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不够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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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木的一番话，更加印证了姬赢的猜测，这个永宁公被弹劾，肯定是中了别人的算计。卫国公府和太子应该也知道这点，所以才迫不及待的揽权，又给皇长孙选正妃。
姬赢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平城？”
查木小心翼翼，“我父亲的意思是，让我越早回去越好。不知道两位是跟我一起还是……”
姬赢道，“一起吧。”
有了查木开路，这一路上顺畅的多，走了十来天的功夫，一行人到达平城。
姬赢和阿玖没有跟着查木去卫国公府，而是提前让人在平城租赁了一座三进的院子住进去。
姬赢从登基后和昌国宗室就没有来往过，除了在战场上见过阿玖和姬赢的阿古达木，昌国这边没人知道姬赢和阿玖的长相。阿古达木在外领兵，没有在平城，故此，姬赢半点不担心会被人认出来。
舒舒服服的泡了一个热水澡，阿玖换了一身衣服出来，就见姬赢坐在榻上，拿着一封信在看。
“宋斌他们回信了？”阿玖坐过去，探头瞅一眼，信上面果然盖着锦衣卫的标记。
姬赢“嗯”一声，手中的信递给阿玖，“有大臣提议，让顺郡王迎娶李政的三女儿为正妃。”
阿玖作为李家大房最小的女孩儿，上面的姐姐们早就成婚，只有二房还有两个女孩没有成亲，一个是三姑娘李玫，一个是四姑娘李芳。不过，李家二房的女孩都是庶出。庶出之女许给郡王做正妃，郡王还是皇上的弟弟，怎么看，身份上都不般配。要是李元的亲生女儿还好一些，偏是李政的女儿，这身份上就更差了一截。
“朝中没有人反对？我父亲是什么意思？”阿玖拿过信，一边看，一边问。
姬赢随手从旁边拿过帕子，细细的给阿玖擦头发，嘴里道，“岳父不赞同，小十八也不乐意，倒是李政很上心。不过，毕竟女儿是李政的，如果李政一意孤行，岳父也做不了李政的主。”一条帕子擦湿，又换一条帕子，继续道，“如果咱们再不回去的，估计岳父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
阿玖狐疑的瞅他一眼，“你是说，我父亲会同意朝臣拥护小十八登基？”这个时候朝臣提议让顺郡王娶李家女儿为妃，其目的不言而喻。
姬赢掌权后，并没有十分清缴李元手中的势力，只是把那些冒头厉害，行事猖狂的去了去，因此，朝中仍有很大一部分势力掌握在李元手中。
顺郡王要想登基，除了宗室外，还得赢得李元的支持才行。而赢得李元支持的最好的方法，莫过于联姻。李家大房没有适龄的女孩，就从李家二房选，横竖都是李家女，顺郡王登基后，李家得到的实惠是一样的。
姬赢摇头，“不一定会明着支持，起码是一种态度。如果咱们回不去了，小十八登基，李家照样是皇后娘家，没有损失；如果咱们回去了，李家不过是多了一个郡王妃，说起来，也是祖上有光的事情。如果咱们因此和小十八产生隔阂，李家顶多舍弃一个庶女，也没有什么损失。这样百利无一害的事情，李元不会拒绝太久。”
