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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佳期始终无法让魏母打消“全家族一起去温泉旅游”的念头。

    无奈之下,她只好不停地去闹魏彦洲,非逼着他答应……即使去了温泉渡假村,也绝对不能换游泳裤,绝对不能下水。

    因为在她的记忆中,就是因为白母看到了魏彦洲左后肩上并排生的两粒一红一黑的痣,才说出他的左脚足底还有一块淡青色的胎记,然后又说出是在哪年哪月哪一天把他放在孤儿院门口的……

    后来,魏彦洲还亲自去孤儿院求证过,确认了这一点;才在魏母的示意下,承认了白母是他生母的身份。

    也许这一世的白母和上一世一样,这些年一直都过得贫困潦倒。

    但许佳期就是这么自私……她真的是再也不想跟那对母女发生任何交集了!

    而魏彦洲一直对许佳期心存愧疚。

    所以只要她说的话,或是她提出的要求,只要他能做到的就都会做到。

    但是……去温泉渡假村不换泳裤不下水?

    这个要求确实有些奇怪。

    对于这个解释,许佳期吱吱唔唔了好半天,才说道,“……我,我就不想要你换泳裤下水嘛!你长得这么帅,要是别的女人看上你怎么办?现在多的是妻子怀了孕丈夫就有外遇的事儿……”

    魏彦洲顿时哑然失笑。

    不过,小妻子说自己很帅,还怕别的女人把自己抢走……这让他觉得有点儿沾沾自喜。

    “好,我保证不下水。”他郑重地承诺道。

    跟着,他又说道,“那……你去你父母家住也要乖乖的,要听你妈妈的话,还有晚上不许躺在床上吃零食……知道嘛?”

    许佳期心乱如麻。

    孕妇不适合泡温泉,所以魏彦洲和许家父母都不赞成她跟着一块儿去……说她既又泡不了温泉,还要来回坐各两小时的长途车,万一路上有什么闪失呢?

    许佳期也向来都以腹中的宝宝为重。

    她只能妥协。

    可是……

    如果不让她亲自守着魏彦洲,万一他被其他人怂恿着换了游泳裤下了水,又被白母看到了肩膀上的痣……那可怎么办!

    于是,在出发前一晚,许佳期翻来覆去了一整晚都睡不好;天亮以后,她想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要跟着一块儿去。

    许妈妈很着急,但又拗不过女儿,最后生了闷气不理许佳期了。

    但魏母还是很高兴她能去的……

    一路上,魏母不停地吩咐魏彦洲开车要开慢一些,不赶时间但要力求平稳。

    两小时的高速路程,魏彦洲开了三个多小时才到。

    当她们两部车子一起赶到温泉渡假村门口时,除了许佳期面无表情之外,其他人都挺高兴的。

    妍妍不停地问着魏母,“阿婆,哪里有全是热水的儿童水上乐园?现在就有自助餐吗?你不是说还有玩具送?在哪啊?”

    魏母顾不上外孙女儿,朝一个穿着深灰色小西服和同色a字短裙的年轻女人疾步走了过去,还亲热地打着招呼,“小白!小白啊,我是你魏妈妈啊!”

    许佳期站在魏彦洲身边,死死地盯着那个年轻女人。

    ——这女人身材苗条长相艳丽,可不就是白雪莉!

    只是,如今的白雪莉看起来并不像前世那样喜欢画艳妆,总体来说,还是挺清纯漂亮的。

    “魏科长!哎,魏妈妈,您来了呀!您订的三间房我都给您预留好了,”看着魏母,白雪莉的脸上露出了自然而又“真诚”的孺慕之情,“这几位都是您的家人吧?”

    魏母笑眯眯地为众人介绍,“这是我的外孙女儿妍妍,妍妍啊,快叫姐姐,姐姐呆会儿会送小玩具给你的!”

    妍妍立刻乖巧地喊了白雪莉一声“姐姐”。

    白雪莉摸了摸妍妍的头,笑着说道,“妍妍真乖!姐姐呆会儿让人把小玩具送到你房间里去,好不好?”

