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万千宠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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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嘉芫着了件如意云纹的淡粉襦袄靠在床头，身后垫了蹙绣桃花引枕，锦被下的双手置在身侧。她目光娴静，扫视了红阁柜案上摆着的珍品玩物，凝视着乌梨木牡丹花开的描金屏风，暗叹这屋里奢靡华贵的布置。
“。”
外间传来婢子提醒的话语声，厚实门帘撩起，世子在蔡妈**搀扶下携婢走进。
至床边，伸出双臂就按住欲要坐起的女儿，蔡氏关切道娘的芫姐儿，你可是醒了。”顺势在床沿坐下，白皙嫩滑的手掌轻轻摩挲着对方娇容，神情心疼不已，“是为娘的不好，若昨日抽空陪你同去安襄侯府，许就不会受这遭罪了。”举帕抹了抹眼角。
见状，沈嘉芫心头骤暖，忍不住回想起前世在慕府时父慈母爱的欢乐时光，对沈家的抵制便淡了几分，表情亦不似昨夜那般冷漠，浅笑回应。
世子嘘寒问暖了番，见女儿精神尚可，便屏退左右拉着她的手问起昨日情况，“芫儿，你莫要瞒着母亲，是不是安家世子欺负了你？别怕，任何事自有娘替你做主。”
昨日在她床前，蔡氏对安沈氏的质问声仍犹在耳，沈嘉芫理解为母者忧女心切的情绪。然真相却不能告知她，当时场景太过混乱，原主为替安沐阳争夺手里那份捏造的信件，抢推不下才将匕首刺入小腹。
那是谁都未料到的场面，安沐阳出掌将原主推至旁边的立柜边，近身时却终究晚了一步。他所要的“证据”，被撕得粉碎，就生生毁在他的眼前！
沈嘉芫记不清他当时的表情，只知晓没有铸成大，没有害得宠她爱她的将军身败名裂。
那瞬间，徘徊在生死边缘的她只觉得家仇迷茫，似乎又恢复到三年前慕家方获罪灭家的时候。长久挣扎在爱恨间的她了无生念，只想和欺她瞒她利用她的安沐阳同归于尽。
本就实力悬殊，她无力杀他，却意识到个严峻形态：安世子奸计暴露，定明白再不可能替他做事。失去了价值便是弃子，落在安襄侯府人的手中，他们必会以将军私藏罪臣之女而上奏弹劾。
其实，安沈氏说的对，她的死与原主无关，当时本是可以活命的。
“芫儿？”世子轻唤。
沈嘉芫抬眸，莞尔只以是自个不才摔跤的理由答了她。
世子早就察觉其中隐有蹊跷，然女儿故意遮掩，她亦没有追问下去，只叮嘱她好好养病，莫要多想。
闻者乖巧应答。
春日渐暖，转眼十余日，沈嘉芫病情渐愈，然无奈这身子体虚娇弱，屋内侍婢们紧盯关照，仔细着就怕她再倒下。沈老疼爱，免去晨昏定省，清涵院探病的人却络绎不绝，她亦对沈延伯府有所了解。
沈家有四房，大老爷即原世子爷沈祏英年早逝，妻孔氏生大姑娘沈嘉葇与三姑娘沈嘉芊，妾叶氏生二爷沈令溱，现寄养在大名下；二老爷沈祥是庶出，任翰林院侍读学士，从四品。妻胡氏生大爷沈令海与四姑娘沈嘉萱，另有姨娘所出二姑娘沈嘉茱和五姑娘沈嘉萸；
三老爷即原主父亲沈祈，因乃府中嫡次子承袭世子之位，现任詹事府詹事，官拜三品。妻蔡氏生六姑娘沈嘉芫、三爷沈令泓和九姑娘沈嘉蔓，妾杨氏生七姑娘沈嘉薏；四老爷沈祢亦是老所出，因是幼子颇得伯爷疼爱，他生性悠闲不拘礼数，未入仕途。妻程氏生四爷沈令泳和八姑娘沈嘉萝，另有庶女十姑娘沈嘉茵。
