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 寸心情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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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8 寸心情长

    希蒙一面打着方向盘,一面来看我:“心心,你别着急,再打电话看看?”

    我给方才的那个号码回过去,显示关机。是不是刚好手机没电了?

    希蒙提醒我:“往家里打!”

    我立即便打了老爸的手机,可是无人接听,家里电话也显示着无人接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老爸不在家么?他出了什么事?

    “没人接!”我抓着希蒙的袖子,心头无比的慌乱:“希蒙,快点好吗?”

    陆希蒙一脚踩下油门,很快就出了J市。自J市到果园村,大概要两个小时的车程,但希蒙的速度很快,估计不用一个半小时,我们就能到。这中间的功夫,我一直往家里打电话,可是都没有人接听,我急得手心里都是汗。

    杜辰渊打电话来的时候,因为不确定老爸的情况,他身在中东也帮不上忙,更不想让他担心,也就没有提这件事,聊了几句就想挂断电话,但杜辰渊心细如发,从我的声音里便听出了端倪。

    “出了什么事?”他问我。

    “没。”我还是不打算说。

    “你现在在车上?”杜辰渊怎么判断出来的,哦,是了,现在车上开了广播呢。

    “这么晚了,才下班么?”他又问。

    我应了一声是,然后说快要到家了,过一会儿再给他打。

    挂了电话,仍然心绪不宁。没想到车载广播里竟然听见了嘉宾访谈,而受访嘉宾,正是贺泠然。

    她不是被雪藏了么?怎么还会有电台愿意做她的专访?我没有心思去想那些,我们已然进了山区。

    这个时间,渐渐起了雾,夜里能见度不高,希蒙还是把车开得飞快。

    几分钟之后,杜辰渊的电话又打了进来:“陈总说你今晚没有加班。到底出了什么事?我很担心!”

    对于杜辰渊来说,也许不知道我出了什么事,要比知道我爸出了事更担心。我咬了咬唇道:“刚刚曾爷爷的孙子打电话来,说是老爸出了点问题,具体的情况还不太了解,怕你担心所以没说。”

    我们这边说着话,便听远远的传来喇叭声,我们的车速非常快,希蒙也没打算让一让。

    险险的擦过去了,我怕杜辰渊听到我这边的状况会更加担心,便对他说:“等确认了情况我再打给你。”

    杜辰渊道:“你让司机小心点,进了山区夜里有雾,那段路又不太好走……”

    他的话说到一半,方才那辆按响喇叭,擦过我们车子往果园村去的那辆车,竟突然停在了路中间,只来得及看见车里滚出的那个人,其余的,我都看不见了,只听得车载广播里,贺泠然的声音带着阴冷:“对,毁灭!”

    手机被甩飞出去,希蒙猛打方向盘,车子撞到了前面那辆车,“砰”的一声巨响,只觉得天旋地转,在剧烈的震动之前,希蒙趴到了我身上。

    车子剧烈的震动之后,渐渐平息下来。我的鼻间闻到了血腥味,身上很沉,我叫了希蒙几声,但是他都没听见。我心慌得快要跳出胸膛一般,紧紧的掐住手心想要保持清醒。

    我张嘴呼救,但是嗓子里像被堵了一团棉花,发不出声。我想把希蒙推开一些,但是他真的很沉。

    我眼前一片模糊,估计是头被撞破,头上的血糊住了眼睛。

    我得求救啊,刚刚分明看见了那辆车上滚出了人。不!不对,那辆车是故意停在那里的,那个人也是故意离开的,因为算准了希蒙的车会撞上去。

    我头像被人砍了一刀一样,尖利的疼痛让我无暇思考,也缓缓的瘫软过去。

    醒来的时候,是在充满消毒水味道的医院里,我听见杜辰渊的怒吼声:“我现在没空见她!她最好祈祷言寸心快些醒,否则我灭她贺家都是分分钟的事!”

    见谁?贺泠然么?这次我和希蒙的车祸真的是她一手筹划的?

    我睁开眼,杜辰渊焦急的脸便映入了眼帘:“醒了?感觉怎么样?”

    他的慌乱、手足无措,让我心里抖了一下,虽然头还很疼,但却忍住了,给了他一个微笑:“你怎么回来了?希蒙呢?还有,我爸那边……”

    “你身体虚弱,别说太多话,想知道的,我都一一告诉你。”杜辰渊扶住我,让我躺下。按了铃之后,便见容卿快步迈了过来。

    “又见面了啊寸心。”容卿笑着和我打招呼,杜辰渊拍他一下:“别磨蹭,先做检查。”

    容卿翻了翻我的眼皮,又看了看一旁的仪器道:“没什么大问题了,头上洞缝了针之后,好好休养就可以了。”

    头上的洞?!我头上一定流了很多血。我昏睡了几天?这些我都很想知道。

    送走了容卿,杜辰渊道:“我当天回来的,你昏迷了三天,陆希蒙……”他顿了顿道:“眼下还在ICU监控病情,医生说可能有变成植物人的危险。至于爸那边,没什么事。他守了你两天,我刚让他先回去休息休息。”

    老爸没事?!曾少朋为什么要打电话骗我?难道也是被贺泠然收买了吗?

    “心心醒了呀。”温桁拿了早餐过来。杜辰渊对我说:“当时手机里听见声音,我就觉得不对劲,立即就找了温桁。是他叫的救护车,送你们来医院。谢谢你,温桁。”

    温桁只淡淡点了点头,对我说:“你现在身体很虚弱,多休息,其他的别多想。”

    我点了点头,张了张嘴想说话,声音却是沙哑的:“桁哥,谢谢你。”

    温桁笑道:“非要跟我这般见外么?”