阿玖嘟着嘴，脸色黑下来，“这是笃定咱们回不去了么？！”依着李元的谨慎，若是以往，怕引起皇上的猜忌，绝对不会做出和顺郡王联姻的举动。而且，他也很明白树大招风的道理，在李氏家族势力阔大到现在之后，李家的人联姻反而选择那些家世寻常的人家，很少和那些世家豪族联姻。
姬赢倒是想的明白，反而笑着安慰阿玖，“如果笃定咱们回不去，他现在就该明明白白的支持小十八上位了。他身为李氏家族的掌舵人，总要为家族考虑，同意李家二房的女儿加入郡王府也没错。但是私心里来讲，他肯定更喜欢是你当皇后。一个是嫡亲的女儿，一个是隔了一层的侄女，如果有的选，谁都会选择自己嫡亲女儿的。再说，这一切都是我的猜测，兴许岳父一直不同意呢。”
阿玖明白姬赢说的这些，心里仍不舒坦，“等把这边的事情搅混了，咱们就赶紧回去吧。先把朝堂的事情理清楚了，再腾出手来收拾梁国和昌国。”
姬赢笑，“咱们一年没回去，消息全无，小十八和岳父能把朝堂管理的没有出错已经难得，现在有点旁的心思也是人之常情。我不让宋斌告诉他们咱们回来的消息，虽然有试探他们的意思，也是怕消息走漏，对咱们不利。等这边事情一结束，咱们就回去。我估摸着，那些支持小十八的人也没有多少耐心再等下去了。”怂恿顺郡王和李府联姻就是信号。
听姬赢这么说，阿玖才不多说，转头问起别的事情，“你以哈斯郡王的名义给二皇子和五皇子送信，他们那边有回信没？”
姬赢找到一部分枫叶山庄的手下后，就安排了人去哈斯郡王府外面守着，有人送信过来，就能知道。
哈斯郡王府的人现在都着急哈斯郡王的身体，旁的事情根本没精力顾及，这样一来，很方便他们做手脚。
姬赢道，“暂时还没回信。”他送出去的信只是挑拨二皇子五皇子和太子之间的关系，通篇累牍的都是愤懑之词，和以二皇子为首，支持二皇子当太子的暗示。
在宫廷里长大的皇子们都是人精，二皇子即便意动，也不会轻易的相信哈斯郡王的话，必然会犹豫再三，细细考量。
二皇子等人本就和太子有隙，哈斯郡王的信不过是引子，挑起二皇子等人对太子的怨怼而已，要想把这把火点燃，还得需要一件大事情。
“一封信不够，就在写一封。”阿玖出主意，圆溜溜的猫瞳晶亮晶亮，“或者，等咱们和太子那边搭上线后，挑动太子责罚哈斯郡王一顿，加大他们之间的纷争。”
姬赢笑道，“主意不错，就是还不够狠。要是想让他们把争斗搬到明面上来，必须得死人才行。咱们现在手中可用的人手不够，宋斌让枫五他们过来了，估摸着过两天就能到。等他们到了，再安排别的。”
姬赢他们讨论一番夏朝朝堂的事情，远在千里之外的首辅府同样不平静。
这一年的时间，李元和顺郡王共同掌管朝政，而顺郡王向来低调，许多事情能不沾染就不沾染，遇到大事需要决策，几乎都是以李元为主。可以说，这一年是李元从政这么多年，最意气风发的一年。虽然皇上皇后没有下落，他每天上朝都要面临来自朝臣们的压力，但这些压力和掌权的巨大满足感根本没法比。
风光了一年，现在又要面临新的抉择，李元心里也有些焦躁。
私心里来讲，他并不希望李家和顺郡王联姻。
许多事情，当你退了一小步的时候，就会再退第二步。
而朝臣们怂恿顺郡王和李府联姻，就是逼他退的第一步。一旦联姻成功，支持顺郡王上位的那些大臣们必然会逼着他拥护顺郡王登基。现在顺郡王没有娶李府的女儿，李政尚且和他站在同一阵营，一旦联姻成功，李振必然会去支持顺郡王登基。现在李氏家族是他做主，要是李政的女儿成了皇后，以后李氏家族是谁做主可就说不定了。
以前他和李政是共同对外，所以兄弟二人十分团结，凡事李政都是听他的意见。但如果是兄弟二人争权，李政必然会为他自己打算，兄弟反目是迟早的事情。这个规则不止在皇家父子兄弟间适用，放在他们这些世家里面，照样如此。除非他以后心甘情愿以二房为首，他的儿子也以二房的儿子们为首。