    说着,她就开始打量起妍妍的父母——魏彦洁和张少勇夫妻俩来。

    魏母平时最自豪的,一是自己的卫生局某某科科长的身份,再就是女儿女婿开了家公司这件事;此时连忙介绍,说这是我女儿女婿,他俩开了家公司,规模还不小balabala……

    白雪莉立刻亲热了起来,一口一个张大哥魏姐姐的,先是恭维中年发福的张少勇很有气质,跟着又称赞魏彦洁身材皮肤都保养得好,连她也比不上云云;直把张少勇夫妇哄得见牙不见眼……

    最后,魏母才为白雪莉介绍魏彦洲和许佳期。

    因为魏许两人目前既没有工作,也没啥成就,所以魏母就含含糊糊地说道,“这是我儿子和儿媳妇,他们刚从b市回来……目前呆在家里。”

    白雪莉用十分标准的笑容,很亲切地向魏彦洲和许佳期打招呼。

    也不知是不是许佳期的错觉,她总觉得白雪莉的注意力好像一直放在张少勇和魏彦洁的身上,所以对魏彦洲和自己有些敷衍似的。

    不过她也不为以意——白雪莉越是不重视不注意魏彦洲,许佳期就放心。

    白雪莉替魏家人预留了三个相邻的房间。

    一番寒喧之后,众人回到了各自的房间,许佳期也稍微舒了一口气。

    过了一会儿,魏母就打电话过来说让他们去楼下的餐厅里吃午饭。

    吃完饭,妍妍吵着要进温泉区去玩,所以魏彦洁一家三口就换衣服进了温泉区;许佳期恨不得离温泉池子再远一点儿,就借口要午睡,拖着魏彦洲回了房间;魏母则拉着魏父跑去跟正当班的白雪莉聊天去了。

    许佳期因为怀孕而体力不济,又坐了一上午的车,刚才初见白雪莉时又高度精神紧张……所以她还真的又累又困。

    可她害怕自己睡着以后,魏母会把魏彦洲叫出去游泳,就非要他换了家居服,然后把他拖到大床边,抱着他的胳膊睡起了午觉。

    老实讲,自两人发生亲密关系以来,她鲜少像现在这样……如此主动积极。

    这让魏彦洲有些受宠若惊。

    但他又能够感觉到,其实她的情绪很焦虑。

    自她怀孕以来,虽说妊娠反应并不大,但情绪波动却变得很频繁;他很清楚这是因为她住进了自己父母家,环境比较压抑所造成的。

    所以他一直觉得很愧疚……

    仔细看着她的睡颜,他忍不住在她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她已经睡得很沉,对此毫无反应。

    他笑了起来,陪着她一同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到了下午三点多。

    魏母打电话过来,说温泉区里有表演可以看,让他俩换衣服去温泉区里看;魏彦洲知道妻子的心结,就推托说不想去。

    魏母顿时生起气来,在电话里骂了魏彦洲一通,又怀疑是不是因为许佳期下不了水所以也不让魏彦洲下水,最后又质问魏彦洲,说许佳期是不是见不得别人好……

    魏彦洲很快就意识到,这件事情可能又会引起婆媳之间的矛盾,只得答应了,说呆会儿就到。

    魏母这才满意地挂掉了电话。

    许佳期已经被电话吵醒,所以魏彦洲与魏母之间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清。

    她叹了一口气。

    从床上爬起来以后,她在行李里找出一件纯棉t恤和大花的沙滩短裤让他换上,然后又找出提前准备好的肤疾宁胶布,让他摊开双腿坐在大床上。

    魏彦洲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但还是乖乖地照办了。

    许佳期看到了他左脚足底的那块两指宽的淡青色胎记。

    她撕掉了肤疾宁的包装,小心翼翼地用胶布盖住了那块胎记;想了想,又撕了一片肤疾宁,在他右脚脚底的相同位置上也贴了一块。

    “佳期,你……你这是干什么?”魏彦洲有些诧异。

    许佳期一本正经地说道,“这是为了防止你得脚气!要是你得了脚气,传染给我怎么办?要是我也得了脚气,影响到肚子里的宝宝……那就不好了!”

    不让他露出左后肩一红一黑两颗痣,再把他足底的胎记遮住……相信这一次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了吧?