    我笑了笑,又对杜辰渊道:“我想去看看希蒙。”

    杜辰渊阻止我:“你现在身体弱,等好些了再去看他。那边有辰萱照顾着,别担心。”

    想到希蒙会变成植物人,我心里很不好受。如果不是为了送我回家……

    “不是你的错!”杜辰渊对我说:“你别自责,这起车祸是蓄意的,我已经报了案,交给警方去查。”

    温桁道:“心心,你好好休息,我回去看看曾叔叔,告诉他你醒了,免得他担心。”

    我点了点头,看着温桁离开,我问杜辰渊:“是她做的么?”

    杜辰渊握住我的手道:“你别多想,这件事,我来处理。”

    如果说之前杜辰渊给过贺泠然一次机会,只是要将她雪藏的话,那么这次,她估计难逃牢狱之灾了,只是因为爱一个人,但执念太深,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当真是令人扼腕。

    “答应我,别伤到贺家。”贺嫣然还是我弟媳妇,我不想让言家知道这件事,否则以后嫣然在言家该如何自处?嫣然自始至终都是无辜的。

    杜辰渊刮了刮我的鼻尖道:“好,我答应你。你也要答应我,快快好起来。等你好起来,我们就去复婚!”

    怎么又提到复婚?我哑然。

    杜辰渊握住我的手道:“安吉洛找了一位非常权威的妇产科医生,过段时间他会同安吉洛一起来国内旅游,到时候请他帮忙调理,我们会有自己的宝宝的。”

    在这个时间说这样的话,杜辰渊只是想让我尽快的好起来吧。

    下午老爸就拎着鸡汤来看我了,一起来的,还有曾少朋,他红着一张脸站在我的病床前,嗫嚅道:“寸心姐,我对不起你。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那天我在村头小馆里摸麻将,输了大几千,有个人说他替我给钱,只要按照他的吩咐给你打通电话就可以。”

    老爸狠狠敲了他几下道:“你的大几千,差点送了我女儿的命。”

    我阻止老爸道:“算了,他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真正可恶的,是那个安排这些的人。”

    老爸道:“我一直就觉得奇怪,真的有人安排么?心心,你是得罪了谁呀?”

    杜辰渊安抚老爸道:“爸,你别担心,这些事情我会处理好,不会再让心心受伤了。”

    曾少朋道:“我还认得那个人的模样,我去警察局自首,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杜辰渊道:“有需要会找你的,你先回去吧,心心需要静养。”

    我是醒来的第三天才下床的,杜辰渊一直不肯让我下床,但我想去看看希蒙,他拗不过,只好让我去。

    他在一旁扶着,我缓慢的下床,站起,因为头部受到重创,连站起来都很费力。

    杜辰渊扶着我,彼时希蒙已然转到了普通病房,杜辰萱正在亲自照顾着他。见了我,略有些激动,但碍于杜辰渊,不敢发作。

    希蒙就那样平静的躺着,还戴着痒气罩,看上去一点活力都没有。便又想起十几年前初见到他的情景,彼时少年,如今竟成了这般模样。

    杜辰渊把妹妹叫了出去,对我说:“我在门外,好了叫我。”

    我给了他一个微笑,很多时候,杜辰渊都是小气而爱计较的,但现在的他,却又这般大度。

    我看着希蒙瘦削的脸,不禁流下了眼泪:“希蒙,你是想追随秦扇去么?你一定不想再见到我了对不对?扇子让我好好照顾你,我却把你害成了这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好希望时光不曾稍稍移动,还停留在十几年前,我、你、秦扇,我们三个人总是一起,人为什么要长大,为什么要面临这么多的困扰?希蒙,你一向渊博多才,你起来告诉我答案好么?”

    希蒙估计是真的想要追随秦扇而去,自始至终都那般安静的躺着,连指尖都不曾稍动分毫。

    杜辰渊进来,替我把泪擦干道:“你别再自责,医生说了,也许他很快便会醒来。来,我扶你回病房。”

    杜辰渊哄着我离开,杜辰萱只看着我,倒是不再如方才那般激动,不知道杜辰渊同她说了些什么。

    言爸言妈都来看我,姚蔓甄祯也来过,还有梦娜姐和诗吟佳佳,大多时候,是杜辰渊陪着我,给我读故事,讲笑话,偶尔睡着的时候,会听见杜辰渊跟人打电话,说着决不撤诉之类的话,也有时候宋桥会在电话里跟他请示工作上的事,杜辰渊大多三言两语便交代了,全副身心的陪我。

    在医院住了大约半个多月,我至少长了三四千克。杜辰渊说这样肉嘟嘟的才好看。

    出院那天,杜辰渊并没有将车开回家,而是径直去了民政局。我惊讶的看着他,虽然说,安吉洛会带权威医生来,但我还是没有做好复婚的心理准备。更何况,杜清雅那边,帝一集团那边,杜辰渊总要有个交代才是。

    我死活不肯进去复婚,甚至按着脑袋说头疼,杜辰渊拿我没有办法,只得开车送我回家。宋姐在家里候着,备了一大堆的食材,说我受了伤,身子太弱,得好好的补一补。

    因为我出了这件事,原本就人手紧缺的天成更是忙碌异常,梦娜姐某天跟我们开了个视频会议,说到之前她提到过的,天成会有另外的打算。我们都没料到,天成竟然在不知不觉间被祈望收购!原本打算在这两个CASE完成之后,就并入到祈望去的,但现在迫于严峻的形势,将会直接由祈望接管。另外,我们三人的劳动关系,若我们愿意,可以直接去祈望,若有别的打算,也可以自行离开,当然,是在这两个案子完成之后。

    “寸心,你手头的事情,和诗吟交接一下。”梦娜姐如是叮嘱我。

    诗吟噘着嘴道:“姐,你这是要弃我们于不顾么?”

