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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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种滋味绕心头,万般惆怅誓莫愁。

    待得储昭阳回到房中之时,已然是夕阳逐渐落得山后了,他便没有回房间,经过思量还是到了清清姐与花小柔的房中,将一切都告知于她们,二人听了不免也陷入思绪中,储昭阳见得二人迟迟没有说话,便当是她们又因为自己擅作主张而在生气,便率先道歉道:“我知道又是我自作主张答应了,只是我觉得应该帮她一把而已,而且我看,在她眼里,我是个方外之人,便对我戒心也是少很多。”

    只听得清清姐说道:“如果你没骗我们,我们自也不会怪你,毕竟你这也是算做了一件好事,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当中是否有问题?”

    储昭阳闻言,也是想了想后才说道:“应该没有,因为依她的话来看,她自是说得很坦诚,而且也没有骗我的必要。”

    清清姐一想也是,只是不忘提醒道:“反正这样也好,你既是算帮了她一把,也是有可能能收获意料之外的线索。”

    “那之后呢?”花小柔随即问道,“你可是答应人家带她回辽国的,待到事后你又怎么解释?”

    储昭阳闻言便说道:“我自想好了,我虽不是辽人,但是却也不是这个江湖当中的人,自是尽量先将她安置在岳州或者离庐州比较远的地方,一应事由都可以交由我军中的好友相助,到时候纵使被发现,有我们的保护,自然星垂门也是难为不了她。”

    “原来你早有打算啊?”花小柔闻言便说道,而储昭阳竟没有察觉花小柔话语中的意思,便嘻嘻一笑说道:“我也是那时候才想到的,毕竟我也不想因为此事而害了她。”

    听得储昭阳这般说来,花小柔自是没了言语,不由撇过头去不再理会储昭阳,储昭阳则不明所以地看了看一旁的清清姐,只见清清姐正也是无奈地看着自己,随即说道:“今晚的行动很关键,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储昭阳也不知清清姐为何好似颇为不愿理会自己一般,但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转身离去了,但是他这便不能这般就回去休息等到天黑,便直接来到房中,而萧俊则正在午休,他自是被众人挟持又喂了毒药,便也无心出门走动,便除了三餐以及方便,都在屋中歇息,见得储昭阳风风火火地回来,便忙从床上坐起,不等开口,储昭阳便一把把他拉上,径直往门外拖去。

    直到来到了朦胧的卧房之前,方才拿出一块精致玉佩说道:“你这便说,这是我现在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先当做聘礼,改日再替我补上其它聘礼。”

    萧俊不想这个储昭阳此前让他去提亲,今日则竟直接来下聘礼,也不知他又是闹的哪出,看了看玉佩不由说道:“给聘礼,你便自己来就是了,干嘛非要拖上我?”

    “废话!”虽然是在怒斥,但是储昭阳还是压低了声音,“你是我公子,之前又是你替我作的媒,现在的话哪有我自己来下聘礼的道理?快些进去。”

    萧俊犹豫害怕他们不给自己解药,便也只好接过玉佩,轻轻敲了敲门,随即房中便传来鱼儿的声音:“什么人?”

    萧俊便清了清嗓子说道:“在下萧俊,特来拜会夫人,不知夫人是否在屋中?”

    过了一会儿,便听到屋里鱼儿的声音又传来:“进来吧。”

    听闻让萧俊进去,储昭阳忙拍了一把萧俊说道:“进去啊,愣着干嘛?”萧俊便只好推门而入,进得门中,只见朦胧正坐在床头,好似床褥底下便还露出了几张纸的纸角,储昭阳一眼便注意到了这儿,不由得心中想道:“看来,这东西一定是非常重要的。”

    而此时朦胧正开口询问萧俊:“萧公子,请问你特地跑来找我,所谓何事?”