    其实魏彦洲觉得她说的有点儿扯。

    ……不过,她这也是为自己好。

    所以他也就是笑笑,没说什么。

    许佳期也换了一身纯棉t恤和热裤,然后两人各套了一件浴袍在外头,小夫妻俩就牵着手儿去了温泉区。

    温泉水区里的表演分为歌舞,杂技和魔术表演,大约半小时左右就表演完了。

    许佳期有些心不在焉的。

    但魏彦洲却执意要去找魏母……以证明他和妻子是有进过温泉区的。

    于是两个人都东张西望的在园子里逛了起来。

    他东张西望是在寻找父母和姐姐一家;而她东张西望则是因为……既然连白雪莉也会出现,说明这场温泉邂逅避无可避,那么白母也有很大的可能会出现!

    两人在园子里转了大半圈,魏彦洲终于在儿童池里看到了正在玩水的张少勇和妍妍父女俩;而魏氏父母和魏彦洁则坐在岸边休息区的遮伞阳下,看起来正在聊天。

    魏彦洲赶紧拉着许佳期过去了。

    魏母看到儿子媳妇都来了,有种“我终于胜利了”的成就感,连忙笑眯眯地说道,“你们来了,快……我们给你们占了位子呢!吃什么?那边的小卖部有烤鸡翅和咖喱鱼蛋,你们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价钱可以记在房卡上,到时候我们退房的时候一起结帐。”

    魏彦洁立刻说道,“妍妍爱吃雪糕和烤鸡翅,我要咖喱鱼蛋,给张少勇点个烤茄子……”

    魏母连忙安排,“老魏,你快去点吧!彦洲,你们吃啥?”

    魏彦洲看了许佳期一眼,说道,“……咖喱鱼蛋和鹌鹑蛋吧!”

    魏父笑呵呵地去小卖部买吃的去了。

    魏母开始像个骄傲的主人一样,向儿子女儿介绍起这温泉区里有什么设施和什么服务……

    许佳期有些心神不宁,一直东张西望的。

    突然,她的视线一下子就被定格住了!

    她看到有个中年微胖,穿着员工制服的中老年女人一直站在儿童池的旁边发着呆,也不知到底在看什么想什么……

    ——许佳期绝对不会认错,这个中年女人正是白雪莉的继母,魏彦洲的亲生母亲!

    许佳期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惨白,而且呼吸也变得越来越粗重!

    真是孽缘啊!

    果然前世今生都避不过么……

    许佳期恨不得现在就拉着魏彦洲逃回房间去,以后永远永远都不要再来这个鬼地方!!!

    魏父笑呵呵地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端着堆满了食物的托盘的服务员。

    魏彦洁连忙朝玩得不亦乐乎的丈夫和女儿大声喊道,“少勇,妍妍!快回来……有雪糕吃!”

    张少勇和妍妍嘻嘻哈哈地上了岸。

    看到自己面前虽然摆满服雪糕啊烤鸡翅什么的,但对面许佳期的面前却摆着一小碟子自己面前没有的鹌鹑蛋,妍妍立刻就指着那碟子鹌鹑蛋说,“……我要吃那个!”

    魏母道,“那是你舅妈的!你喜欢啊,阿婆再给你买好不好?”

    妍妍不满意地说道,“我饿了,我就要现在吃!”

    说着,小姑娘直接就伸长了手,把放在许佳期面前的那一小碟鹌鹑蛋拖到了自己面前。

    许佳期其实一点儿都不在乎那碟子鹌鹑蛋,只是一脸紧张地看着白母……

    白母好像正朝魏家人所在的方位走来!

    但魏父见许佳期脸色不好,还以为她不高兴妍妍抢了她的鹌鹑蛋,赶紧说道,“……那我再去给佳期买一份鹌鹑蛋!”

    魏彦洁朝着父亲的背影大声喊道,“……爸,给我也买一份!”

    穿着员工制服的白母已经走到了许佳期面前,开始收拾张少勇吃完的烤茄子什么的。

    许佳期的注意力高度集中,不但十分关注白母的一举一动;而且还有意从椅子里探出身体,朝魏彦洲的方向微微倾斜,并希望能借由自己的身体来遮住他……

    但不知为什么,白母似乎对魏彦洲视若无睹。相反,她一直盯着坐在许佳期对面的……张少勇!