当了这么多年首辅和李氏家族的家主，他如何肯退？
再者一说，现在处理政事，顺郡王事事听他安排，不是说顺郡王没有能力和野心，而是有平郡王这个前车之鉴，顺郡王才小心谨慎，怕被别人抓住把柄。如果是顺郡王登基，顺郡王绝不会再如此。
幸好，顺郡王此时并没有和李家联姻的意思。
“父亲，二叔过来了。”李文傲在书房外道。
李元揉揉眉头，“让他进来吧。”
不止李政过来，二房的三姑娘李玫也跟着过来请安。书房这边李玫不能进，在丫鬟的带领下，李玫直接去了内宅给李夫人请安。
李夫人想的没李元那么深远透彻，也明白李玫过来请安是个什么意思。
现在女儿下落不明，二房这边倒兴冲冲的想往上走，攀上顺郡王府，好在日后占了她女儿女婿的位置。对这样的人，李夫人就是想强装，都装不出笑脸来，没让人把她轰出去已经算是客气了。
李玫半分不觉，笑眯眯的请了安，在一旁端端正正的坐下，脊背挺直，脸上一片喜色，“侄女在家天天想着给大伯母请安，只是女孩家的不好经常出门走动。今儿听说父亲过来找大伯说话，侄女这才央了父亲带侄女过来给大伯母请个安。这是侄女给大伯母做的绣鞋，针线粗鄙，也是侄女的一番心意，大伯母别嫌弃就行。”
每年两府的长辈们过寿，下面的女孩们多是孝敬一些自己做的衣服鞋子之类当做贺礼，故此，李玫知道李夫人脚的尺寸。以往她也给李夫人做过绣鞋，不过那会是随大流，现在给李夫人做绣鞋却是满心欢喜。
她是庶出，生母是府里的家生子，原先是通房，后来生了她才被提成了姨娘，这些年早就失了宠。她们母女在府里就跟小透明似得。现在她一年年的大了，该到了说亲的年纪，偏嫡母又出了事，府里的事情全都由大嫂苏氏打理。苏氏对她们这些庶妹向来淡淡的，想来也不会为她的亲事费心。她心里正忧虑的不知道怎么着好时，一个大馅饼就掉到了她的头上，父亲竟然有意让她和顺郡王联姻！
即便身处内宅，对朝堂上的事情她也听说过一些。皇上皇后失踪一年多，外面纷纷传言两人早就葬身火海，现在顺郡王监国，再进一步就是那个时间至尊的位置。她嫁给顺郡王做正妃，岂不是以后她就能当皇后？
只要想想，她做梦都能笑醒。
为了让她的身份匹配上顺郡王，父亲已经提了她姨娘为贵妾，并把她的名字记在嫡母名下，论起来，她现在已经是二房唯一的嫡女了，出身并不比李兰燕差多少。李兰燕能当皇后，她也照样能当。
只不过，大伯这边有些阻碍，只要能把大伯说通，顺郡王那边就不是问题——哪个男人不想登上世间至尊的那个位置，就不信面对这样的诱惑，顺郡王能不心动！
在心愿达成之前，她一定得好好讨好大伯母，让大伯母在大伯跟前多说点好话才行！
心里越想越高兴，即使李夫人面色冷淡，李玫依然觉得对方的面孔慈和可亲，嘴里一径笑道，“侄女来时，姨娘还嘱咐侄女替她也向大伯母请个安。姨娘常说，要不是有大伯母，侄女指不定能不能出生呢，说起来，大伯母还是侄女娘俩的救命恩人。侄女就是为了这份恩情，也得把大伯母当母亲一样孝敬才行。”
李政之妻方氏善妒，因她生儿子时伤了身子，此后不能再孕，故此，对待有孕的妾室通房就十分嫉恨。但她又有些小聪明，就是整治这些妾室通房也让人抓不住把柄。
李玫的生母兰姨娘怀她时，被方氏先一步察觉，方氏就故意让下人暗中磋磨兰姨娘。兰姨娘那会还是个通房，根本没什么地位，被折腾的差点小产，正好被过府的李夫人遇上。李夫人让人拿了李元的帖子请了御医过来，才保住兰姨娘的孩子。
