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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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陆然淡应了声,重背靠回了座位上,歪头靠着窗,闭上眼又眯了过去。

    唐旭尧半天没听到陆然这边有回应,抬头往陆然望了眼,不自觉地微微蹙眉。

    陆然已双手环胸靠着机窗闭目休息了,巴掌大脸蛋上没什么表情,恬恬淡淡,隐约带着一丝迷糊,似是已经睡了过去,眉眼间有着掩饰不住倦色,眼皮底下一圈青黑,管化着淡妆,却依然遮不住。

    “陆然?”唐旭尧轻轻叫了她一声,原以为她不会有什么反应,没想到过了会儿后,陆然轻应了声,“嗯?”

    她没有睁开眼,声音很轻,有些含糊,像是要睡过去了。

    “这两年去哪儿了?”唐旭尧问,背贴着座椅靠了下去,侧头盯着她恬淡脸。

    陆然抱着手臂往座位上缩了缩,找了个舒服坐姿,闭目没应。

    “陆然……”唐旭尧又叫了她一声,他声音不大,但有些沉,以及压抑。

    “去疗伤了。”陆然终于开口,依然是不紧不慢语气,带着些许漫不经心,轻描淡写,眼睛没睁开,面色也淡淡。

    唐旭尧盯着她平静面容,所有话突然像是被堵喉咙里。

    陆然也没再开口,她这几天一直加班,广告案比稿通过了,却还得进行第二轮比稿,还得进一步修改,已经连着两天加班到凌晨三四点早,早上准点上班,中午也没怎么休息,逮着个空儿坐下就能睡过去。

    陆然没什么大优点,唯一她自认为好,就是无论多大事儿,只要她累了逮着地儿就能昏天暗地地睡,越是天大事儿,她越能睡得香。

    她这一觉直接睡到了飞机降落。

    周围乘客开始三三两两地起身整理行囊要下飞机时陆然醒了过来,睁着惺忪双眼往窗外望了眼,捏着眉心甩了甩头,解下安全带就站了起来,要下飞机时这才发现唐旭尧还坐座位上挡着路。

    “不好意思。”陆然冲唐旭尧歉然一笑,指了指路,“借过一下。”

    陆然很喜欢笑,她眼睛不是很大,但是笑起来双眼弯弯,眉梢都像带着笑,总似没睡醒般,迷迷糊糊,有些疏远。

    唐旭尧不自觉地蹙眉,陆然已缩着身子,腿贴着前排座位想要从他和座位缝隙里跨过去,人没跨出来,手被唐旭尧拉住了。

    陆然疑惑扭头望他。

    唐旭尧站起身,一只手还握着她手,一只手已经伸向行李架拿行李。

    “你干嘛呢?”陆然挣了挣手,没能挣脱。

    “一起吃顿饭吧。”唐旭尧说。

    “我有约了,他外面等我。”

    唐旭尧望着她,似评估她话中真实性。

    陆然手机恰这时响起,是程朗打过来:“出来没?我外边等你。”

    “等我一下,这就出去。”

    陆然挂了电话,望向唐旭尧。

    唐旭尧望她一眼:“你电话多少?”

    手依然握着她手腕,大有她不说他就一直这么握着架势。

    陆然抿了抿唇,手伸向他:“手机!”

    唐旭尧把手机递给她,看着她灵巧地手机上输入一串数字,然后她包里手机铃声响起,他终于松开了她手。

    陆然把他手机交还给他:“我先走了!”

    转身往机舱外走去,依然是不紧不慢地走着。

    唐旭尧真她身后出了机舱,不远不近地保持着距离,直到看到她脚步轻盈地走向等候出口处男人时,脚步不自觉地放缓了下来,微拧着眉。

    “来多久了?”陆然拖着行李箱走到程朗面前,问道。

    今天程朗穿着白衬衫黑西裤,一米八个儿,挺拔身形随便往那儿一站都带着那么点鹤立鸡群味道,虽然这边接机人不少,陆然还是很轻易地人群中便找到了他。

    “刚到一会儿。”程朗应着,说话间手掌便伸了过来,绕过她脖子,五指张着她头顶上狠狠揉了揉:“又瘦了!”

    陆然鼓着眼睛望他:“哪有!”

    她身高只到他胸口处,娇小个头和他站一起很让人遐想,尤其程朗还不避讳,听她这么一说,又低头伸手她脸颊上捏了把:“还说没有,脸颊都捏不出肉来了,以前还肥嘟嘟。”

    亲昵举动惹得路人纷纷侧目。

    陆然不以为然地撅嘴,把行李箱往他面前一推:“你来拖。”

    双手往裤兜了一揣就想走。

    程朗低头拉过行李箱,抬头时注意到了站陆然身后不远处唐旭尧,正盯着他望,两道眼神盯得他背脊莫名瘆慌,忍不住用手肘捅了捅陆然手臂,压低了声音:“背后那男人是你什么人?”