    白母动作熟练地收完了张少勇面前的盘子,然后绕到了张少勇的身后……她似乎脚步一滞,跟着就瞪大了眼睛!

    此时,旁边桌的游客在叫白母过去搞卫生;白母便跌跌撞撞的去了……

    没过一会儿,她又魂不守舍地用托盘端了一盘子的饮料和水什么的过来,弯下腰问张少勇,“先生,请问要喝点什么吗?”

    妍妍抢着说,“……我要喝芬达!”

    张少勇便转过身从白母端着的盘子里拿过一杯芬达,又转过身亲自递到女儿面前。

    许佳期注意到,白母的眼睛一直盯着张少勇左边的手臂,肩膀和腋下这个位置……

    也不知白母到底看到了什么,以至于她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极度惨白起来!

    许佳期的脑瓜子开始飞快地运转了起来。

    前世,她和白母也相处了好长一段时间,对白母这人也有几分了解,知她城府极深,平时特别擅长笑里藏刀;而此刻竟然控制不住情绪而导致面色剧变,必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也不为知道,许佳期心中隐隐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但想来也实在太荒涎……

    她终于坐不住了,猛地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佳期,你……怎么了?”魏彦洲立刻问道。

    许佳期随口说道,“我去看看小卖部有什么吃的……”

    说着,她也匆匆地绕到了张少勇身后,想看看他身上到底有什么,会让白母如此面色巨变;可张少勇正好侧过身子去跟妍妍说话,所以她没看到。

    许佳期没死心,去小卖部转了一圈以后,就捧了一个装满了圣女果的小果盘回来了;她站在张少勇身后,笑吟吟地说道,“啊,原来小卖部还有水果吃……”

    众人齐齐转过身看着她。

    妍妍果然又闹了起来,“圣女果!我要吃圣女果,我最喜欢吃圣女果了!”

    许佳期很大方地就将果盘递给了张少勇。

    张少勇转过身接过她递过来的果盘,还对她说了声谢谢。

    而就在他背对着她,将果盘递给妍妍的时候,许佳期清楚地看到……在张少勇的左肩上,赫然也有两粒黑痣!!!

    只是他左肩上那两粒黑痣的位置,排列方式与色斑大小,与魏彦洲左肩上的那两颗痣完全不一样!

    许佳期顿时如遭雷劈!!!

    过了好半天,她才慢慢地,一步一步地挪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魏彦洲担心地问道,“佳期,你怎么了?你……你脸色不太好。”

    许佳期的脑子一片混乱,过了好半天才语无伦次地说道,“我,我有点儿不舒服……我,你,你陪我回房间休息一下好不好……”

    魏母顿时紧张起来。

    她固然希望儿子媳妇都能听自己的话,尊敬自己;但如果怀孕的儿媳出了什么事的话,她肯定是难辞其咎的。

    于是,她赶紧让儿子把许佳期送回房间去好好休息,还反复嘱咐儿子,要是佳期有什么事,一定要打电话给她云云。

    魏彦洲急忙扶着许佳期慢慢地往外走。

    回到房间,许佳期扶着魏彦洲的手,直接走到大床边,上了床像挺尸一样躺着。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前世,她和魏彦洲的公司越办越大,经济效益也越来越好;带着员工们去旅游区召开年会,这不是一件稀罕事。

    那一年她们也是来这家温泉渡假中心开年会。

    下午自由活动,她就和魏彦洲一起去泡温泉了;傍晚八点,年会开始,不知从哪儿窜出来的白母像疯了一样冲上主席台抱着魏彦洲大哭大闹,泣不成声地说他就是自己离散多年的儿子!

    现场曾经一度失控……

    自己让人上去把白母拉了下来,魏彦洲才勉强镇定了下来,年会草草开始,又草草收场。

    回到a市,白母已经尾随而至。

    接下来就是一系列的对质和各种证据的说明……但白母分明说得头头是道。

    二十五年前的一个清晨,她亲手将刚刚才出生一个星期不到的儿子放在w市城西孤儿院的门口,然后躲在一边,亲眼看到孤儿院的工作人员把儿子抱进了孤儿院!