现在听李玫提起，李夫人厌恶的皱一下眉头，早知道是这么个没良心的，当初她就不多管闲事插手了。嘴里说的如何感恩，做出来的事情却让人腻歪，看到她这幅虚伪的模样，李夫人就想把她轰出去。
即便婚姻之事由不得自己做主，也没必要这么兴高采烈的跑过来扎她的眼吧？！
查木的一番话，更加印证了姬赢的猜测，这个永宁公被弹劾，肯定是中了别人的算计。卫国公府和太子应该也知道这点，所以才迫不及待的揽权，又给皇长孙选正妃。
姬赢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平城？”
查木小心翼翼，“我父亲的意思是，让我越早回去越好。不知道两位是跟我一起还是……”
姬赢道，“一起吧。”
有了查木开路，这一路上顺畅的多，走了十来天的功夫，一行人到达平城。
姬赢和阿玖没有跟着查木去卫国公府，而是提前让人在平城租赁了一座三进的院子住进去。
姬赢从登基后和昌国宗室就没有来往过，除了在战场上见过阿玖和姬赢的阿古达木，昌国这边没人知道姬赢和阿玖的长相。阿古达木在外领兵，没有在平城，故此，姬赢半点不担心会被人认出来。
舒舒服服的泡了一个热水澡，阿玖换了一身衣服出来，就见姬赢坐在榻上，拿着一封信在看。
“宋斌他们回信了？”阿玖坐过去，探头瞅一眼，信上面果然盖着锦衣卫的标记。
姬赢“嗯”一声，手中的信递给阿玖，“有大臣提议，让顺郡王迎娶李政的三女儿为正妃。”
阿玖作为李家大房最小的女孩儿，上面的姐姐们早就成婚，只有二房还有两个女孩没有成亲，一个是三姑娘李玫，一个是四姑娘李芳。不过，李家二房的女孩都是庶出。庶出之女许给郡王做正妃，郡王还是皇上的弟弟，怎么看，身份上都不般配。要是李元的亲生女儿还好一些，偏是李政的女儿，这身份上就更差了一截。
“朝中没有人反对？我父亲是什么意思？”阿玖拿过信，一边看，一边问。
姬赢随手从旁边拿过帕子，细细的给阿玖擦头发，嘴里道，“岳父不赞同，小十八也不乐意，倒是李政很上心。不过，毕竟女儿是李政的，如果李政一意孤行，岳父也做不了李政的主。”一条帕子擦湿，又换一条帕子，继续道，“如果咱们再不回去的，估计岳父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
阿玖狐疑的瞅他一眼，“你是说，我父亲会同意朝臣拥护小十八登基？”这个时候朝臣提议让顺郡王娶李家女儿为妃，其目的不言而喻。
姬赢掌权后，并没有十分清缴李元手中的势力，只是把那些冒头厉害，行事猖狂的去了去，因此，朝中仍有很大一部分势力掌握在李元手中。
顺郡王要想登基，除了宗室外，还得赢得李元的支持才行。而赢得李元支持的最好的方法，莫过于联姻。李家大房没有适龄的女孩，就从李家二房选，横竖都是李家女，顺郡王登基后，李家得到的实惠是一样的。
姬赢摇头，“不一定会明着支持，起码是一种态度。如果咱们回不去了，小十八登基，李家照样是皇后娘家，没有损失；如果咱们回去了，李家不过是多了一个郡王妃，说起来，也是祖上有光的事情。如果咱们因此和小十八产生隔阂，李家顶多舍弃一个庶女，也没有什么损失。这样百利无一害的事情，李元不会拒绝太久。”
阿玖嘟着嘴，脸色黑下来，“这是笃定咱们回不去了么？！”依着李元的谨慎，若是以往，怕引起皇上的猜忌，绝对不会做出和顺郡王联姻的举动。而且，他也很明白树大招风的道理，在李氏家族势力阔大到现在之后，李家的人联姻反而选择那些家世寻常的人家，很少和那些世家豪族联姻。