    梦娜姐道:“我和毅然打算移民加州,这是八年前的宿愿。”

    虽然觉得突然,但作为这么多年的同事,自然只有祝福了。只是没想到,转了一圈之后,我竟然又成为了杜辰渊的下属。

    他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我噘着嘴,一脸的不满,伸手掐了掐我的脸蛋,问我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不声不响的就收购了天成,如果我到现在都还没有原谅你,你是打算让我一辈子都逃不过你的手掌心么?”

    “哪有?是我逃不过你的手掌心!”他抓了我的手,笑得一脸无邪。

    “非得压制着我才开心?”我瞪他。

    杜辰渊靠近耳旁道:“不,是压着你才开心!”

    我面色一红,杜辰渊什么时候竟然这般无耻,我还回不过神来,杜辰渊已然将我放倒在书桌上,精壮的身子压了过来。

    知道他要做什么,我脑子一阵发热,“啊,疼……”

    “又用这招!”杜辰渊吻上我的唇,带着惩罚式的轻咬:“我会很小心,别怕。”

    谁怕了?只是不想在书房里,以这样的姿势……

    “啊!”脖子上被吮了一下,估计明天没法儿见人了。

    他一手扣住我的腰,一手将我的裙子拉下。天气渐热,书房里登时躁热无比。

    “脱了会凉快些。”某只狼循循善诱。

    我咬着唇,抬腿去瞪他,却被他一手握住了足踝:“你这样邀请,我岂有过门不入之理?”

    他托起我的双腿,一个挺身……

    的确,如他所说,会温柔,会小心,但是要不要这么久?

    贺泠然的事,是我在休养的时候隐隐约约得知的。当然,知道全部,是贺嫣然来看我的时候说的。

    她一个人来,估计是想替贺泠然道歉。我打住了她的话头,对她说:“她是她,你是你,嫣然,我之前不想让言家人知道这次车祸的事,就是这么想的。我不想听到她的任何事情。”

    嫣然咬了咬唇道:“寸心姐,我知道我姐做了很多伤害到你的事情。但是,她现在人都不在了……”

    听见这句话,我无比的惊讶,嫣然说贺泠然人都不在了,是什么意思?

    “三天前,她在开庭前割腕自杀了。”嫣然说这句话的时候,不免红了眼圈,再怎么不对,到底是她的亲姐姐。

    我愣了愣,虽然贺泠然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但我从没想过要她死。但是,她也知道,谋划了周小刚的车祸,又蓄谋杀我,难逃法律的制裁吧。所以也不想祈求么?甚至都没听到她想找杜辰渊见最后一面的传闻。就这样不声不响的离开,我有点难以接受。

    “寸心姐,无论如何,她对你造成的伤害是既定的事实,我替她向你赔罪。我也没脸继续留在言家,虽然我很爱斯奇,但是……”

    嫣然说得情真意切,我拉了她的手道:“傻瓜,我刚刚就说过了,你是你,她是她。事情是她做的,你不必为了这件事情而自责难过。斯奇难得对一个人专心专情,你们都是彼此对的人,更不应该轻言放弃。以后离开言家这样的傻话,再也别说了,知道吗?”

    嫣然抬起头来道:“谢谢你,寸心姐。”

    我笑了笑道:“以后斯奇、我爸妈,都要麻烦你照顾,该我谢谢你才是。”

    杜辰渊缓缓的踱进来,轻拥住我,对嫣然道:“心心说得对,你不要再自责。泠然刚走,你要照顾好贺叔贺姨,有需要帮忙的,只管跟我说,也许我不方便出面,但能帮的,我都会帮,只要你不记恨是我害了泠然就好。”

    贺泠然的死,对于杜辰渊来说,也是一重打击吧。说起来,都是因为爱他。但说到底也是一个人的执念太深的缘故。

    我不知道还能再多说些什么,只知道好好的过好当下。

    天气越来越热,天成在祈望的帮助下,把两个案子都忙完了,我一直要去帮忙,被杜辰渊以爱之名“软禁”在家里,哪里都去不了。宋姐每天都呆在家里,一会儿问我,中午吃什么,一会儿问我,下午想吃什么点心。

    就在我烦燥不安的时候,杜辰渊总算给我带回来一个好消息:希蒙醒了。

    距离出车祸的那天,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我穿戴整齐去看希蒙,他正在病房里,很认真的吃粥。杜辰萱难得有耐心,一勺一勺喂得认真,他也一口一口吃得专注,偶尔还会伸手替杜辰萱把掉落的刘海给拨上去。

    容卿的陪同下,希蒙的主治医生说:“情况不算太好,当然,相对于植物人来说,已经算是最大的幸运了。”

    “什么意思?”我听不太明白,容卿解释道:“他醒来的时候,谁都不认识了!我和古医生给他做过检测,确诊为失忆!”

    “失忆!”我惊道:“也就是说,他有可能不再记得秦扇,也不记得之前的所有的一切?”

    杜辰渊握住我的手道:“这对于他来说,或许会是一个更好的结局。”

    我咬着唇,我们都不是希蒙,不会知道他的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也许对于他来说,秦扇就是生命中的全部。不过,杜辰渊说得也没错,秦扇已经离开了一年,陆希蒙还有很多个日日夜夜要生存下去,他不记得秦扇,不会因为秦扇已死给他带来伤感,也许未来的日子会活得更轻松。

    我们正说着话,希蒙便看了过来,微微呆愣了两秒,才问杜辰萱:“萱萱,他们是谁?”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把“萱萱”听成了“心心”,眼眶微湿,便要落下泪来。

    杜辰萱跟他介绍:“这位是我哥杜辰渊,这位是,他的太太,言寸心。”

    我没想到杜辰萱会在这种场合之下承认我是杜辰渊的太太,当然,她的用心再明确不过了。

    我缓缓靠近希蒙:“现在感觉怎么样?”