大姑娘沈嘉葇七年前入宫为太子侧妃，在德隆帝登基后被封贵妃，育有二皇子、三皇子。二姑娘沈嘉茱三年前进宫替贵妃固宠，乃德隆帝的沈贵嫔，育四公主。大爷沈令海已经成年，幼时同大胡氏的娘家侄女订有婚约，待等今年秋后便可完婚。
沈嘉芫在养病的日子里，众人虽都有来探视，然身份和面貌却尚未对上，唯有三房内往来频繁的七姑娘和九姑娘稍稍熟悉。
从榻上起身，披了件浅蓝缎地绣散梅折纹的氅衣，推开紧闭的红棱雕花长窗，沈嘉芫轻叹。杏眼远眺，望着靛蓝如玉的天空，蓦然地，她璀璨而笑，双眸晶亮如星，且笑且嘲。
婢女香薷进屋，瞥见窗柩前伫立的纤影，忙上前关切姑娘醒了？葛妈妈才离开呢。”
沈嘉芫面露好奇，低问道可是祖母有何吩咐？”
香薷摇首，咧嘴笑了即答道回姑娘话，是七姑太太回了府，老接您。葛妈妈听说您正在午睡，便没有进来惊动。”说着引了六姑娘进内室，扶着她在梅花式的朱红雕纹镜台前落座，执起玉花鸟纹梳替她缓缓打理起青丝。
镜中娇容青涩稚嫩，隐含苍白，沈嘉芫捋起额上碎发，凑近了细看，粉嫩伤疤尚未痊愈，与周边肤色不匀，极为醒目。
“姑娘别担心，太医说过不会留疤，奴婢替您用额发遮住就成。”香薷以为主子是担心容颜有损，开口安慰，想着笑了又语您病中这几日，七姑太太每日都遣人送良药圣膏来，前日方探视了您，今儿个又说放心不下，偏要亲眼再见了姑娘才安。私下都说笑，担心姑娘这还未过门就先向着姑太太去了。”
沈嘉芫略含不悦的目光投，身旁婢女清秀乖巧，俨然是全心全意替她着想的模样。
察觉六姑娘的目光，香薷忙止话，“是奴婢多嘴。”
沈老嫌先前的婢子佟兰佟蒿照顾不周，更因二人挑唆原主私下跟着安世子外出而降罪，听说已打了板子卖到了外面。沈嘉芫与她们并无多少感情，新添的婢子香薷香蕾性格开朗，这几日倒从她们口中得了不少沈府的信息。
香蕾正在心中自责，明知姑娘倾心的是世子爷，还拿不快的事说，惹得姑娘忧愁。
沈嘉芫收回目光，启唇淡淡言道我同安三少爷并未定亲，下次莫要再多话。”
“是，奴婢谨记。”香薷视线上移，不安地觑了眼对方，生怕对方怪罪。
香蕾掀了帘子进屋，“姑娘，九姑娘来了。”
九姑娘沈嘉蔓性子娴静，是典型的名门淑女。沈嘉芫比她年长三岁，两人虽是同母所出，模样却并不相似。沈嘉芫秀眉杏眼，玉颊嘴唇，容颜绝美，是沈氏中的翘首；而沈嘉蔓的长相更偏向蔡氏，宽额盈颊，不如何精致，素日风华，是胜在周身气质，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
“六姐。”
正寻思着，婀娜小巧的身影就步入寝屋，九姑娘身着茜红梅花娇的对襟褙子，玉色绣折枝堆花襦裙，乌黑的头发简单挽了个纂儿，戴着红梅金丝镂空珠花，衬得肌肤愈发雪亮。
“来啦。”
对于眼前这位亲，沈嘉芫谈不上亲密，更精确的说，许是前世最后的那幕，致使她对整个沈家均无好感。
对上六姐灵慧的盈眸，九姑娘笑道就料到醒了，七姑姑过府，祖母遣葛妈妈寻你，婢子怎的回你还在歇息？”
“是才起榻，这不正准备去颐寿堂吗不跳字。沈嘉芫浅笑。
九姑娘容上笑意更深，调侃地接道亏得祖母和姑姑疼你，若换做其他，即便是才躺下的也得由婢子拽起来。”双颊堆笑，俏皮中仍透端庄。
沈嘉芫即侧首吩咐起香薷，“下回再有人，须记得进屋禀了我再回话！”
“是。”
“咦，今儿……？”
九姑娘目露诧异，谁不知晓六姑娘嘉芫是沈延伯府的掌上明珠，平日不说祖母母亲捧在手心里疼着，即便是七姑姑，亦当做心头肉宠着，真可谓占尽了世人风光。她素来骄纵任性，从不拘于家中规矩，亦无人敢指责她，不过随意道了两句，熟知竟真将话听了进去？
“六姐？”
察觉九姑娘张口欲语，沈嘉芫抬眸不解，“了？”