    被他这么一提醒,陆然这才后知后觉想起唐旭尧来,也就忍不住扭头往唐旭尧那边望了眼:“不是什么人啊。”

    拖着程朗离开。

    唐旭尧看着那两道身影相携着离开,站原处没动。

    出站口灯光很亮,亮得有些刺眼,刺得眉心眉骨都发疼,他垂眸揉着眉心。

    “唐旭尧,这是离婚协议书,这是房间钥匙,我走了,保重!”

    她拖着行李箱,平静地把离婚协议书和钥匙放桌上画面不期然地闯入脑中,刺激得整个太阳穴都发疼。

    唐旭尧甩甩头。

    “阿旭!”一道清亮女声不远不近地响起,熟悉音质让唐旭尧不自觉皱了眉,抬起头时面色已恢复往日清冷。

    “你怎么这?”唐旭尧望着已走到近前陆燃,皱眉问。

    “听宁宁说你这个点航班,刚好我机场取景,就顺道过来看看了。”陆燃笑着应道。

    她留着干练齐肩短发,头发耳后肩上位置打了个漂亮内卷,中分刘海配着精致妆容,整个人洒脱中透着股女强人精明干练,笑容明媚,和陆然清秀迷糊小家碧玉气质完全不同。

    想到陆然,唐旭尧又忍不住往刚才她离去方向望了眼。

    陆燃没留意到唐旭尧眼神,两手交叉着置于胸前,侧头望向他:“一起吃顿饭?”

    唐旭尧抬手望了眼腕表:“改天吧,我一会儿还有事。”

    ————

    陆然拖着程朗出了机场,来到地下车库取车,任由程朗把她行李塞进后备箱,自己绕过车头,来开副驾驶座车门,坐了进去,拿出手机给谢淼发了条信息,向她报了个平安。

    “谢淼还没到?”程朗拉开车门,坐了进来,一边启动车子,一边问道。

    “对啊,又误点了。”陆然低头应着,一边动手拆着手机。

    “你干嘛?”程朗被她举动闹得有些莫名。

    “没干嘛啊。”陆然头也没抬,取出了手机卡,往车窗外望了眼,看到不远处垃圾箱,“你开靠边点。”

    程朗开着车往路边靠,经过垃圾桶时,陆然手轻轻一扬,手中sIM卡便飞向了垃圾桶。

    陆然关了车窗,一扭头就看到程朗正盯着她看,看得她心虚:“你怎么了?”

    程朗往她手机望了眼:“这话不是该我问你吗?”

    “哦。”陆然低头装着手机,“那张卡有点问题,我得换一张。”

    ————

    唐旭尧回到酒店时已经十一点,放下行李后捏着手机,盯着陆然留下那串数字,望了会儿,长长呼了口气,拇指摁下拨号键。

    “对不起,您所拨打号码已关机!srry,the……”

    没有熟悉铃声,只有客服小姐甜美客气声音,没等播完唐旭尧就摁断了电话,随手扔了床上,转身去洗漱。

    洗漱出来时又拨了遍,依然是关机状态。

    第二天、第三天……当那个号码由陌生到烂熟于心,耳边依然是客服小姐彬彬有礼关机提示后,唐旭尧捏着手机,不由一笑,眼底却没什么笑意:“陆然,真有你。”

    拇指一滑动,摁下了删除键,顺手把手机关机了,转身上了飞机。

    周一上班,助理林江涛刚到办公室就被唐旭尧给叫进了办公室。

    “找家靠谱侦探社。”唐旭尧把一份带着照片资料递给林江涛,“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来!”

    林江涛伸手接过,往照片看了眼,隐约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哪见过,看唐旭尧面色不太好,也不敢冒然问,点头应承了下来。

    今天是视界搬过来后正式上班第一天。

    身为公司任股东,唐旭尧还是得过去露露脸,对搬过来员工表示欢迎。

    视界华辰大厦三楼。

    华辰主要经营地产生意,成立三十多年,全面涉及影视娱乐、百货连锁和酒店等领域,总部拥有自己办公大楼。

    唐旭尧刚到视界传媒办公室,人没进去就听到严末气急败坏地里边吼:“她就没和你们任何一个人联系过?就这么甩手走人了算什么事。”

    “怎么了?一大清早火气这么大。”唐旭尧推门而入,淡淡道。

    “唐总。”

    “唐总早。”

    ……

    看到唐旭尧,场员工纷纷起身打招呼,半个多月前唐旭尧去视界传媒找严末商量搬过来情况时,严末向大家介绍过唐旭尧。

    唐旭尧也向大家打了声招呼,说了些欢迎类话,和严末进了办公室,看严末还鼓着眼睛,余怒未消,便问道:“怎么了?”

    “还不就那个女人。”严末手指向门口靠右空位,愤愤然,“我没批她辞职,她今天竟然直接不来了,连声招呼也不打,电话也打不通,就这么搁着那一堆案子不管,也没找人交接,这像什么事儿!”

    “谦和认真,不会生事,安安静静不会胡闹任性!”唐旭尧不紧不慢地重复着他前些天夸陆然话,微微一笑,望向他,“结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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