    储昭阳闻言便暗自在萧俊身后轻轻碰了他几下,萧俊这才开口道:“是,是这样的,昨日不是来与夫人提过我这随从的与鱼儿姑娘的亲事嘛,这便今日我的随从便又托我献上一块他随身所带的玉佩,当做他的聘礼。”说罢,便手托玉佩递了上去,而后继续说道,“毕竟此次没有我也没有想到我的随从会有这段姻缘,故而回去之后,一定亲自给鱼儿姑娘补上一份尚好的聘礼。”

    此时却见鱼儿闻言不由得是羞红了脸,不再敢看,朦胧见鱼儿这般,便知可能她当真还是接受了这个亲事,便也没有多言,而是示意燕儿将这个玉佩拿来,燕儿随即接过玉佩递到朦胧手中,朦胧虽然不太懂得玉类,但是自己也在江湖当中历经数年,便也是看得出这块玉佩价值也是不菲的,随即开口问储昭阳道:“你这块玉佩,好似也挺贵重的。”

    储昭阳知道朦胧是在对自己说,便马上躬身施礼道:“这是我父亲给我留下的玉佩,也算得上是家传,由于此次来得匆忙,不曾带其他金银财帛,故而仅以此家传玉佩作为先行之聘礼,以表在下的诚意。”

    朦胧闻言好似很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将那玉佩递给鱼儿说道:“这是人家给你的聘礼,便应当由你收着。”

    鱼儿见状,当真羞得头也不敢抬,不知是接还是不接,朦胧见此情形,也是禁不住微微一笑,而燕儿则直接笑出了声道:“呀,鱼儿也有害羞的时刻?”

    鱼儿闻言,便恨恨瞪了燕儿一眼,便迅速抬手接过玉佩握在手中,这一举动,便又是让燕儿笑得合不拢嘴,鱼儿此时当真想要直接跑出门去,无颜面对众人,但是没有经过朦胧的允许,又不敢妄动,这便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好不尴尬。

    见得此状,储昭阳忽而也是觉得一阵欣喜,便是想不到两日以前那个被自己出言调戏以后那个凶神恶煞的女子竟也有如此羞涩的一面,倒也确信了自己应当帮她脱离这困境的决心。

    这便到了夜里,众人一如既往地在后山集合,此番要做的,是查尽更为大胆的一个计划,便是让三人继续扮作楼万重的鬼魂以及无常二鬼,前往楼花间的房中。

    三人这便在子时,便来到了楼花间以及朦胧休息的卧房房顶,开始静静等待,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便听储昭阳有些难奈不住,极其轻声地说道:“司马大哥的话可以信吗?”

    花小柔闻言则是摇了摇头,而清清姐则也是轻声说道:“本就是一场赌博,这便也是碰碰运气,安静等着就是。”

    听得清清姐这么说来,储昭阳顿时有些丧气,随即只好低不语,静静等待,直至丑时,忽而看到屋中房门竟当真打开了,朦胧便随即披着斗篷径直而出,向着后山走去。

    见此情形,储昭阳不由轻声笑了起来:“司马大哥说的没错啊,她真的每天这个时候会出门去赏月。”

    清清姐闻言便忙一把捂住了司马焯的嘴说道:“闭嘴,小声点,准备行动。”储昭阳与花小柔闻言便点了点头,三人便轻轻从房顶落下。

    而此时的房中,楼花间正睡得香甜,却忽闻一阵孩子的哭声,便有些便吵醒,却也不睁眼,对着迷迷糊糊地说道:“大晚上的哭什么?夫人,你去看一下吧。”

    但是过了一会儿,便听闻孩子还是在哭,不由得又说道:“夫人,夫人?”此时楼花间才有些意识到朦胧并不在身边,随即便睁开了眼睛,坐起身向着孩子的摇篮出看去,只见得摇篮边上,一个人影正在轻轻摇晃着摇篮,楼花间便慢慢下床,还一边轻声试探:“夫人?”

