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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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争是一个很无聊的游戏。与国家机器向公民们展示出的形象完全不同,战场的生活极其枯燥无味,毕竟在士兵待在战场上的所有时间当中,战斗这种或许可以让人热血澎湃的事情只占有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在大部分时间里面,他们或者在绷紧神经警戒巡逻,或者在颤抖的工事里面躲避敌方的炮击,或者在肮脏泥泞的战壕里面拼尽全力休息,或者在医疗兵的担架上挣扎求生。总之,战争是一个很无聊的游戏,而更糟糕的是,它还可能让你付出生命。

    所以,在参加如此不值当的游戏的时候,士兵们需要自己来寻找一些乐趣。至少沃罗诺夫这个人是这样想的——虽然他实际上是一名特工人员,但由于被分配到了特殊的部门,他一般活跃在有着战争或者地区局势紧张的地方。出于以上原因,再加上他以前的音乐老师这一身份,沃罗诺夫每次都会背着他的手风琴去执行任务。对于这件事情,不要说是第一次和他一起执行任务的人,就连他的老战友,阿列克谢和奥西普都多次提出了反对的意见,但他每次都是不置可否地敷衍了事。

    “但是我们还是觉得,与其带上这个手风琴,你还不如背些其他的东西,比如弹药或者一把FK86。”于是,今天晚上,修整着自己枪械的阿列克谢又一次这样说着,“看在伟大的俄罗斯母亲的份儿上,不好吗?我们不希望你因为这种愚蠢的行为而死去,沃罗诺夫。”

    “这种担心并不成立,因为这种行为并不愚蠢,而且我也绝对不会简简单单地死去。”耸了耸肩,沃罗诺夫又调整了一下自己手里好像出了些小小故障的手风琴,然后拉了几个音,“乐趣,我亲爱的阿廖沙,无论在什么地方,我们都要寻找乐趣,而音乐就是上帝赐予人类的最大的乐趣。你不这么觉得吗?”

    “完全不……好了奥夏,你真的不能帮我劝劝他?”收起自己的枪,阿列克谢瞥了一眼用丝绸擦拭着自己双手长剑的奥西普,“手风琴这种东西,难道不应该是在剧场里的吗?为什么要带到战场上来啊……那就是个累赘。”

    “嗯,这是沃罗诺夫的自由,阿廖沙,我们不应该干涉。”很满意地看着自己手上那银光闪闪的剑身,奥西普摇了摇头,以一副事不关己的语气说着,“他有能力在携带着手风琴的情况下驾驭好那把PF轻机枪,这就足够了。问一问你的记忆,沃罗诺夫有任何一次没能成功地完成自己的任务目标吗?”

    “……的确没有。但是……”

    “那就足够了。何必需要什么但是呢?沃罗诺夫说的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把自己的宝贝剑送入剑鞘之中,奥西普说,“‘伟大的俄罗斯母亲是不会介意在战斗过程中有浪漫的音乐妆点的’。他是一名音乐教师,这是他的爱好。好了沃罗诺夫,来一首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如何?经典曲目呢。”

    “……我更喜欢三套车。这是我父亲从小就交给我的歌,而且我儿子也会唱。”见到劝说对方丢下自己的手风琴已经成为了不可能,阿列克谢索性自暴自弃地进行了跟风,“冰雪覆盖着伏尔加河,冰河上跑着三套车~~有人在唱着忧郁的歌,唱歌的是那赶车的人~~”

    “唔,三套车?不感觉太忧伤了吗?”打断了阿列克谢的清唱,沃罗诺夫似乎终于调整好了手中的手风琴,“而且,仅仅我一个人唱你们这几个听,士兵们还忙着休息不会给我鼓掌,太寂寞了。别忘了这里可是有着一个以色列的电子据点的哦?”

    “你想干什么?”听到这句话,阿列克谢的警戒心理立刻给出了响应,“你该不是想要向所有人广播你的个人演唱会吧?那么胡来的想法……”

    “怎么会。”在沃罗诺夫吐出了这三个字之后,阿列克谢顿时感觉松了口气。他甚至还在内心中嘲笑了自己的愚蠢:也对,沃罗诺夫再怎么也是个战士,不会这么胡来的。不过,对方随后的话却结结实实扇了他的脸,“只有我自己演唱太寂寞了。在当音乐老师的时候,我可是有过一个创举的——你们听说过用对讲机来唱卡拉OK的吗?”

    “等……这是怎么回事?你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这里有这么一个小程序。”忽然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个存储器,沃罗诺夫的脸几乎笑成了一朵花,“可以让这片战场上的公共频道变成我们的卡拉OK厅。能够发言的设备只有一个,就是那个在每节节奏点的最开始按下通话键的。哈哈,这真是个创举!”