    希蒙很有礼貌的回答:“谢谢你,我好很多了。”

    有礼但疏离,他是真的不记得我了么?

    医生说希蒙除了记忆之外,其余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如果有人照料的话,可以出院,只需要时时观察即可。

    没想到杜辰萱会因为这件事来找我,她约我在咖啡厅见面,态度温和。

    “嫂子。”她顿了顿道:“我可以叫你嫂子吧?”

    我笑道:“随你高兴。”我不想去计较过去,再说,她也并没有对我造成过实质性的伤害。

    “嫂子,我妈知道我守着陆希蒙,特地找人来,想把我绑回去。”杜辰萱可怜兮兮的看着我。

    “我能怎么帮你?”她来找我,肯定是希望我能帮忙出出主意。

    “我们家,除了我爸之外,只有哥哥说话才管用。我哥肯定听你的。”杜辰萱全然没有了那天在水舞春秋时候的高傲,反而露出了些许小女儿情态。

    这是杜家的家事,我想杜辰渊也不便插手吧。只是杜辰萱这样满腔的热情,我不好拒绝。当晚就和杜辰渊说了,杜辰渊掐了掐我的脸道:“你求我办事,是不是该付出些什么?”

    我无语的看着他,那是他妹妹好不好?

    “不是我要求你的,我也就是带句话,帮还是不帮,你自己看着办。”

    “哟嗬,还拿话堵我。”杜大老爷不乐意了,拎起我就直往床奔。貌似这次再在一起之后,杜辰渊这方面的需求特别的大,我几乎都要招架不住了。

    事后我问他,杜辰渊道:“我想早一点和你复婚。”

    早一点复婚和每天都热衷于这件事有什么关系?杜辰渊贴着我的耳朵道:“你不是要有了宝宝,才肯和我复婚么?我得加把劲儿啊。”

    我哭笑不得,心却被化成了一汪春水,柔和的泛着涟漪,扭着脸道:“医生已经做了诊断,我们又没有好好调理,怎么是你努力就会有结果的?还是不要着急,等安先生请了医生来,做了调理之后,我们再……”

    “再什么?”杜辰渊是存心逗我。

    我咬了咬唇道:“再继续努力不迟。”

    原本是想说辰萱和希蒙的事,不料说到最后变成了我们自己的事情。我对辰萱有愧,正想跟她说声抱歉,就听说杜明远自德国回来了。

    杜辰渊接到杜清雅的电话,有一瞬间的愣怔和慌乱。我握住他的手,杜辰渊向来干燥的手心里都泛着薄薄的湿意。

    “出了什么事?”我问杜辰渊。他缓缓的扭过头来看我:“心心。”

    “怎么了?”我握住他的手,他也反握住我:“我爸他,可能……”

    我猜到了他想说的话,脸色也变了变。

    “我要回去一趟,你和我一起。”杜辰渊说着便拉了我要往外走。

    “他不同意我们在一起,还是这样的时候,我在这里等你!”

    杜辰渊看着我道:“我不管他同意不同意,我想带你回家。”

    正说着,杜清雅的电话打到了我的手机上:“心心,你现在在哪里?方便来杜家一趟么?我哥快不行了,他想见见你。”

    我怔怔的看着杜辰渊,他一眼看到我手机上显示的号码,抢了电话道:“我爸让带心心回去么?”

    杜清雅道:“是的,你们尽快回来,路上小心!”

    我还愣在原地,杜辰渊已然半拖着我往外走了。

    他边开车边道:“估计是姑姑跟我爸说了什么,”杜辰渊显得十分的紧张,连开车的手都在颤抖。当初他对苏婷说:“该庆幸没有把帝一亲手毁掉,”当初是认定了杜明远设计陷害了我吧?可是当一切都真相大白了之后,他对于杜明远是否也心存了愧疚。

    到了杜家门外,才发现杜明远竟然把温桁也找了来。

    温桁与杜辰渊相视一眼,缓缓将车开进了杜家别墅。

    这是我第一次到这里来,杜家别墅看上去和电视剧里的别墅很像,有大片的草坪,有雕花的铁门,还有成群的佣人。

    我看了杜辰渊一眼,如果和他复婚之后,要住在这里的话,我只怕会窒息的。可眼下,着实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杜辰萱和她妈妈石英站在门口,石英的两个弟弟就站在她的身旁。石英没说一句话,倒是她弟弟看见温桁,惊讶的叫了一声:“哪里来的乞丐,知道我姐夫快不行了,也过来想分财产。”

    温桁双拳紧握,我担忧的看向他,杜辰渊冷冷的扫了说话的人一眼,并未答腔。

    石英的另一个弟弟接话道:“呵,不只是乞丐呢,连乡姑都出动了。”意有所指的瞟向我。

    杜辰渊浑身陡然间散发出凌厉的杀气,瞟了他一眼,淡淡道:“石副总,帝一百货这一季度亏损了去年整年度的营业额,如果我是你,现在早没脸站在这儿了。”

    石英拿出了当家主母的姿态,喝道:“够了!”

    杜清雅许是听到了争吵,远远的迎了出来:“辰渊,快到你爸房里去,他等你很久了。”一眼看见温桁,有礼的道:“温先生,请到这边稍坐。我哥他有些话,想和你说。”

    杜辰渊牵着我往一楼最左边的房间去了,许是考虑到杜明远身体不便,不利于上楼下楼,特意安排在了一楼。

    杜明远并没有我们想像的那样,即将不久于世,反倒精神还挺好,半靠在床头,听见声音,望了过来。

    “爸,你怎么样?”杜辰渊上前问候。

    杜明远道:“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爸?”