姬赢倒是想的明白，反而笑着安慰阿玖，“如果笃定咱们回不去，他现在就该明明白白的支持小十八上位了。他身为李氏家族的掌舵人，总要为家族考虑，同意李家二房的女儿加入郡王府也没错。但是私心里来讲，他肯定更喜欢是你当皇后。一个是嫡亲的女儿，一个是隔了一层的侄女，如果有的选，谁都会选择自己嫡亲女儿的。再说，这一切都是我的猜测，兴许岳父一直不同意呢。”
阿玖明白姬赢说的这些，心里仍不舒坦，“等把这边的事情搅混了，咱们就赶紧回去吧。先把朝堂的事情理清楚了，再腾出手来收拾梁国和昌国。”
姬赢笑，“咱们一年没回去，消息全无，小十八和岳父能把朝堂管理的没有出错已经难得，现在有点旁的心思也是人之常情。我不让宋斌告诉他们咱们回来的消息，虽然有试探他们的意思，也是怕消息走漏，对咱们不利。等这边事情一结束，咱们就回去。我估摸着，那些支持小十八的人也没有多少耐心再等下去了。”怂恿顺郡王和李府联姻就是信号。
听姬赢这么说，阿玖才不多说，转头问起别的事情，“你以哈斯郡王的名义给二皇子和五皇子送信，他们那边有回信没？”
姬赢找到一部分枫叶山庄的手下后，就安排了人去哈斯郡王府外面守着，有人送信过来，就能知道。
哈斯郡王府的人现在都着急哈斯郡王的身体，旁的事情根本没精力顾及，这样一来，很方便他们做手脚。
姬赢道，“暂时还没回信。”他送出去的信只是挑拨二皇子五皇子和太子之间的关系，通篇累牍的都是愤懑之词，和以二皇子为首，支持二皇子当太子的暗示。
在宫廷里长大的皇子们都是人精，二皇子即便意动，也不会轻易的相信哈斯郡王的话，必然会犹豫再三，细细考量。
二皇子等人本就和太子有隙，哈斯郡王的信不过是引子，挑起二皇子等人对太子的怨怼而已，要想把这把火点燃，还得需要一件大事情。
“一封信不够，就在写一封。”阿玖出主意，圆溜溜的猫瞳晶亮晶亮，“或者，等咱们和太子那边搭上线后，挑动太子责罚哈斯郡王一顿，加大他们之间的纷争。”
姬赢笑道，“主意不错，就是还不够狠。要是想让他们把争斗搬到明面上来，必须得死人才行。咱们现在手中可用的人手不够，宋斌让枫五他们过来了，估摸着过两天就能到。等他们到了，再安排别的。”
姬赢他们讨论一番夏朝朝堂的事情，远在千里之外的首辅府同样不平静。
这一年的时间，李元和顺郡王共同掌管朝政，而顺郡王向来低调，许多事情能不沾染就不沾染，遇到大事需要决策，几乎都是以李元为主。可以说，这一年是李元从政这么多年，最意气风发的一年。虽然皇上皇后没有下落，他每天上朝都要面临来自朝臣们的压力，但这些压力和掌权的巨大满足感根本没法比。
风光了一年，现在又要面临新的抉择，李元心里也有些焦躁。
私心里来讲，他并不希望李家和顺郡王联姻。
许多事情，当你退了一小步的时候，就会再退第二步。
而朝臣们怂恿顺郡王和李府联姻，就是逼他退的第一步。一旦联姻成功，支持顺郡王上位的那些大臣们必然会逼着他拥护顺郡王登基。现在顺郡王没有娶李府的女儿，李政尚且和他站在同一阵营，一旦联姻成功，李振必然会去支持顺郡王登基。现在李氏家族是他做主，要是李政的女儿成了皇后，以后李氏家族是谁做主可就说不定了。
以前他和李政是共同对外，所以兄弟二人十分团结，凡事李政都是听他的意见。但如果是兄弟二人争权，李政必然会为他自己打算，兄弟反目是迟早的事情。这个规则不止在皇家父子兄弟间适用，放在他们这些世家里面，照样如此。除非他以后心甘情愿以二房为首，他的儿子也以二房的儿子们为首。
当了这么多年首辅和李氏家族的家主，他如何肯退？
再者一说，现在处理政事，顺郡王事事听他安排，不是说顺郡王没有能力和野心，而是有平郡王这个前车之鉴，顺郡王才小心谨慎，怕被别人抓住把柄。如果是顺郡王登基，顺郡王绝不会再如此。