    魏彦洲左后肩上两颗并列的一红一黑两颗痣,以及足底淡青色胎记,还有被送入孤儿院的时间……这些全部都吻合!

    其中,魏彦洲左脚足底的淡青色胎记因为痕迹过于浅淡,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就连与他同床共枕了好几年的许佳期都不曾留意过!

    如果不是亲妈,还有谁会注意到这么细微的特征呢?

    魏母也是个善良人。

    在她的坚持下,魏彦洲最终还是与白母母子相认。

    “……佳期,佳期?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把这杯温水喝了好不好?”魏彦洲端着一杯水,坐在床边担忧地看着她。

    许佳期充耳不闻。

    他不得不稍微加重了些语气……

    她像受了惊似的,猛地转过头,呆愣愣地看着他。

    回忆和现实似乎混在了一起,让她有些分不清自己现在到底在哪儿……

    在他的服侍下,许佳期小心翼翼地喝完了一整杯微烫的温开水。

    她终于回过神来了……

    而直到这时,许佳期才突然意识到一个最大的bug!

    ——为什么前世就没有人想过,要去给魏彦洲和白母做个亲子鉴定呢!

    许佳期顿时懊恼不已!

    但如果不是今天亲眼看见白母对张少勇的异常关注,如果不是看到了张少勇的肩膀上也有两粒黑痣,恐怕她也不会想到这一点。

    但这怎么可能呢?张少勇也是a市本地人,而且在a市有父有母有亲戚的,怎么又会跟w市的白母扯上关系?

    “佳期?你到底怎么了?哪儿不舒服,要不要去看医生?”魏彦洲见她一副魂游天外的样子,不禁有些着急。

    这个温泉渡假中心地处偏僻,附近也没有大医院,如果佳期身体不舒服的话,必须现在就要马上出发往大医院去的。

    许佳期终于回过神来。

    “我……我没事,就是有点儿……头晕……啊,不是,不头晕,我,我就是有点儿犯困。对,我困了,想睡个午觉……”她语无伦次的说道。

    魏彦洲却皱起了眉头。

    一小时之前,她刚刚才睡醒午觉。

    “佳期,你真的不要紧吗?”他担忧地问道,“你怀着宝宝,如果身体有什么不妥不舒服的,千万别忍着……”

    许佳期强笑道,“我不要紧,真不要紧……你让我再睡一会儿吧。”

    他摸摸她的手,又吻了吻她的额头,最终还是去关了灯拉上了窗帘。

    屋子里变得一片漆黑。

    “你睡吧,我不吵你。”他低声说道。

    许佳期在昏暗中点了点头,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看见。

    “魏彦洲,就算我睡觉了,你也不能离开我,也不要出去。”她轻声说道。

    “好,我一直陪着你,哪儿也不去,好不好?你要是哪里不舒服的话,也一定要告诉我。”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宠溺。

    许佳期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她没敢说话,怕暴露自己的情绪,就把头埋进了柔软的枕头里,继续想着自己的心事。

    不过,这一次她没再纠结魏彦洲的身世。

    她只是在心中质问着自己。

    许佳期,你凭什么觉得……你前世的种种不愉快,都是因为嫁给他以后所造成的?他的复杂身世真的是你痛苦生活的一切来源吗?

    幸福到底是什么?

    幸福就是……和相爱的人在一起,富,那就过富足的生活;穷,也有穷开心的时候。

    更何况,你从来都没有真正穷过!

    可你却不善保养身体,拖着一个多病之躯,多年无子;与此同时,你还不善经营,没有处理好婆媳之间的关系,令你的丈夫变成了夹心饼干两头为难……他既要处理公司事务,还有担心你的身体,替你处理婆媳关系……许佳期,你凭什么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他的头上?

    她再也忍不住,扑在枕头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魏彦洲急了,赶紧拉开窗帘又打开了灯,冲到床前迭声问道,“佳期?佳期……你到底怎么了?别哭,别哭……快告诉我,到底哪儿不舒服?”

    她抬起头,看到他急得连嘴唇都起了干皮和皱裂……

    他待她的心,从前世到今生,一直都没有改变过!

    即使他有两位母亲,那又怎么样?是她和魏彦洲过日子,又为什么要太在乎别人的眼光和看法?