    杜辰渊愣了愣,杜明远这样的中气十足,怎么看怎么不像是要挂的人。

    “如果不说我要挂了,你会这么心急火燎的回来?”杜明远冷哼了一声:“不孝子!”

    “既然您身子硬朗更胜从前,那么,我也没有出现在这里的必要。心心,我们走!”被杜明远这一出给愚弄了,杜辰渊心里显然很不爽。

    我拉了拉他,就听杜明远道:“你是惦记着杜家的财产是吧?听说我要挂了,迫不及待的就回来要分财产?好啊,你走!走了就半点都不给你!”

    我莫名觉得好笑,这杜明远生了一场病,倒是显得幼稚和任性了。

    杜辰渊冷冷的回应:“你的那些财产,是牺牲了多少人的幸福得来的,我不稀罕!我先走了,你慢慢分吧,爱给谁给谁。”

    这两父子是天生的冤家么?杜辰渊一听说杜明远快不行的时候,连开车的手都在颤抖,这老头子竟然说杜辰渊心急火燎的回来,是为了分他的财产。还真是顽固不化。

    但念在他年渐七十,又刚从德国治病回来,我不跟他一般计较,我笑了笑道:“伯父,辰渊一直很担心您。刚刚来的路上,听说您身体不适,他开车的手都在颤抖。”

    “言寸心!”杜辰渊被我说中了心事,脸色红了红,我拉了拉他的手道:“好了,和伯父好好说说话,父子哪有隔夜仇?我在外面等你,说完了,我们一起回去。”

    我不是不担心的,杜明远一直反对着我和杜辰渊在一起,我算起来顶多算个暴发户家的女儿,要相貌没相貌,要气质没气质,要身家也没多少身家,要人脉更没有人脉,开始我还想着他快挂了,阻止不了我们多久,可现在看他精神矍铄的样子,不知道和杜辰渊聊完了之后,会不会又逼他和我分手?

    不,我要对杜辰渊有信心啊。所以我跟他说,我在外面等他和杜明远聊完,我等着和他一起回家。只是我忘了,这里就是杜辰渊的家,他还跟我要到哪里去?

    在外面等着的时候,倒是不曾听见两人之间的争吵,只是我自己的内心一直忐忑不安。直到半个多小时过去,杜辰渊推开门出来,握了握我的手道:“老头子让你进去呢。”

    看他的脸色,似乎没有争吵,竟似有一抹释然一般。杜明远给他灌迷汤了?

    我缓缓的走进去,杜明远仍然是方才那样,背靠着床头坐着。我轻轻的叫了一声伯父,杜明远指了指对面的座位,让我坐下说。

    “你是言寸心?”杜明远问我,眉毛微微皱着。

    “是的。”我点头,拿不准他想说什么,率先开了口道:“我和辰渊在一起,不是为了帝一的财产!我们八年前结婚是机缘巧合,现在在一起,是因为彼此相爱。”

    “收起你的那些情情爱爱!”杜明远打断我的话道:“那些,那小子已经说得够多了。”

    我怔了怔,想来,杜辰渊即便对杜明远再怎么不满,也还是希望我们两在一起,能够得到他的祝福的,所以在他老人家面前,说杜辰渊爱我说了半个小时?我嘴角勾着笑,想像着杜辰渊不太喜欢言辞的人,竟然说情啊爱啊说了半个小时,心里就跟灌了蜜似的。

    “看你看你,三十一岁的人了,哪里值得我儿子爱你?”杜明远无奈的摊了下手道:“罢罢罢,那小子和我一样,都是深情专一的人,这都过去八年了,你们还在一起,我便成全了你们罢。”

    这么简单?杜辰渊究竟对杜明远做出过什么承诺?我咬了咬唇,还是出声问道:“你是不是又要他回来帝一帮你?你怎么能每次都拿我威胁他?”

    杜明远冷冷的扫我一眼,这一个动作神态,杜辰渊倒是和他很相像:“我要纠正你两点,第一,帝一是杜家的,作为我杜明远唯一的儿子,他有责任担负起帝一的责任!第二,拿你威胁他?你一直都把自己看得这般重要么?”

    被他这一句反问,我噤了声,以至于连他说杜辰渊是他唯一的儿子这个疑点都没来得及拆破。

    “我今天找你来,就是为了告诉你,别把自己看得太重!我儿子是喜欢你,爱你,但是,如果你不知道珍惜,任性妄为的话,多少爱都会被你给折腾没,你听懂了没有?”

    我颇觉得委屈,却又觉得他的话也有那么几分道理,便不好反驳。

    “辰渊是我儿子,过去我反对他跟你在一起,也是为了他好。但他一意孤行,我又能奈他何?现在找你来,也是想拜托你,好好照顾他,爱他,把他这三十三年来缺失的爱,在日后的分分秒秒里都给他。”杜明远看着墙上贴的那幅壁画:“辰渊应该有幸福的一生,是我没有处理好,被我给毁了。就当是我对他的一丝补偿吧。”

    我不是很理解他的话,也一直都不明白以前外婆对我说的话,外婆说:“阿辰,他太难了。”我一直没有弄明白,杜辰渊如何难了。

    见我疑惑,杜明远道:“想听听他的事情么?”