    可正当此时,那个人影忽而回了头,犹豫准备了些许的夜光粉,便能清晰地看到此时面对自己的,正是楼万重的脸,这一惊吓,便是把楼花间吓得跌坐到了地上,只听得那个楼万重说道:“我想看看我的孙子,果然跟你很像啊。”

    而此时楼花间竟已然吓得语无伦次起来:“爹,爹,我,你是,别,我……”

    楼万重则自顾说道:“你这个你自,害死我,我现在在地府中受苦,我这便是要来找你一起,一起!”

    “不,不是我!是,是朦胧,是那个女人下的毒,爹,爹,真不是我,真不是……”楼花间竟吓得又跪在了地上,止不住地给楼万重磕头,而此时,忽然觉得门户大开,竟是黑白无常飘然而入。

    楼花间见得此状,竟连眼泪都吓出来了,忙说道:“不要,不要找我,我不是有意的,我也不想的,我……”说着,便又磕起头来,“爹,我错了,放过我吧,爹。”磕着磕着,却又觉得一阵阴风划过,再抬头看去,便已然不见得楼万重以及黑白无常的踪影,这才松了一口气一般地,跌坐在了地上,竟愣神不语,一脸痴傻。

    而三人出了门去,便偷笑着径直回了屋中,不再出门。

    却也是巧,此时此刻,后院的厢房,本又恢复了安静,却听得一声开门之声,便是“秦塞”出得门来,径直奔向茅厕,过了一会儿,这才又折返出来,刚要进门,却听闻身后一个柔美的声音传来:“怎么?今日倒没跑到后山去方便。”

    司马焯所扮的秦塞自是被吓了一跳,浑身打了个激灵,担又立即分辨出了身后的人是谁,便忙转身对着朦胧施礼,随后也不敢抬头,径直要推门回房,却又听得朦胧说道:“再过几个时辰天便要亮了,到时候便是宴席的开始,你们两个究竟是在玩什么把戏,我倒还真想看看。”

    司马焯闻言不由一惊,不由转头看向朦胧,月光之下,二人便这么对视着,朦胧的眼神是如此地平静,好似一潭清水一般,竟看不出情绪,司马焯看了一眼便觉得心中起了一些恐惧,随即便不敢再理会,迅速推门回房,而待到回了床上,心中也难以平静:“难道她已经认出我们了?那么她为什么不拆穿我们?”司马焯便这般想着,但是也是毫无头绪,不由又对自己轻声说道:“今日之事不容有失,我便不能先行自乱阵脚。”如此这般,便闭上双眼,心中默默安慰着自己,却也难以入睡,直至天明。

    而那朦胧见得司马焯所扮的秦塞入得门中,便依然不动声色地径直回了自己的房中,还未进门,便听得房中传来婴儿啼哭之声,心中不免有些焦急,忙推门而入,却见得楼花间正坐在地上,面色惨白,而孩子则在摇篮当中嘤嘤啼哭,竟不顾楼花间,径直来到摇篮跟前,一把抱起孩子轻声哄着,过了一会儿,孩子便止住了哭泣,沉沉睡去,而此时朦胧才摸索着去桌前,掌上了一盏油灯,过去楼花间身前,摇晃了一下他,问道:“出什么事了?”

    楼花间被这一摇,方才有了反应,随即立即说道:“爹,我错了,爹,原谅我……”

    “你看清楚了,是我!”朦胧随即喊道,却发现楼花间依然还在不住地道歉认错,不由得便狠狠一巴掌扇在楼花间脸上,“你清醒点!”

    这一巴掌,好似当真把楼花间打醒了过来,终于止住不语了,随即四下一望,看到了朦胧,竟又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说道:“我爹来找我了,我爹来找我了,他要我偿命,他要我偿命!”

    朦胧闻言不由得眉头紧锁,但还是先捂住了楼花间的嘴说道:“你小声点,怕别人听不到是不是?”

    此时楼花间方才慢慢安静下来,十分可怜地看着朦胧,只听朦胧说道:“你一定是做噩梦了,不要多想。”

    却见楼花间哭着摇头说道:“不是梦,是真的,他就在我眼前,还有黑白无常,不是梦,不是梦,真的是他,样子,样子就一模一样,声音都是一样的。”说着说着,楼花间竟又哭了起来。

    见得楼花间如此懦弱,朦胧不由说道:“你别忘了,现在白帝城的城主是你,你有点骨气好不好?”