后者就示意旁边的婢女下去，径自伴在亲姐身旁，双眸满是担忧地问道六姐，你可是还埋怨着大表哥？”
话音方落，沈嘉芫的心底便隐隐作痛，强压下那份恨意与激愤，避开了视线回道没有。”极轻极柔的嗓音，目光却有些空旷迷离。
九姑娘轻轻撩了撩对方额前的碎发，颇是关切的接道大表哥定是不才惹得摔跤受伤，你几次拒之门外，他回头定会受姑姑责怪。六姐，你那样欢喜他，真舍得不理他？”
原谅？呵，安沐阳吗？这辈子都无法原谅！
显然不愿继续这个话题，沈嘉芫起身转了话题即道该去颐寿堂了，别让姑姑等得太久。”
“母亲也不想见到你和大表哥不快的。”
对于九姑娘积极劝和的举动，沈嘉芫面无波澜，侧首了讪笑着答道我母亲疼我，不过这些事还是过阵子再谈吧。”
见亲姐兴致阑珊，九姑娘亦不勉强，携手相伴离开了清涵院。
沈宅深阔，映日下绿枝互掩，石桥碧潭尽展盎然，泉水伶仃，如珠落盘。楼榭亭台、长廊迂回，园内花蕊初绽，飞燕成双，偶栖浓郁枝头，犹得呢喃低语。
置身于此，沈嘉芫总觉得少了分归属感。
“六姑娘来了。”
方入颐寿堂，沈嘉芫同九姑娘就被几个穿红着绿的婢子和仆妇拥进了屋。猩红毡帘挑起，绕过摆满奇珍赏玩的多宝立槅柜，见到满室温馨。
老穿了玄色遍地金葫芦的杭绸褙子，梳了圆髻，簪着祖母绿的宝石结，两鬓银发拢起，正笑盈盈地坐在东敞间榆木雕花刻福的临窗大炕上。左右几位锦衣华服、满头珠翠的妇人被玲珑妙姿的姑娘们围着坐在绣墩、兀凳上，众人有说有笑，穿着浅蓝色褙子的丫鬟不停地续茶换点心，好不热闹喜庆。
“哟，咱们家芫姐儿来了。”
的是大孔氏，语调拖长，满脸不达眼底的笑意置在眸中，凝视沈嘉芫的目光颇有几分打量。待见娉婷少女在众人集聚的目光下从容福身请安，这才朝正伴在安沈氏身旁的女儿三姑娘沈嘉芊使了个眼色。
后者眼神落寞，不情不愿地站起，看着安沈氏亲自起身拉过六姑娘坐在身旁，众人殷切寒暄，关怀不断。三姑娘轻咬贝齿，眸中似羡似妒，每次都这样，即使六妹再不懂事再胡闹妄为，但凡她出现，祖母和姑姑的身边就不会有他人的位置。
沈嘉芫双手被安沈氏握在手中，任由她捋发检查伤口。这位安襄侯府，她前世亦远远见过，那时候感觉她不苟言笑，更因是他的继母而总心生几分拘谨，未曾想今生能得她这般慈爱关怀。
“芫姐儿真是太不懂事，让你姑姑好等。”世子蔡氏嗔怪，目光祥和，话中难掩宠溺。
“母亲，是女儿来迟，给祖母和姑姑赔个不是。”
沈嘉芫才起身，复又被安沈氏拉着坐下紧搂在怀里，“三嫂，芫姐儿身子不好，多歇息是应该的。都是自家人，迟个一时半会有打紧的？你啊，就是太严肃了。”
“母亲，您可得给评评理，七说得倒是我亏了芫姐儿，真是天大的冤枉哟。”蔡氏搭上老胳膊，佯装委屈，面容上笑意不减。
“当着这么多人，你们可别跟姑娘们学使性子撒娇。”老被逗得眉开眼笑。
安沈氏即无奈接话好嫂子，我何时怪你了？芫儿，不听你母亲的，姑姑没怪你。”说着亦似不愿同旁人应酬，笑眯眯地拉起沈嘉芫就朝老道母亲，几日不见芫姐儿，我这可都藏了一肚子话。”
老听对方所言，自明白她的意思，当即唤过葛妈妈便让引进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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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嘉芫着了件如意云纹的淡粉襦袄靠在床头，身后垫了蹙绣桃花引枕，锦被下的双手置在身侧。她目光娴静，扫视了红阁柜案上摆着的珍品玩物，凝视着乌梨木牡丹花开的描金屏风，暗叹这屋里奢靡华贵的布置。