    我点头,说实话,我爱杜辰渊,但却很少了解过他。

    “我和辰渊的妈妈,不是相爱结婚的。”杜明远又眸微微眯起,仿佛陷入到了回忆之中。

    “当时我爱的是温小姐,就是温桁的妈妈。但她只是一个音乐老师,家境平庸,我的父亲认为我若娶一个这样的女子,于我正要起步的事业毫无帮助,但是,我从来不曾在意过,也从来不认为,事业要靠女人、靠联姻来做大。我完全不理会他们的意见,继续和阿柔交往。”

    “我想得很好,等我的事业,当时只是一家鞋店,帝一鞋店,只想着这家鞋店开第二家连锁店的时候,就是我要娶阿柔之时。但是,在我第二家连锁店即将开业的前一个月,我却发现阿柔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他们行为亲密,还住在一起。后来有人告诉我,他陪着阿柔去做产检,我只觉得天都要塌了。我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我一门心思全都扑到了工作上,阿柔来找过我,我没有见他,因为只要一见到她,我就会想起她和那个男人出双入对的身影。我的父亲对我说,看,这就是女人,当你不能时时都陪在她身边的时候,她就会找别的慰藉。我的父亲让我和当时一位皮革厂老板的女儿订婚,只要我们结婚,我的鞋店便能拿到源源不断的,上好的皮革。我拒绝了。”

    “尽管是阿柔先背叛了我,但是我不想违背自己的初衷。所以,在我的第二家店真正开业的那天,我娶了对面蛋糕店老板的侄女。但是我对她完全没有爱,婚后的生活像是一潭死水,她不懂我,也不了解我。我只能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到了工作上,帝一鞋店渐渐有了第三家、第四家、第五家……”

    “当我在事业上取得的成就越来越多时,我的内心越来越空虚。我开始找寻阿柔,即便知道当初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可因为我爱她,我忘不了她。我想和她重新开始。但是阿柔就像从J市消失了一般,我找不到她了。”

    “我找不到阿柔,每每看见蛋糕店老板的侄女又心生内疚,我不知道该怎么经营我的婚姻,这个时候,辰渊出生了。”

    “看见辰渊,我重拾了信心,想要顾好这个家。但是辰渊妈妈因为产后抑郁,我不敢把辰渊交给她。所以自小,辰渊就没有和他的妈妈在一起呆过。辰渊三岁那年,他妈妈因为抑郁,趁着家里人不备,跳河自尽了。辰渊外婆来家里闹了一通,把辰渊带走。从三岁到十岁,辰渊一直是跟着外婆长大的。”

    难怪杜辰渊对外婆的感情那么深,难怪他对杜明远暗含了恨意,难怪他听见我跳河自尽的消息会那般震惊,连夜找希蒙请他帮忙。自小没有妈妈抚养,从未感受到父爱,这就是杜辰渊总是小心翼翼,从来不敢表达他爱我的原因么?

    可是,如果杜明远不爱辰渊的妈妈,只爱过温姨一个人的话,为什么在温姨死的时候,他都不去见她最后一面?我心里有疑惑,不问不快,索性硬着头皮道:“诚如您所说,您爱的是温桁的妈妈,为什么去年她过世的时候,温桁打电话给你,你不去见她?”

    杜明远变了脸色,我以为他会凶我一顿,但是没有,很久之后他才回答我:“我不敢去见她!因为这么多年来,我误会了她,一直误会着她。当初我忙着开第二家店,根本没有心思和时间去照顾她,她的哥哥从外地赶到这里,天天陪着她。当时她去产检,那个孩子是我的。”

    “就是温桁么?”我急急的问。

    杜明远摇头道:“不,那个孩子没保住。温桁,是她哥哥的孩子。她哥和她嫂子出了车祸,她不想让温桁知道这些,一直当儿子带在身边。曾经,也是想过要用温桁来报复我的吧,只是后来发现他有音乐天赋,送他出了国。”

    我愣在那里,半晌不能动弹。所以他对温桁说的那句话,伤他至深的那句话,不过是个事实而已,却让温桁心里的仇恨堆积到无处可发,最终还是选择了极端的方式,而让棋高一着的杜辰渊给重创。

    那时候,杜明远在德国。如果他在J市,会不会阻止这场无谓的争斗?

    “温桁还不知道他的身世,我想他有权利知道。所以我找了他来。”杜明远道:“这些,是我和他妈哦不,他姑姑之间的事情了。这趟德国之行,有好几次我都到鬼门关前绕了一圈,每一次绕回来,我就更清醒几分。”

    杜明远看着我道:“关于你和辰渊,我还想说一说。我已然对不住辰渊这么多年,他自己想要什么样的未来,由得他自己去把握。我找你来,只是希望我儿子的认定没有错,你会给他很多的爱,会陪着他一辈子心手相依,不离不弃!你能做得到么?”

    我很想告诉他,我能。但是我还有顾虑,杜辰渊固然不在意我是否能生育,可杜明远不一定会认同。

    “你感到为难?”杜明远微微冷了脸。

    我摇头,对于自己的身体状况,难以启齿。

    “是因为温桁?你爱温桁?”

    我抬头看他一眼,难怪当初温姨会离开他。杜明远的情商也未免太低,他是如何认定我这一迟疑,就是因为爱上了温桁?

    我摇头道:“不,我对桁哥只有兄妹之情。”

    “那你还犹豫什么?”杜明远猜道:“难道是我没有将帝一的财产很明确的划分给你?你现在还不是杜家的人……”

    “都不是!”我抢道,生怕我再不说话,他会说出更离谱的原因来。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道:“如果我不能生育,您还愿意让杜辰渊和我在一起么?”

    杜明远看着我的眼神有些不可思议,我笑了笑道:“我想,您也许是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我的……”我起身打算离去,就听杜明远在身后叫住了我:“辰渊和我说了,你的身体状况。他也一再保证,会找医生,无论如何会让我杜家有后。所以,我同意了他关于你们有孩子之后再复婚的说法。”

    我愣愣的站在那里,杜辰渊竟然都事先争取过了么?