    “不会有人配合这种无聊的游戏的,沃罗诺夫。”不知为何,原本还支持沃罗诺夫的奥西普此时却表示了反对意见,“你选的曲子总共能有几个人会唱?而且,退一万步说,别人又怎么会知道你的游戏规则?”

    “这很简单,最一开始把规则广播出去不就好了?啊,程序已经开始载入了……”

    “喂喂喂,”有些担忧地看着胡来的沃罗诺夫,阿列克谢皱了皱眉,“这样不会让我们的位置暴露吗?我可不想被以色列人或者阿拉伯人围攻……”

    “换个积极一点的想法,阿廖沙。我们这样在公共频道里面大闹一通,那两个**说不定就会主动找上门来!哦,规则播送完了……嗯,手风琴没有什么问题……”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兴奋,沃罗诺夫做好了演奏前的一切准备,“那么现在——来狂欢吧!”

    “这是……”在音乐响起的那一刹那,阿列克谢和奥西普立刻对视了一眼,然后一起点了点头,“喀秋莎!”

    “Расцветали-яблони-и-груши,(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

    Поплыли-туманы-над-рекой;(河上飘着柔曼的轻纱)

    Выхoдила-на-берег-Катюша,(喀秋莎站在俊俏的岸上)

    На-высокий-берег,на-крутой.(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

    Выходила-песню-заводила(喀秋莎站在俊俏的岸上)

    Про-степного,сизого-орла,(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

    ……”

    —————————————————分割线———————————————————

    在耶路撒冷的战场上,夜晚绝对是休息的时候。这倒不是因为交战的双方达成了什么如同“请你们先开枪,对面的英国绅士们”一样迂腐的君子之约,而是因为一个异常现实的原因:阿拉伯人缺乏夜战设备,而以色列人缺乏进攻的兵力。因此,每当夜幕降临,这片在白天打得如火如荼难舍难分的战场就会变得格外安静,再加上城内的电力管制,让这座著名的圣城远远望去就像是一座死城一样。

    “呵,瞧着小蹄子,真嫩呵,剁下来扔锅里炖俩小时……等,魔理沙同志你别踹,还想不想让我好好给你揉了?”因为错误的发言招致了“蹄子”主人的反攻,葛祎伟连忙把对方乱晃的脚按在自己的大腿上,“都受伤了还不老实,嫌伤的不够是不是?”

    “还不是小伟你的危险发言让我有种不安全感,担心你要是真按住了我然后把脚剁下来炖汤怎么办。”破有些不满地絮絮叨叨着,魔理沙再次老老实实地把脚放下来,“小伟你的话有时候真的分不清楚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这点很可怕的。”

    “得,开个玩笑你们分不出来还怪我了是不是?”把手放在魔理沙那个扭伤的脚上,葛祎伟轻轻地按了起来,“自己的判断能力应该自己负责,怨到我头上一点儿都不心胸坦荡。还有,你没听出来我刚刚说那句话啥意思?”

    “不知道,啥意思?”

    “就是说你脚上的皮肤嫩呗!一半夸奖意义上的一半批评意义上的。我可告诉你魔理沙同志,像你这样的,啊不,就算比这再粗糙一点儿的脚,在军营里面那绝对是被笑话的份儿。”似乎对魔理沙的回答略显失望,葛祎伟摇着头解释着,“别的不说,光说五公里武装越野吧,想要达到标准脚上肯定得有几个血泡,最糟糕的情况是结痂的时候和袜子黏到一起了,那时候你还必须硬挺着把袜子脱下来,那酸爽劲儿……唉,所以说你们还是没经过锻炼的小姑娘啊,虽然说战场上过了,人杀过了,但吃的苦受的难简直太少太少……”

    “……说的就像小伟你受的苦多多一样。”不满情绪越发高涨,魔理沙又顶了一句嘴,却正好被葛祎伟抓住了破绽:“哎你别说魔理沙同志,把你扔到中国的特殊工作机构政审一年试试怎么样?……唉,提到这件事了,为什么我是那种**型的装逼者呢?感觉心里总有用那段时间受的苦来装逼的冲动,果然是受苦还不够?要是能像上司一样清心寡欲就好了……”

    “小伟你说话怎么感觉好奇怪的样子。”实在是感觉心里有点儿别扭,在一边的灵梦挺起后背,“我知道你说我清心寡欲是在夸我,可是说自己是**型的装逼者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上司。说真的,我花了足足两年时间才认识到自己是个怂货,无可救药的怂货。其实我特别喜欢出风头你知道吗上司?”看到灵梦摇了摇头,葛祎伟苦笑了两声,继续揉着魔理沙的脚,“也对,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怎么可能知道。还记着我五年前在地灵殿被你们救了之后的表现吗?”