幸好，顺郡王此时并没有和李家联姻的意思。
“父亲，二叔过来了。”李文傲在书房外道。
李元揉揉眉头，“让他进来吧。”
不止李政过来，二房的三姑娘李玫也跟着过来请安。书房这边李玫不能进，在丫鬟的带领下，李玫直接去了内宅给李夫人请安。
李夫人想的没李元那么深远透彻，也明白李玫过来请安是个什么意思。
现在女儿下落不明，二房这边倒兴冲冲的想往上走，攀上顺郡王府，好在日后占了她女儿女婿的位置。对这样的人，李夫人就是想强装，都装不出笑脸来，没让人把她轰出去已经算是客气了。
李玫半分不觉，笑眯眯的请了安，在一旁端端正正的坐下，脊背挺直，脸上一片喜色，“侄女在家天天想着给大伯母请安，只是女孩家的不好经常出门走动。今儿听说父亲过来找大伯说话，侄女这才央了父亲带侄女过来给大伯母请个安。这是侄女给大伯母做的绣鞋，针线粗鄙，也是侄女的一番心意，大伯母别嫌弃就行。”
每年两府的长辈们过寿，下面的女孩们多是孝敬一些自己做的衣服鞋子之类当做贺礼，故此，李玫知道李夫人脚的尺寸。以往她也给李夫人做过绣鞋，不过那会是随大流，现在给李夫人做绣鞋却是满心欢喜。
她是庶出，生母是府里的家生子，原先是通房，后来生了她才被提成了姨娘，这些年早就失了宠。她们母女在府里就跟小透明似得。现在她一年年的大了，该到了说亲的年纪，偏嫡母又出了事，府里的事情全都由大嫂苏氏打理。苏氏对她们这些庶妹向来淡淡的，想来也不会为她的亲事费心。她心里正忧虑的不知道怎么着好时，一个大馅饼就掉到了她的头上，父亲竟然有意让她和顺郡王联姻！
即便身处内宅，对朝堂上的事情她也听说过一些。皇上皇后失踪一年多，外面纷纷传言两人早就葬身火海，现在顺郡王监国，再进一步就是那个时间至尊的位置。她嫁给顺郡王做正妃，岂不是以后她就能当皇后？
只要想想，她做梦都能笑醒。
为了让她的身份匹配上顺郡王，父亲已经提了她姨娘为贵妾，并把她的名字记在嫡母名下，论起来，她现在已经是二房唯一的嫡女了，出身并不比李兰燕差多少。李兰燕能当皇后，她也照样能当。
只不过，大伯这边有些阻碍，只要能把大伯说通，顺郡王那边就不是问题——哪个男人不想登上世间至尊的那个位置，就不信面对这样的诱惑，顺郡王能不心动！
在心愿达成之前，她一定得好好讨好大伯母，让大伯母在大伯跟前多说点好话才行！
心里越想越高兴，即使李夫人面色冷淡，李玫依然觉得对方的面孔慈和可亲，嘴里一径笑道，“侄女来时，姨娘还嘱咐侄女替她也向大伯母请个安。姨娘常说，要不是有大伯母，侄女指不定能不能出生呢，说起来，大伯母还是侄女娘俩的救命恩人。侄女就是为了这份恩情，也得把大伯母当母亲一样孝敬才行。”
李政之妻方氏善妒，因她生儿子时伤了身子，此后不能再孕，故此，对待有孕的妾室通房就十分嫉恨。但她又有些小聪明，就是整治这些妾室通房也让人抓不住把柄。
李玫的生母兰姨娘怀她时，被方氏先一步察觉，方氏就故意让下人暗中磋磨兰姨娘。兰姨娘那会还是个通房，根本没什么地位，被折腾的差点小产，正好被过府的李夫人遇上。李夫人让人拿了李元的帖子请了御医过来，才保住兰姨娘的孩子。
现在听李玫提起，李夫人厌恶的皱一下眉头，早知道是这么个没良心的，当初她就不多管闲事插手了。嘴里说的如何感恩，做出来的事情却让人腻歪，看到她这幅虚伪的模样，李夫人就想把她轰出去。
即便婚姻之事由不得自己做主，也没必要这么兴高采烈的跑过来扎她的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