    “不是我说你,比起我儿子来,你差远了。遇到问题只会逃避,你应该想着怎么去争取,怎么去努力!”杜明远训了我一顿,虽然被他训得有些莫名其妙,但因为他说得都有道理,我便反驳不得。

    “好吧,说了这么久的话,我乏了。你和辰渊先回去,但是有一点,他必须要挑起帝一的担子!这个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都是他的责任!”

    呵,我又不是个不明事理的人,如果杜辰渊愿意,我何必阻挠,只是他会辛苦很多就是了,如果有个帮手,又不一样了。

    我回身问道:“辰萱现在似乎也爱上了一个人,据我所知,那个人……”

    “这是我杜家的事,别以为我给你几分颜色,便妄想着开染坊了!”杜明远凌厉的扫了我一眼,果然,杜辰渊之前翻脸跟翻书似的,都是得自于杜明远的真传。

    我噤了声,讪讪的点了点头,打算离开。就听杜明远道:“知道你心疼辰渊辛苦,但他担这副担子,足够力气!也不看看,他是谁的儿子。”

    我嘴角挂了丝笑意,之前不了解杜明远,只道他是个凌厉的董事长,没想到还是个爱臭美的老头儿。

    杜辰渊在外面踱着步子,来来回回的走着,见了我,急切的迎上来道:“怎么样?他没为难你吧?有没有对你动手?”

    杜辰渊检查着我,就听杜明远道:“你父亲是个暴君?”

    我朝杜辰渊吐了吐舌,杜辰渊笑道:“不,爸,您是个明君!我改天再回来看您。”

    他牵着我快步离开杜明远的卧室,附在我耳边道:“快走,安吉洛带了大夫过来,宋桥陪着约在了容卿那里,我们马上过去。”

    我往外走的时候,正巧杜清雅引着温桁朝这边来。温桁微微抿着唇,看上去也是十分紧张的模样。想到他不是杜明远的儿子,一直为了温姨的死而耿耿于怀,不禁心下戚然。

    “怎么了?你担心他?”杜辰渊问我。

    我老实的点了点头,的确是的,如果温桁知道了,他所报的仇,所做的一切全无意义,他会不会崩溃?

    “言寸心,我生气了!”杜辰渊叫我,在我耳朵上轻咬了一下。远远的便听见吃吃的笑声,杜辰萱看着我们,我羞得脸都红了。

    杜辰萱叫我:“嫂子,我爸找你聊什么?是不是让你别跟我哥在一起?”

    “杜辰萱!”杜辰渊喝住杜辰萱,把我拉到身后:“她是你嫂子,你想做什么?”

    “哥你那么紧张做什么,我只是问问她,怎么样才能说服爸,让我和希蒙在一起。”

    “你真的要和陆希蒙在一起?”杜辰渊重复的问了一遍:“你想清楚,他失忆了。”

    杜辰萱道:“他只是不记得以前发生过的事情了嘛,他还是很有设计天份啊,工作什么的还是做得很顺手啊,哥,你可以和嫂子在一起,怎么就不能让我和他在一起嘛。”

    杜辰渊急于拉我去找安吉洛带来的产科医生,不想跟杜辰萱多扯,只道:“你自己不会后悔就好了,至于怎么说服爸,自己去想办法,休要拖我老婆下水。心心,我们走。”

    杜辰萱跺着脚,就听那边石英道:“萱萱,你刚刚说什么?要和谁在一起?”

    杜辰渊把我拉上车,我弱弱的问:“我们把辰萱一个人丢下,会不会不太好?”

    杜辰渊道:“那是她家,你担心什么。”

    探过身子来替我系安全带,整个人靠在我的身上,气息喷洒过我颈边道:“还是,你这么迫不及待就想尽大嫂的一份心?想要讨好未来的小姑子?”

    我脸红了红,伸手去揪杜辰渊的耳朵:“你越来越爱拿我寻开心!”

    杜辰渊装模作样,举手投降:“为夫知错了,娘子饶命。”

    我们到的时候,容卿正和一位外国医生用流利的英语交流,我从来不知道容卿的外语也那般厉害,难怪如今已经到了主任医生的职位了。

    安吉洛见了我们,热情的打招呼,对我说:“杜太太,我还记着你泡的功夫茶。自从喝过你泡的茶之后,别的人泡的,我都喝不进去。”

    “安先生过奖了。”我怕杜辰渊冲安吉洛发火,紧紧的攥住了他的手。

    安吉洛看我们双手交缠,笑道:“你们这样,我看着才开心。”想起那次在那家酒店遇见安吉洛的情景,彼时他叫我,我只当作不认识。不禁微微脸红了一下。

    容卿和外国医生的学术辩论暂时告一段落,安吉洛为我们做介绍:“这位是梅尔医生,她特别喜欢中国的景色,当然,还有中国的功夫茶。”便又用英语为我和杜辰渊做了介绍,梅尔医生朝我伸出手来道:“你好,功夫茶~”

    我哭笑不得,我不叫功夫茶,我叫言寸心好么?但没有人为我解释,杜辰渊也觉得这个称谓很亲切。

    笑聊了一番,安吉洛同梅尔说了些什么,容卿便让他的助理引我去了另一边的检查室。

    梅尔医生给我做了B超,大概是要看子宫和附件。

    听得她惊奇的叫了一声,我愣了愣,难道是我的身体状况比想像得还要难调理么?

    但我的英语水平不够,也就不便和她交流。倒是梅尔把容卿给请了进来。所幸我还没脱了衣服去检查。

    容卿和梅尔在交流着意见,不多时便让我起来了。

    助理引着我往外走,我抓住容卿,一脸的紧张:“出了什么事?我是不是再也不能有我自己的孩子了?”