    “……你是指,你在贬低自己?”

    “没错。记清楚一点,上司,不符合事实的贬低和夸奖一样,都是太拿自己当根儿葱的自傲表现。”冷哼了一声,葛祎伟脸上的苦笑愈发纠结了,“换句话说,骂自己是个疯子的家伙基本上都是一群特别矫情的家伙,他们只不过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表现自己的与众不同从而出风头而已。谁TM会管你是不是疯子?你说这种废话给谁听呢?当然是吸引眼球用的。同样,那时候的我也是这帮孙子里的一员,而且直到现在似乎都没脱离出去,唯一不同的就是我似乎更有自知之明了。”

    “那谁又知道你现在是不是在贬低自己来表现自己的与众不同?”

    “这是个怪圈,上司。所以我现在能做的,仅仅是正确地表现出自己所持有的观点而已,这个怪圈我绕不出去。不过我现在也不打算绕了,有什么说什么就好。”耸了耸肩,葛祎伟说,“劳心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就和上高中的时候愚蠢地思考人生的意义一样。妈蛋你人生才过去了多少就考虑人生的意义?这和那帮小学数学都没读完就想证明哥德巴赫猜想的王八蛋一样。有些问题需要积累才能得到答案,像是人生意义或者我刚刚提到的怪圈一类的东西,需要的就是人生经验的积累。等到你的见识与经历足够了,答案自然会水落石出。”

    “……总感觉,葛先生似乎已经走到离我们很远的地方去了……”静静地听完了这番言论,早苗把挂在篝火上的头盔摘下来,准备为这里的几个人舀上头盔里的汤。点点头同意了早苗的观点,魔理沙也叹了口气:“的确,小伟感觉已经成了大人了……”

    “别说这种话。我说了,这只是见识和经历的问题。这也就是为什么幻想乡的老家伙们值得尊敬。此外,要论思想境界,说不准你们三个在桃花源里生活的比我要高,只不过你们不会表达而已。对了,你们还要记住一点,物极必反,过于丰富的见识和经历有时候反而会束缚住你的发展。”接过那碗汤,葛祎伟继续说着,“顽固、迂腐、教条主义,这都是很成问题的事情。在这里必须得提一句,幻想乡在解决这些问题上的做法实在是……唉,我真的希望而且愿意去认为是有其他的原因导致了幻想乡的封锁,因为至少八云小姐和医生的价值观并不是那种盲目的保守主义……”

    “神奈子大人提到过,幻想乡建立的目的。”手稍微抖了一下,早苗似乎在压抑自己的情感。看来,葛祎伟对幻想乡的批评似乎让她有些不舒服。这也的确,因为按照葛祎伟的理论,她这个主动从外界在幻想乡定居的风祝就成了拒绝变化拥抱迂腐的家伙,“为了维护……维护神和妖怪的存在需要人类的信仰或恐惧的谎言。”

    “什么?”对于这句话,反应最大的是灵梦,“那是……谎言?……嘛,果然在小伟身旁,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神奈子说的啊?看来应该是实话。”

    “是啊上司。要不是东风谷小姐说我都快忘了,那个毫无道理的谎言……究竟是谁编造的这种东西?目的又是什么?真是太奇怪了……”拖住了自己的下巴,葛祎伟陷入沉思,“幻想乡是宇宙飞船,时间机器,还有这个谎言……该死,我都能脑补出三百多万字的阴谋论了……嗯?什么声音?”

    略显惊讶地按住了自己的耳机,葛祎伟把手上的汤放下:“上司,魔理沙,东风谷小姐,你们听听,公共频道在说什么?……啊,是多语种重复吗?下一个就到汉语了……嘿!?有人在公共频道里搞卡拉OK?那个孙子想出来的?真TM是个创举!”

    “小伟?你怎么突然兴奋起来了?”

    “难得战场上有个乐呵,怎么能不兴奋起来?不过只打算说一遍规则吗?看来参与的人应该不会太多……”嘴角处勾起了微笑,葛祎伟一副乐呵呵的样子,“音乐响了……手风琴拉的喀秋莎!真是好曲子!第一段是俄语演唱……好了上司,魔理沙,东风谷小姐,咱们一起……”

    “等等小伟,”就在此时,灵梦忽然想到了白天似乎看到了圣女的那件事,连忙打算将他打断,“我有事……”

    可她还是晚了一步。在灵梦把话说完之前,原本就处在兴奋状态的葛祎伟按下通信键,并放开自己的声音:

    “姑娘唱着美妙的歌曲

    她在歌唱草原的雄鹰

    她在歌唱亲爱的人儿

    她还藏着爱人的书信

    她在歌唱亲爱的人儿

    她还藏着爱人的书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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