁亲耕,直到要忙到申时才能回宫。

    宫内的女眷在立春这日也不能闲着,需去皇城内的祭祀风神的宣仁寺、祭祀云神的凝和寺、祭祀雷神的昭显寺、祭祀雨神的福佑寺,上香瞻拜,以求诸神保佑风调雨顺。按照规制是该由皇后带领诸妃嫔,如今则是由代执凤印的毓媞主礼。

    至于前朝的太妃,则是去英华殿拜佛,为大清祈福。

    今日应该是东去春暖的花开之始,可早起时玹玗就察觉霂颻神色不对,仿佛被一股浓浓的哀伤萦绕着。

    后来还是瑞喜悄悄地把她拉到一旁,说了立春背后藏着的故事。

    原来九王胤禟的侍妾刘氏曾生过一对龙凤胎,儿子取名“弘暲”,女儿取名“子晔”,他们出生于康熙四十八年二月十九日。

    子晔,原名是叫做子晴,她乖巧懂事又极其聪明,诗词歌赋无一不精,弓马骑射更是了得,在她身上神奇的融合了柔顺温婉和潇洒豪情,因而深得康熙帝和霂颻的喜爱。康熙帝常常以类己赞之,并多次说过她比一众孙儿都强,可惜没有生成男孩。

    后来康熙帝亲自为她改名,将“晴”换成了“晔”字,与“烨”同音。

    雍正四年,胤禟被革黄带子,削除宗籍,在拘禁中受尽折磨。

    死,是胤禟唯一的结局,也是他最后的解脱。

    所以面对父亲的遭遇,子晔没有半句怨言,只是默默的成为了第一个,在天坛斋宫暗杀雍正帝的刺客,那年她才刚满十七岁。

    可惜她弑君失败,被雍正帝处以五马分尸的极刑,并彻底将她从这个世上抹去。

    而最残忍的是,雍正帝却以大恩的名义,命人把子晔的尸体装在木箱中,送去胤祺的府邸给霂颻。

    “这……这是最恐怖的警告……”玹玗吓得浑身发抖,脑海中不停的想象着霂颻打开木箱的瞬间,那会一种什么样的画面?“怎么可以这残忍……”

    见状,瑞喜忙倒了杯热茶给她,安慰道:“奴才也不想吓唬姑娘的,只是怕姑娘会去问太妃娘娘,惹她老人家更伤心。”

    玹玗喝了热茶,又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平复了心绪,问道:“你也大不了我多少,你怎么知道的?”

    “在恒亲王府时,奴才就是侍候太妃娘娘的,能不知道这些事吗。”瑞喜无奈地叹道:“这是王府中所有人的噩梦,当年就有好几个奴才被吓成了失心疯,每年立春将近,夜里常常听到噩梦的惊叫声。府中的人都知道,只是不敢外传,看了子晔格格的下场,谁还敢不老实。”

    “难怪姑婆那么恨皇上。”望向那西侧那紧闭的房门,她真的佩服霂颻那超乎常人的承受力,那种坚韧刚毅是由仇恨而凝集起来的。

    玹玗明白了,在这慎心斋里早晚会有大事发生,因为刚才她已经捕捉到瑞喜眼中一闪即逝仇恨。

    她不想再去寻根究底,怕听到更恐怖事情,但她却很坚定的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坚定的与霂颻站在同一边。

    把霂颻拘回紫禁城,恐怕是雍正帝这辈子做得最错的一件事。

    这时,有宁寿宫的首领太监前来传话,说和贵太妃请霂颻去英华殿拜佛。

    霂颻听后,并没有立刻回应,沉默了许久才点了点头。

    “姑婆,你这几日身上不大好,昨夜才睡了一个更次,不如……”见传话的太监走后,玹玗立刻出言相劝想让霂颻改变想法,可话还未说完,就被那神秘诡异的笑截断了。

    “瓜尔佳氏亲自让人来请,我怎么不去。”当年瓜尔佳氏为和妃,地位一直在她之下,如今巴结雍正帝才被晋为贵太妃,一朝扬眉定是有一番样子要做给她看。

    “可是,那和贵太妃和您有旧怨啊。”玹玗不敢把话说得太过明白。

    霂颻微微一怔,问道:“你也听过十八格格的事情?”

    “我以前听额娘说,和贵太妃以为是姑婆害死了十八格格,所以心中一直忌恨。”玹玗低声说。

    “我也不是没有害死过皇子,敢做自然就敢当。”霂颻冷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十八格格是康熙四十年出生的,如果是个阿哥,哀家还有下手的可能。”

    “可是……”玹玗知道今天霂颻一定是沉重的,所以她担心还有其他的刺激等在那边。

    “按规制,今日宫里办戏,去热闹一下也好,让你看看什么叫做台下比台上更精彩。”霂颻打断了玹玗的话,并说道:“你入宫这么多时日,也该带你出去逛逛。”

    撷芳殿与英华殿几乎是在对角线上。

    从东筒子夹道入苍震门,再出咸和左门到东一长街,穿过御花园,进从乾西五所,才能到英华殿。

    玹玗第一次踏出撷芳殿,竟然就逛了大半个紫禁城。

    暖轿刚至外西路的英华殿山门外,就听内里已是钟鸣鼓响。

    原本是可以坐轿至英华门的,但霂颻坚持说神佛之地,不可轻慢,便在山门处下了轿。

    “太妃娘娘,您就是称病不来,也不会有人在意,何苦来受这份气呢?”因为是在撷芳殿外,玹玗便换了恭敬的称呼,仍不死心的劝说。

    霂颻浅浅一笑,问道:“哀家是来给大清祈福,能受谁的气啊?”