    容卿脸色凝重:“等见了辰渊再说。”

    回到方才的地方,宋桥和安吉洛已然离开,便只剩了梅尔和容卿,我和杜辰渊。

    “情况怎么样?”杜辰渊故作淡定,手还是微微颤抖着的。

    容卿沉吟道:“刚刚做了B超,梅乐大夫说,不用做更深入的检查了。”

    我和杜辰渊相视一眼:“为什么?难道连她也束手无策吗?”

    “不!”容卿道:“我可没有那么说。小徐,B超单打印出来了没有?”

    容卿的助理小徐递给他一张A4纸,上面是B超的结果。容卿递给杜辰渊道:“你自己看吧。”

    杜辰渊一脸忐忑,我更是,连看都不敢看那张纸上的字。

    直到片刻之后,杜辰渊忽然一把将我抱了起来,我猛然间失重,惊叫了一声,杜辰渊才大声对我说:“心心,我们明天去民政局——复婚!”

    “什么意思?”我被他整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杜辰渊小心翼翼的把我放下来,把纸张递到我面前:“我们有宝宝了!”

    我没反应过来,愣愣的问:“在哪?”

    杜辰渊弹了我额头一下:“在你肚子里!”

    怎么可能呢?明明之前说过的,我不能再育的,怎么会就怀上了呢。

    我不可置信的看向容卿,希望他可以给我一个明确的解释。

    容卿道:“的确,你们有宝宝了,已经四周多了。我知道你难以理解,但是起初说不能生育,估计也只是说,可孕育机率很小,并不是说完全没可能。再加上,之前的流产到现在已经过去六年的时间了,受损的子宫经过这么多年的修复,能再受孕也是很常见的事。”

    “再加上我这么努力!”杜辰渊有点得意忘形,我羞得低下了头。

    因为我怀孕,瞬间就成了一级保护动物。又因为容卿说我之前有过流产病史,这个要特别小心,所以无论是饮食还是其他,我都规规矩矩。我还好受些,只是杜辰渊偶尔会叫苦,说是抱着我却不能为所欲为,等宝宝出生之后,他一定要做三天三夜。

    听见他这么说,我不禁祈祷这十个月的时间长点儿再长点儿。因为前三个月很不稳定,所以杜辰渊哪里都不让我去,就连之前他说的要复婚,也一推再推。

    我用三个月时间养胎,他用三个月时间处理帝一的事务。祈望和乐与还有那家他开在江滨的酒店,当然还有童梦心乐园都进行了重新的归整,成立了集团总部,下设若干事业部。只三个月的时间,便把帝一整理得井井有条。

    杜清雅来看我,拎着婴儿用品。我说时间还早,杜清雅说,早什么,十个月一晃就过了。我一听这话,便想起杜辰渊说的,要做三天三夜,顿时吓得面如土色。

    杜清雅有了很多空闲,时常有事没事就开车到郊区来陪我,言妈也时不时和嫣然一起过来,我一时无聊,组了张麻将桌。

    温桁来看我的时候,是刚好宝宝在我肚子里第四个月的头一天。这几个月,他去了趟国外旅游,听说我怀孕,给我买了一大堆芭比娃娃的东西。

    杜辰渊回来看见了,和温桁置气:“姓温的,我这是儿子,你买一堆粉嫩嫩的东西,是要做什么?”

    温桁道:“我只和心心养过依依这个女孩子,对于男孩子全无印象。”

    杜辰渊举了举拳头道:“姓温的,你是故意刺激我是不是?”

    “谁让你放开她五年。”温桁笑得一脸无害。

    我看杜辰渊很轻易就被激怒,哪里有半点帝一集团总裁的样子,连忙拉了拉他,偎进他怀里,他的手搁在我的肚子上,平心静气的反击:“现在,我儿子在这里,姓温的,有本事你也来一个。”

    这男人,要不要这么无聊?连这种飞醋都吃,简直了。

    温桁笑而不语,把从国外拍回来的美景给我看,完全不再理会杜辰渊。

    找了个空儿,我问温桁的打算,温桁笑道:“现在很好啊,很自由,无牵无挂的,一身轻松。”

    我笑道:“真的么?你的琴房呢?”

    “有甄祯和小和。”温桁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缘份这东西,很难说得清的。甄祯和我差了十岁,我……”

    “年龄是问题么?”我反问他:“甄祯开朗、热情、大方,把琴房当作自己的事业。桁哥……”

    温桁笑道:“听说有些人就是这样,自己幸福了,就看不得别人单身。”

    我笑,他倒是没有说错。温桁道:“心心,你现在这么幸福,我还真有点忌妒。明天我打算去拉萨,估计很久都不会回来了,到时候你生的是儿子还是女儿,记得通知我一声,免得又买了一堆东西惹得孩子他爹不高兴。”

    我笑了笑:“才回来,又要走么?”

    温桁道:“嗯,我一直向往着那里,现在终于如愿以偿了。”

    我知道,多劝无益。也许某天他想通了,会回来和甄祯在一起。也或者,他在西藏,会遇到另一个心仪的姑娘,缘份的事,谁说得准呢?

    宝宝在肚子里第四个月的第二天,恰逢周一,杜辰渊一大早就打电话催宋桥,问他事情办妥了没有。

    待杜辰渊载着我到民政局门口,畅通无阻的走到结婚登记处时,我才知道他竟然事先就让宋桥约好了人。

    一本绿本子又换回来了一本红本子,还记得六年前我们离婚的时候,他一直不肯走,影子折在墙上,疼得像要折成两半。

    我是多么幸运,能和同一个人离婚之后再复婚!我是多么幸运,能遇见这样一个深爱着我的人!我用寸心换得了杜辰渊的一世情长,何其幸运?

    婚姻这条路,不是有爱就可以,还要有相互信任、相互沟通、相互包容,我想,我会好好经营我和杜辰渊的这段婚姻,那么,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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