    其实这句话,前世的魏彦洲已经跟她说过很多次。

    “你不要管她们说什么,反正她们讲得有道理,你就听;要是她们说的是那些没有营养的废话,那你就当听不到,她们讲完以后你该干嘛干嘛,不要理会太多……”

    这句话实在是太简单了,其中的意思谁都能理解。

    可人生在世,谁又能真正洒脱地做到完全不顾别人的眼光,别人的想法和别人的议论呢?

    但是许佳期,这一世你再也不要这么傻了!

    不要再为那些永远都捂不热的无关之人而煞费苦心了。你不算穷,有一个深爱你的男人,以后还会有一个健康可爱的宝宝,你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

    想到这里,许佳期再也顾不得许多了。

    她从床上坐直了身体,伸出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大哭了起来。

    “魏彦洲,你发誓!你发誓……不管以后怎么样,你都会爱我一生一世……不,不是一生一世,是生生世世!!!不管我病没病,丑不丑,穷不穷……生的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反正你就是要一直爱我,一直对我好……”

    魏彦洲先是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佳期在孕中一直情绪不稳定,现在莫明其妙的说了那么一通话,是不是对生男孩还是生女孩儿有压力啊?

    他顿时松了一口气,开始替她顺起后背来。

    “好,好……我一直对你好,你无理取闹我也让着你,以后你胖我也不嫌你,你丑我也不嫌你……好不好?只要是你生的孩子,不管是男孩女孩我都喜欢……以后我也只爱你一个人,好不好?”

    许佳期顿时破涕为笑。

    “呸!你才无理取闹,你才胖!你才丑……”

    见她方才还哭得那么凶,这会儿又含泪笑了起来,魏彦洲有些无奈,转身又倒了一杯温开水给她喝,还拿过抽纸让她擦眼泪揩鼻涕。

    许佳期接过杯子喝了几口水,想起方才看到他的嘴唇都有些干裂,就想让他也喝一点儿水。

    但她眼珠子一转,自己含了一口水,然后嘟着嘴巴朝他凑了过去。

    她的主动简直令魏彦洲欣喜若狂!

    ……

    两个人耳鬓厮磨的躲在房间里,直到天黑。

    直到许佳期的手臂已经完全累得抬不起来,他才放过她,跑到浴室里洗澡去了……

    魏母打电话叫他们下楼去吃饭。

    两人各换了一身衣服,这才手牵着手儿去了酒店二楼的餐厅里。

    其实许佳期也就是在房间里还觉得安心一些,一踏进电梯,她顿时就变得有些提心吊胆,唯恐呆会儿又遇到白雪莉或者白母……

    她看着厢式电梯镜面墙中映出来的自己,对自己说道:许佳期,你要镇定!现在这件事情已经变得有些扑朔迷离,魏彦洲肩膀上的痣和足底的胎记并没有被别人发现,而再综合白母对张少勇的奇怪表现……

    这件事情很有可能不是前世所发生过的那样了!

    所以你一定要镇定,千万不能因为你的特殊表现,让那两个女人再一次把注意力集中到魏彦洲的身上。

    想到这儿,许佳期顿时深呼吸,再一次深呼吸……

    她勉强压下了心中焦躁不安的感觉,挽着魏彦洲的胳膊走出了电梯。

    虽说心底有个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但她并不敢多想;唯愿从现在开始,一直到明天中午离开渡假村为止,一切都顺顺利利平平安安的!

    当两人找到餐厅里的时候,魏父魏母已经点好了菜;魏彦洁一家人也已经坐在餐桌前迫不及待地等着上菜了。

    大约是出于“赎罪”的心理,魏母特意点了一盅冰糖燕窝放在预留给许佳期的位置上。

    见她过来了,魏母还关切地问道,“……怎么样?身体还好吗?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虽然小夫妻在躲在房间里也做了些卿卿我我的亲密事情,但许佳期曾经大哭了一场,所以直到这会儿,眼睛还是红红肿肿的,整个人看上去神情也有点儿萎靡,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许佳期也不想说自己没事儿,就无精打采了“嗯”了一声,坐了下来。

    “我特意为你一个人点了冰糖燕窝,你吃了就没事了!”魏母邀功似地说道,“快趁热吃吧,这挺贵的,一百多一盅呢……”

    妍妍道,“是甜的么?让我试试……”

    许佳期不太喜欢妍妍这样的小姑娘。

    她慢条斯理地揭开了燕窝盅的盖子,拿起瓷勺舀了几勺燕窝吃了,然后才恍然大悟的“啊”了一声,问妍妍,“刚才你说什么?”