    见四下并无外人,玹玗才小声地回答道:“以前和贵太妃虽在妃位,排序却在您之下,可如今……”

    “如今她是贵太妃身份,在我之上了,对吗?”霂颻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淡淡地说了一句:“都是寡妇了,她又能对我怎样。”

    看着那从容不迫的神情,玹玗也不再多言,静静地搀着霂颻往内走去。

    瓜尔佳氏和宁寿宫的其他先帝遗孀早已到了,见霂颻前来,瓜尔佳氏只是淡淡的问了声好便走开了,其他位分在霂颻之下的,自然是要上前见礼。

    上香礼拜后,众位太妃都移步侧殿饮茶。

    “宜太妃身边怎么连个像样的奴才都没有,这么个小丫头怎么能行,好歹也是太妃,怎可以这样寒酸,还不如些皇考贵人。这样吧,改日我得空时,亲自挑几个老成的送去慎心斋。”这会儿不在佛前,瓜尔佳氏也就不再隐忍,看似好意,实为讥讽。

    霂颻并不动怒,先是笑着感谢瓜尔佳氏的好意,才又说道:“以前常听康熙爷说,人年轻的时候就该如酒,要活得轰轰烈烈;上了年纪以后则应该似茶,清淡优雅便是最好。我年轻时,什么样的排场没享有过,要说伺候的奴才,妃位应该是六名宫婢,康熙爷偏派了八名给我,若加上伺候的内侍,那一出门,前呼后拥的都有些过分了。这些年在儿子的府上住着,习惯了清清静静,偶尔回想起当年的日子,都觉得太吵闹。所以现在这样是最好的,也应了康熙爷的那番话,才不枉一生夫妻之情。”

    “先帝爷这番话,我倒也听姐姐提过,想来确实有理。”说话的是皇考谨贵人色赫图氏,她乃是孝懿皇后和皇贵太妃的表妹,虽然位分不高,却一直不把瓜尔佳氏放在眼里。“这人老了就应该安静些,太过闹腾只怕身子受不了。”

    “我听说皇上已经下旨要翻修撷芳殿,那里风水地气都好,不像宁寿宫又偏僻,又冷清。”这位是定太妃,原为正黄旗包衣辛者库人,多罗履郡王胤裪的母亲。

    “那是宜太妃姐姐福气好,几个孙子都骁勇善战,皇上很是看重,日前又加封了弘曈为奉恩将军。”宣太妃博尔济吉特氏,在康熙朝时她的排位是在瓜尔佳氏之前,如今却要屈居人下。

    听了这些人的话,玹玗才真算是长见识,恐怕市井茶楼那些最厉害的说书人都不如她们好口才,个个都能睁眼说瞎话,面前是笑脸,暗地里不知道藏着多少把刀呢。

    “宜太妃的确是子嗣多,但福祸也多,就怕十个福都压不住一个祸。”瓜尔佳氏冷声一笑,专挑霂颻的伤处说事。“弘昂他们几兄弟都沙场征战,听闻宜太妃这些年一心向佛,是为了给他们祈福吧。不过我觉得,弘晸他们几个才最需要祈福,仍然被拘着吗?”

    作为伺候在主子身旁的奴才,玹玗不敢抬头,也不可以抬头,但心中潜藏的怒火,却让她暗暗地咒骂着瓜尔佳氏。

    难得霂颻能忍住,只是拿着佛珠的手猛然收紧,脸上却没有任何变化,依旧平静地说道:“我何须为弘昂他们担心,皇上治国有方,四海升平,眼下也不会有什么大的战事;至于弘晸他们,有错当罚,便是民间小门小户人家都知道这个道理。”

    “十只手指都还有长短之分,何况是教养儿子。”色赫图氏并非在帮霂颻说话,只是这些年一直被瓜尔佳氏压制,心里难免不服输。“是妹妹忘了,和贵太妃姐姐一生无子,所以体会不到的。”

    玹玗刚才还想着压制火气,这会儿要努力憋笑了。听这几位太妃说话,还真是比那戏台上的唱词都精彩。可转念一想,果然如霂颻所说,生活在这紫禁城里,只有到死的那一天,才能真正停下来不用在和人斗。

    “这么好的天气,不出去走走,我还想着去看看后院的两棵菩提树。”霂颻知道瓜尔佳氏气量狭窄,再说下去,怕是什么好听的都要出来了。

    “听说那是明朝李太后亲手种下的。”色赫图氏也跟着起身,说要去外面透透气。

    “是啊,李太后崇佛,亲植两颗菩提树,是为了许愿。”霂颻别有意味地叹道:“可惜李太后对儿子的期许却最终落空了,面对儿子的怠政罢朝二十四年,李太后也只能在这英华殿中长伴青灯古佛,可见这为人母的心酸。”

    “所以啊,自己的孩子尚不好教养,又何苦去抢着教养别人的孩子。”定太妃这话摆明了是说给瓜尔佳氏听的。

    看到这里,玹玗才算真的懂了,霂颻让她来看的就是这一场戏。

    在没有霂颻的时候,瓜尔佳氏能以位分压人,可当霂颻出现后,局势居然会一边倒。康熙朝时,霂颻在后宫的地位是丈夫给的,如今则是因为那几个官居高位的孙子。

    可见,作为帝王的女人,子嗣的繁茂是多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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