“。”
外间传来婢子提醒的话语声，厚实门帘撩起，世子在蔡妈**搀扶下携婢走进。
至床边，伸出双臂就按住欲要坐起的女儿，蔡氏关切道娘的芫姐儿，你可是醒了。”顺势在床沿坐下，白皙嫩滑的手掌轻轻摩挲着对方娇容，神情心疼不已，“是为娘的不好，若昨日抽空陪你同去安襄侯府，许就不会受这遭罪了。”举帕抹了抹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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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嘘寒问暖了番，见女儿精神尚可，便屏退左右拉着她的手问起昨日情况，“芫儿，你莫要瞒着母亲，是不是安家世子欺负了你？别怕，任何事自有娘替你做主。”
昨日在她床前，蔡氏对安沈氏的质问声仍犹在耳，沈嘉芫理解为母者忧女心切的情绪。然真相却不能告知她，当时场景太过混乱，原主为替安沐阳争夺手里那份捏造的信件，抢推不下才将匕首刺入小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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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嘉芫记不清他当时的表情，只知晓没有铸成大，没有害得宠她爱她的将军身败名裂。
那瞬间，徘徊在生死边缘的她只觉得家仇迷茫，似乎又恢复到三年前慕家方获罪灭家的时候。长久挣扎在爱恨间的她了无生念，只想和欺她瞒她利用她的安沐阳同归于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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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安沈氏说的对，她的死与原主无关，当时本是可以活命的。
“芫儿？”世子轻唤。
沈嘉芫抬眸，莞尔只以是自个不才摔跤的理由答了她。
世子早就察觉其中隐有蹊跷，然女儿故意遮掩，她亦没有追问下去，只叮嘱她好好养病，莫要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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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渐暖，转眼十余日，沈嘉芫病情渐愈，然无奈这身子体虚娇弱，屋内侍婢们紧盯关照，仔细着就怕她再倒下。沈老疼爱，免去晨昏定省，清涵院探病的人却络绎不绝，她亦对沈延伯府有所了解。
沈家有四房，大老爷即原世子爷沈祏英年早逝，妻孔氏生大姑娘沈嘉葇与三姑娘沈嘉芊，妾叶氏生二爷沈令溱，现寄养在大名下；二老爷沈祥是庶出，任翰林院侍读学士，从四品。妻胡氏生大爷沈令海与四姑娘沈嘉萱，另有姨娘所出二姑娘沈嘉茱和五姑娘沈嘉萸；