    妍妍有些生气,把头转到了一边。

    刚才和魏彦洲在楼上玩“游戏”玩得有点儿过了,这会儿许佳期的手腕又酸又累,连拿筷子夹菜都有点儿力不从心。

    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他意味深长地笑笑……

    正好这时服务员端了一盘子菠萝排骨上来。

    魏彦洲正好坐在上菜位,他拿着筷子长手一捞,就挟了一块排骨,堆在许佳期碗里;然后趁着妍妍在玩张少勇的手机,又多挟了好几块全部堆在她的碗里。

    许佳期一边咬着酸酸甜甜的排骨,一边看着他笑。

    纵然如此,她还是忍不住眼观四路耳听八方……

    可直到一顿饭吃完,许佳期并没发现有什么不妥。

    不过,因为她心里有鬼,就婉拒了魏母去活动中心打乒乓球的邀请,拉着魏彦洲往房间走。

    天已经黑了。

    许佳期稍终于松了一口气。

    不管下午白母对待张少勇的态度有多么奇怪,但起码白母没有看到魏彦洲左后肩的痣;而且现在已经八点多了,今天很快就捱完了。只要过完今天,明天再继续守着他,不让他露出肩膀上的痣和足底的胎记,这个难关也就等于渡过去了。

    可魏彦洲毕竟是来了温泉渡假中心一次,还没下过水,这……

    许佳期想了想,用房间里的烧水壶烧了几次开水,又用开水把浴缸来回冲洗了好几遍,然后才给他放了热水,还洒了些浴盐到浴缸里去。

    她叫魏彦洲过来泡浴缸,她自己则拿块毛巾垫在浴缸边上坐着泡脚。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魏彦洲,我们新房子的浴室里能装浴缸嘛?”

    “你想在家里装浴缸嘛?可是现在都不兴装浴缸了……”

    “要是在家里装了浴缸,以后宝宝出生了,也可以在家里玩水啊。”

    “好,那回去我就去建材市场看看浴缸,要买的话我们就买个大一些儿的按摩浴缸……”

    突然,一阵嘈杂喧哗的声音也不知从哪儿传了进来。

    “……你这个疯婆子……滚!我要报警了……这就是你们的服务……呸!叫你们经理来……我要让你吃不完兜着走……”

    一个熟悉的女人骂声歇斯底里地响了起来。

    许佳期和魏彦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惊疑不定。

    这个狂怒中的女人……肯定是魏彦洁无疑。

    魏彦洲从浴缸里爬了起来,说道,“我出去看看。”

    刚走到浴室门口,他又折了回来,道,“佳期,你先起来……地上有水,小心别滑倒。你就呆在房间里看电视,别出去……要是有什么事儿,呆会儿我回来再告诉你。”

    魏彦洲把她扶出了浴缸,送到了房间里;跟着又给她打开了电视,这才换了衣服出去了。

    许佳期心神不宁地坐在床上看了一会儿电视,最终还是忍不住,跑到门口,打开门伸了个头出去看。

    走廊里已经围了一圈人。

    看方位,众人正是围在魏彦洁的房间门口。

    而因为围观的人太多,许佳期只能看到一片黑压压的后胸勺……但一个女人压抑的哭泣声音,和魏彦洁愤怒失控的骂声却十分清楚!

    “我看你是想钱想疯了吧?逮着一个穿得周正一点的人就说是你儿子!你怎么不说那些扫地捡垃圾的人是你儿子呢?”魏彦洁大骂道,“经理!经理!你们这儿的经理怎么还不来?我告诉你……我们张氏公司在a市也是良心企业纳税大户,不是你想讹就能讹的……”

    另外一个女人始终不说话,只是呜呜地低声哭泣着。

    “再说了,我老公有父有母有亲戚,怎么可能多出来你这样的妈?你凭什么说你是我老公的妈?呵呵,你去照照镜子啊……我老公怎么可能有你这样的妈?”魏彦洁继续中气十足地大骂道。

    “既然你是少勇的妻子,你当然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那个女人一边哭一边说道,“少勇就是我失散多年的儿子,我记得很清楚……他的左肩上,有两颗挨着长在一起的黑痣!还有……在他左手臂的腋窝里,也有一颗黑痣!”