    “骨气?害死我爹的人是你和我啊,不对,是我,就是我啊,什么城主啊,我不是城主,我是杀我爹的凶手,我大逆不道!”楼花间的情绪好似已然崩溃,见他如此,朦胧不由得又是一巴掌甩了上去,这才把楼花间打得不再作声,朦胧随即一把揪住楼花间的衣领说道:“你若怕了,我们就都完蛋了,记住,你现在是白帝城的城主,这里你最大,今天,会有数百人前来为你的儿子满月而道贺,你是城主,他们看得是你。”

    此言正中了楼花间那虚荣之心,被朦胧这般引导得,不由得竟笑了起来,随即说道:“是,他们都是来祝贺我的,我是城主,不是楼万重。”

    “没错。”朦胧随即说道,“他若要取你性命,便早动手了,为什么不动手?是因为他杀不了你,所以只能吓你,你知道吗?”

    “对,对,他杀不了我。”被朦胧这一番说教引导,楼花间当真从害怕的阴影当中走了出来,随即笑着说道,“来啊,我不怕你,你杀不了我,你杀不了我。”

    朦胧见楼花间的情绪终于平复,不由得才舒了一口气,对他说道:“赶紧休息,早上便要准备庆祝事宜,可有的忙呢,大城主。”

    此时的楼花间虽然冷静了下来,但是神智还是稍稍有些恍惚,便听了这句“城主”,不由得马上笑道:“对,休息,我是城主,休息。”一边说着,便一边起身,躺到了床上,闭眼睡去。

    看得楼花间此样,朦胧当真是心中无比厌恶,但是也只有一声叹息,便也躺到楼花间身边,也闭眼睡去了。

    第二日,便是红绸满城,“喜”字高贴,一大清早,朦胧便把楼花间叫醒,此时的楼花间已然恢复了理智,便随着朦胧的服侍,穿上了一个暗黄绣着金边的长袍,带上支白玉打造的头钗,其实他的容貌也不差,这么看来,却也是英姿飒爽。

    朦胧便也穿上了一间红色的纱裙,甚是贵气,又盘了头发,红了双唇,描了细眉,一脸喜庆的样子,而此时奶娘正来接孩子,便给孩子换上一间新作的红衣裳,戴上一顶绣着珍珠的帽子,孩子也好似知道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便也笑得灿烂。

    一切事宜准备妥当,楼花间便携着朦胧以及孩子,来到正厅,一一迎接这些到访的宾客,听得一句句的“城主”以及各种褒奖之言,楼花间自是得意洋洋,竟把昨夜之事忘得干净。

    宴席准备的是晚上,下午人便已然到得差不多了,萧俊便也换上了一身贵气装束,带着随从再度登上正厅与楼花间以及朦胧道贺,随即便坐得宾客之座上,萧俊本就是个风流雅士,自是能说会谈,不多时竟跟周边的宾客攀谈甚欢起来,储昭阳则站在一旁觉得没趣,便告了一声要去茅房,便自顾离开。

    离得了喧嚣的正厅,却刚好见得查尽与司马焯所扮的白青天与朦胧也正要入厅,便是随即互相给予眼神交流,互相为互相鼓劲,因为二人不便久留,便也就没有多说什么,随即便又自顾走入厅中。

    储昭阳自是不想回到厅中,便继续四处闲逛,随即来到厅后的花园当中,此时是春季,天气已然转暖,满园的花儿争相开放,储昭阳便自顾着赏起花来,正在此时,忽而听闻身后有人叫他:“储昭阳。”

    储昭阳闻言便回头看去,竟是鱼儿,今日她也穿了一身红衣绣着彩边,也抹了朱唇秀了眉,正手持着那块玉佩好似有些羞涩地走近储昭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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