三老爷即原主父亲沈祈，因乃府中嫡次子承袭世子之位，现任詹事府詹事，官拜三品。妻蔡氏生六姑娘沈嘉芫、三爷沈令泓和九姑娘沈嘉蔓，妾杨氏生七姑娘沈嘉薏；四老爷沈祢亦是老所出，因是幼子颇得伯爷疼爱，他生性悠闲不拘礼数，未入仕途。妻程氏生四爷沈令泳和八姑娘沈嘉萝，另有庶女十姑娘沈嘉茵。
大姑娘沈嘉葇七年前入宫为太子侧妃，在德隆帝登基后被封贵妃，育有二皇子、三皇子。二姑娘沈嘉茱三年前进宫替贵妃固宠，乃德隆帝的沈贵嫔，育四公主。大爷沈令海已经成年，幼时同大胡氏的娘家侄女订有婚约，待等今年秋后便可完婚。
沈嘉芫在养病的日子里，众人虽都有来探视，然身份和面貌却尚未对上，唯有三房内往来频繁的七姑娘和九姑娘稍稍熟悉。
从榻上起身，披了件浅蓝缎地绣散梅折纹的氅衣，推开紧闭的红棱雕花长窗，沈嘉芫轻叹。杏眼远眺，望着靛蓝如玉的天空，蓦然地，她璀璨而笑，双眸晶亮如星，且笑且嘲。
婢女香薷进屋，瞥见窗柩前伫立的纤影，忙上前关切姑娘醒了？葛妈妈才离开呢。”
沈嘉芫面露好奇，低问道可是祖母有何吩咐？”
香薷摇首，咧嘴笑了即答道回姑娘话，是七姑太太回了府，老接您。葛妈妈听说您正在午睡，便没有进来惊动。”说着引了六姑娘进内室，扶着她在梅花式的朱红雕纹镜台前落座，执起玉花鸟纹梳替她缓缓打理起青丝。
镜中娇容青涩稚嫩，隐含苍白，沈嘉芫捋起额上碎发，凑近了细看，粉嫩伤疤尚未痊愈，与周边肤色不匀，极为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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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嘉芫略含不悦的目光投，身旁婢女清秀乖巧，俨然是全心全意替她着想的模样。
察觉六姑娘的目光，香薷忙止话，“是奴婢多嘴。”
沈老嫌先前的婢子佟兰佟蒿照顾不周，更因二人挑唆原主私下跟着安世子外出而降罪，听说已打了板子卖到了外面。沈嘉芫与她们并无多少感情，新添的婢子香薷香蕾性格开朗，这几日倒从她们口中得了不少沈府的信息。
香蕾正在心中自责，明知姑娘倾心的是世子爷，还拿不快的事说，惹得姑娘忧愁。
沈嘉芫收回目光，启唇淡淡言道我同安三少爷并未定亲，下次莫要再多话。”
“是，奴婢谨记。”香薷视线上移，不安地觑了眼对方，生怕对方怪罪。
香蕾掀了帘子进屋，“姑娘，九姑娘来了。”
九姑娘沈嘉蔓性子娴静，是典型的名门淑女。沈嘉芫比她年长三岁，两人虽是同母所出，模样却并不相似。沈嘉芫秀眉杏眼，玉颊嘴唇，容颜绝美，是沈氏中的翘首；而沈嘉蔓的长相更偏向蔡氏，宽额盈颊，不如何精致，素日风华，是胜在周身气质，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
“六姐。”
正寻思着，婀娜小巧的身影就步入寝屋，九姑娘身着茜红梅花娇的对襟褙子，玉色绣折枝堆花襦裙，乌黑的头发简单挽了个纂儿，戴着红梅金丝镂空珠花，衬得肌肤愈发雪亮。
“来啦。”
对于眼前这位亲，沈嘉芫谈不上亲密，更精确的说，许是前世最后的那幕，致使她对整个沈家均无好感。
对上六姐灵慧的盈眸，九姑娘笑道就料到醒了，七姑姑过府，祖母遣葛妈妈寻你，婢子怎的回你还在歇息？”
“是才起榻，这不正准备去颐寿堂吗不跳字。沈嘉芫浅笑。
九姑娘容上笑意更深，调侃地接道亏得祖母和姑姑疼你，若换做其他，即便是才躺下的也得由婢子拽起来。”双颊堆笑，俏皮中仍透端庄。
沈嘉芫即侧首吩咐起香薷，“下回再有人，须记得进屋禀了我再回话！”
“是。”
“咦，今儿……？”