    许佳期虽然看不到一直在哭泣的那个女人的模样,但这个女人一开口,许佳期就知道这个人必定是白母无疑!

    许佳期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魏彦洁冷笑道,“这算什么惊天动地的大秘密?男人游个泳穿个游泳裤,肩膀上有没有痣,背上有没有疤,简直就是一目了然!”

    白母哭道,“那他屁股上那块褐色的疤呢?我有没有说错?没错,我是看到他的长相,才觉得他和他亲生父亲长得一模一样……又见了他肩膀上和腋下的痣,才能认出他来。但他屁股上褐色的疤……我看不到吧?可我就是知道,因为他就是我的亲——生——儿——子!因为他是我生的啊!他一出生我就看到了啊……真是天可怜见!终于教我在有生之年找到了我失散多年的儿子啊……”

    说完,白母嚎啕大哭了起来。

    过了好半天,魏彦洁才语无伦次地说道,“……你!你,你胡说!我老公的屁股上,才没有,才没有什么……红色黄色的疤!你给我滚,快滚!经理!经理!”

    几个穿着黑色西服,胸前别着胸牌的酒店管理人员匆匆赶到。

    因为他们的赶到,围观游客们略略退后了一些,让了些位置出来给这些人。

    于是,许佳期就看到白母跌坐在魏彦洁的房间门口,正掩面大哭;而魏彦洁穿着浴袍站在门口,一副火冒三丈的样子。

    “张太太,不知……这是怎么回事?”为首的一个中年男性酒店经理客气地问魏彦洁。

    魏彦洁指着跌坐在地上的白母,怒道,“这个人……是你们这里的优秀员工!她跑来跟我们乱攀亲戚!还说她是我们的老母……我就想问问你们,是不是你们这里随便一个捡垃圾收破烂的,都是我们这些住户的长辈?”

    经理身边的一个女部长弯下腰去问白母,“你是哪个部门的?哪个组?你组长是谁?”

    白母顿时有些惊慌失措,拼命地朝女部长摆手,“不不!不是……没有,我不是……不不不,她的丈夫……他真是我失散多年的儿子啊!”

    这时,白雪莉也匆匆地从楼层尽头跑了过来。

    “经理,部长,这是我妈妈……”白雪莉先是向经理和部长解释一下,然后又埋怨白母,“妈,你干什么啊!我不是跟你说过……没准儿是你认错了人,等我下了班以再跟你说的嘛,你怎么,怎么……”

    男经理去安抚魏彦洁去了;女部长见白母半天都说不清自己是哪个部门哪个组的,干脆就直接问白雪莉。

    白雪莉很快就把自己的工号说了,但一提到自己妈妈,她一脸的为难,轻轻地说道,“部长,我妈她……其实,其实她现在也就是帮别人代代班,她还没有正式签订劳务合同呢……”

    “什么!!!”女部长的声音陡然高了八调!

    白雪莉低下了头。

    女部长用对讲机召来了保安,把白母从地上“搀扶”起来,带走了;然后又请看热闹的住客们各自回房……

    那边,男经理也已经安抚好了魏彦洁。

    魏彦洁气冲冲地“砰”的一声就关上了门!

    男经理和女部长对视了一眼,苦笑着摇了摇头。女部长跟男经理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几个人就一边说一边朝许佳期这边走。

    当他们走到许佳期房间门口的时候,许佳期看到男经理的表情渐渐变得严肃起来,还低声对女部长说道,“……这种现象绝对不能姑息!不然会影响到我们酒店的管理和名声……呆会儿叫会计和出纳都加一下班,今天晚上就把白雪莉和她妈妈炒掉……不,是炒掉白雪莉和让她妈妈代班的那个员工!让她们今天晚上就离开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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