九姑娘目露诧异，谁不知晓六姑娘嘉芫是沈延伯府的掌上明珠，平日不说祖母母亲捧在手心里疼着，即便是七姑姑，亦当做心头肉宠着，真可谓占尽了世人风光。她素来骄纵任性，从不拘于家中规矩，亦无人敢指责她，不过随意道了两句，熟知竟真将话听了进去？
“六姐？”
察觉九姑娘张口欲语，沈嘉芫抬眸不解，“了？”
后者就示意旁边的婢女下去，径自伴在亲姐身旁，双眸满是担忧地问道六姐，你可是还埋怨着大表哥？”
话音方落，沈嘉芫的心底便隐隐作痛，强压下那份恨意与激愤，避开了视线回道没有。”极轻极柔的嗓音，目光却有些空旷迷离。
九姑娘轻轻撩了撩对方额前的碎发，颇是关切的接道大表哥定是不才惹得摔跤受伤，你几次拒之门外，他回头定会受姑姑责怪。六姐，你那样欢喜他，真舍得不理他？”
原谅？呵，安沐阳吗？这辈子都无法原谅！
显然不愿继续这个话题，沈嘉芫起身转了话题即道该去颐寿堂了，别让姑姑等得太久。”
“母亲也不想见到你和大表哥不快的。”
对于九姑娘积极劝和的举动，沈嘉芫面无波澜，侧首了讪笑着答道我母亲疼我，不过这些事还是过阵子再谈吧。”
见亲姐兴致阑珊，九姑娘亦不勉强，携手相伴离开了清涵院。
沈宅深阔，映日下绿枝互掩，石桥碧潭尽展盎然，泉水伶仃，如珠落盘。楼榭亭台、长廊迂回，园内花蕊初绽，飞燕成双，偶栖浓郁枝头，犹得呢喃低语。
置身于此，沈嘉芫总觉得少了分归属感。
“六姑娘来了。”
方入颐寿堂，沈嘉芫同九姑娘就被几个穿红着绿的婢子和仆妇拥进了屋。猩红毡帘挑起，绕过摆满奇珍赏玩的多宝立槅柜，见到满室温馨。
老穿了玄色遍地金葫芦的杭绸褙子，梳了圆髻，簪着祖母绿的宝石结，两鬓银发拢起，正笑盈盈地坐在东敞间榆木雕花刻福的临窗大炕上。左右几位锦衣华服、满头珠翠的妇人被玲珑妙姿的姑娘们围着坐在绣墩、兀凳上，众人有说有笑，穿着浅蓝色褙子的丫鬟不停地续茶换点心，好不热闹喜庆。
“哟，咱们家芫姐儿来了。”
的是大孔氏，语调拖长，满脸不达眼底的笑意置在眸中，凝视沈嘉芫的目光颇有几分打量。待见娉婷少女在众人集聚的目光下从容福身请安，这才朝正伴在安沈氏身旁的女儿三姑娘沈嘉芊使了个眼色。
后者眼神落寞，不情不愿地站起，看着安沈氏亲自起身拉过六姑娘坐在身旁，众人殷切寒暄，关怀不断。三姑娘轻咬贝齿，眸中似羡似妒，每次都这样，即使六妹再不懂事再胡闹妄为，但凡她出现，祖母和姑姑的身边就不会有他人的位置。
沈嘉芫双手被安沈氏握在手中，任由她捋发检查伤口。这位安襄侯府，她前世亦远远见过，那时候感觉她不苟言笑，更因是他的继母而总心生几分拘谨，未曾想今生能得她这般慈爱关怀。
“芫姐儿真是太不懂事，让你姑姑好等。”世子蔡氏嗔怪，目光祥和，话中难掩宠溺。
“母亲，是女儿来迟，给祖母和姑姑赔个不是。”
沈嘉芫才起身，复又被安沈氏拉着坐下紧搂在怀里，“三嫂，芫姐儿身子不好，多歇息是应该的。都是自家人，迟个一时半会有打紧的？你啊，就是太严肃了。”
“母亲，您可得给评评理，七说得倒是我亏了芫姐儿，真是天大的冤枉哟。”蔡氏搭上老胳膊，佯装委屈，面容上笑意不减。
“当着这么多人，你们可别跟姑娘们学使性子撒娇。”老被逗得眉开眼笑。
安沈氏即无奈接话好嫂子，我何时怪你了？芫儿，不听你母亲的，姑姑没怪你。”说着亦似不愿同旁人应酬，笑眯眯地拉起沈嘉芫就朝老道母亲，几日不见芫姐儿，我这可都藏了一肚子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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